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吃飯
第39章 吃飯
第二天, 季雨笙終于跟季富昌坐在一起吃了頓飯，當然還有杜遠昕。
季富昌經歷之前的事，并且到現在內傷還沒好, 又被季雨笙打了一棒子，因此早已不是初見杜遠昕時的開心激動模樣, 甚至心下有些戰戰兢兢。
同時也明白，這是難得的，可以和杜遠昕攀關系的機會, 他必然不能放過。
這也是他帶傷還要過來的原因。
一坐下，季富昌就連忙道, “阿笙啊, 別傻坐着, 快給杜賢弟倒上酒。”
季雨笙擡起手去拿酒壺, 杜遠昕卻忽然按住了她的手，“坐着。”
說着陰瘆瘆的眼神掃向季富昌, 他竟然敢這樣命令他捧在心尖上的人，即使是她父親, 他都不能接受。
季富昌對上他的眼神, 渾身一僵, 連呼吸都不敢了。
杜遠昕怎麽了？怎麽突然就生氣了？他, 他說錯什麽話了嗎？
季雨笙索性就沒動，掙開他的手, “那你自己來。”
“嗯。”杜遠昕收回視線, 果真自己倒了酒, 順便給季雨笙添了一杯熱茶。
季富昌只覺身上壓力一松, 後背上黏糊糊一片，全是冷汗, 也不敢再輕易說什麽話了。
杜遠昕才不管季富昌如何，只專心給季雨笙投喂。
季雨笙習慣了沒什麽，季富昌豈會看不出，內心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這怎麽看，怎麽都是杜遠昕在捧着阿笙。他一直以為是阿笙足夠聰明，知道主動扒住杜遠昕這棵大樹，可如今看來，怎麽都看不出主動……
季富昌心裏轉了好幾個念頭，這次謹慎了許多，再次開口選了個應該不會犯錯的話題，“杜賢弟，不知最近有何打算？”
像以往，杜遠昕根本就不會搭理這種話，不過鑒于他是笙笙的父親，他賞了兩分面，他說，“我聽笙笙的。”
“？”季富昌盡管是個老狐貍，但聽到這句話還是差點沒繃住臉上的表情。
甚至他還說的這麽理所當然，這話