第5章 兩夜情
兩夜情。
妮娜神色木然地看他,沒動,不說話,靜止的狀态。
一分鐘能有多長?
她可以給,但也僅限這一分鐘。
窗外吹來的冷風蕭瑟,為這溫暖如春的空間帶來一絲清醒的涼爽。
可即使如此,男人的心跳依舊不受控制,瘋狂怼着嗓子眼顫動,胸腔內的氣息不流暢,腦子缺氧,一片空白。
牧洲曾預想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想說的話很多,可當幻想中的畫面變成現實,他竟會如此惴惴不安,生怕哪句話不對又惹毛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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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北城之前,他特意去了趟銅窯縣看望魏東夫婦。
魏東跟賀枝南的婚禮定在聖誕節,那天也是魏東的生日,這段時間他們都在緊張籌備婚禮前夕的大小事宜。
今年過得很快,兄弟倆各有各的忙。
牧洲幾乎全身心都撲在工作上,物流公司幹得風生水起,業務也在不斷擴張。魏東則忙着刺青店跟甜品店,基本圍着老婆團團轉,掐指一算,他們已經有段時間沒見面了。
魏東特意做了幾道他喜歡吃的菜,三人把酒言歡,氣氛異常火熱。
酒過三巡,賀枝南端杯敬他一杯酒,誠摯邀請他當魏東的伴郎,他欣然答應,承諾會在婚禮之前早早回來幫忙。
那晚,他酒性上頭喝多了,借着酒意問了句,“伴娘決定好了嗎?”
賀枝南聞言沒吱聲,側頭看向魏東,兩人目光交彙,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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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點呼之欲出的小心思,任誰都看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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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他驅車離開,低手從口袋摸煙盒時,無意中發現一張字條。
上面寫着妮娜的電話,家庭住址,最下面有一行字。
『她需要很多的疼愛,希望你能給她。』
牧洲小心翼翼疊好字條放進口袋,蝕骨的煙瘾煙消雲散。
即便過了這麽久,他依然忘不掉她。
偶爾去酒吧赴朋友約,黏上來的女人千嬌百媚,他淡笑着拒絕,再甜膩的女聲都不及她那聲軟綿綿的“牧洲哥哥”讓他心血翻湧。
其實比起幹那些淫事,他更想好好地抱抱她。
在一起的兩夜,她在夢裏哭過很多次,他沒有叫醒她,只是溫柔抱住,默默給她擦眼淚。
牧洲清楚她所表現出來的特立獨行跟嚣張跋扈,全是為了保護那顆脆弱無力的心。
可那天清晨,他還是退縮了。
他害怕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
這次決定來找她,他或許什麽都沒有,但愛的勇氣對他這種人而言,遠比金子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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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男人沉迷往事,耳邊晃來不耐煩的嬌聲軟語,他低眼看去,妮娜眉頭皺緊,小臉苦巴巴,粗暴晃動被他捏疼的手腕。
“一分鐘到了。”
他微怔,自嘲的笑,“這麽快?”
她掙脫不了他的束縛,煩躁的剜他幾眼,看他那副裝腔作勢的眼鏡越發礙眼,語氣也不好聽,“你想說什麽就說,磨磨唧唧的娘娘炮。”
“我...”
牧洲思緒很亂,平時巧舌如花的人,現在居然成了啞巴,扭捏的樣子急得暴脾氣姑娘想罵人。
“你要不說,我來說。”
他收回剛要出口的話,目光變得柔軟,手勁松了些,可還是舍不得放。
妮娜個子矮,勉強夠到他胸口,但氣勢完全不輸,至少在唇齒之戰上她幾乎不敗仗,少有的幾次下風,全賴身前這個男人的幼稚跟無恥。
“你聽清楚了,我們之間充其量也就兩夜情,成年人的□□游戲過了就算了,不管你記不記得,我已經忘得一幹二淨。 ”
他靜靜聽着,眸底晃過些許落寞,睫毛低垂,藏在鏡片後的清澈眼睛灌滿灰暗。
裝個屁。
她低聲咒罵,強迫自己不去看,并告誡這不過是他慣用的障眼法。
他裝乖乖牌一流,當初就是那張又純又欲得臉讓自己誤認為他是好人,一個不留神陷進去,最終被現實戳得遍體鱗傷。
“可即使如此,我還是很讨厭你。”
他長睫毛顫了顫,嘴角勾出一抹淺笑。
“你笑什麽?”
她無語了,剛才的話情緒不到位嗎?
“沒。”
男人假模假樣扶了下眼鏡,“讨厭挺好。”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妮娜一臉茫然,反複揣摩他話中深意,及時制止他遐想,“讨厭的意思是我不想見到你,或者見到你我不開心,所以你要是識相點就趕緊滾出這間屋子,還有,你休想染指靜姝姐姐,我第一個不同意!”
他眸光暗沉地盯着她,低聲問:“你為什麽不同意?”
“...”
她移開視線,好不容易繃緊的情緒分秒瓦解,硬着頭皮說:“你又窮又渣,根本配不上她,她值得比你好一百倍的男人。”
牧洲點頭,表示認同。
他半夜三更不睡覺,其實就是想碰碰運氣,制造獨處的機會跟她解釋清楚。
在她出現之前,他跟靜姝早已達成共識,男無意女無情,無非是心照不宣的演場戲讓老爺子開心罷了。
只不過話說到這裏,好像也沒有解釋的必要。
“所以,你喜歡有錢的?”
她聲音輕輕地,“當然,誰都喜歡。”
“你選擇你的男朋友,也是因為他有錢嗎?”
“一部分是,一部分不是。”
“不是的那部分是什麽?”
“唔...”
男人沉眸步步緊逼,她節節敗退,湊太近能嗅到他嘴裏濃郁的酒香。
他今晚是喝了酒的,并且喝了不少。
妮娜被壓得退無可退,後背貼上料理臺,他兩手控在她身側,強勢包圍的姿勢。
屋外滲透進來的幽光照亮他的側臉,他本質是清冽明朗的少年氣,可有了白襯衣跟眼鏡加持,黑眸深沉,唇紅齒白,雅痞男該有的渣蘇氣質一樣不少。
“你讓開。”她尾音發虛。
他呼吸沉重,努力克制自己不幹混蛋事,即使真的忍不住。
她現在有男朋友,即算自己道德不多,也清楚該有的邊界感。
“妮娜。”
他語速比之前急促,略帶幽怨,“你喜歡他什麽?”
“我...”
妮娜被問住了,本就是臨時瞎湊的,哪來什麽愛情感想,她跟舒杭的關系親如姐弟,談這些有種怪異的□□感。
“嗯?”他鼻音沉重,窮追不舍。
“我跟他從幼兒園就認識,他人品好,誠實善良,對我千依百順,我跟他在一起很安心。”
她覺得發言不帶勁,暗戳戳加了句,“而且,他比你要厲害!”
牧洲足足愣了幾秒,這話翻來覆去地咀嚼,說不準是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他懵然地問,“哪裏比我厲害?”
妮娜啞然,胡編亂造憋出一句,“他時間比你長,是你的Double(雙倍)!”
“...”
男人整個人僵住,呼吸都停了。
她心跳激烈的快要炸開,趁他迷蒙之際順利突破包圍,轉身拔腿就跑,可跑了沒幾步又繞了回來。
男人保持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
妮娜把口袋裏的可樂強行塞進他手裏,趾高氣揚的撂狠話,“你給的可樂我不要,我就算渴死也不吃嗟來之食。”
話說完,她潇灑地飛奔離去。
牧洲腦子裏還在持續回蕩剛才那聲響亮的英文,這還真是,不觸及皮膚卻傷及靈魂地沉重一擊。
他低頭瞥過手裏的可樂,提唇冷笑。
Double是吧?
行,他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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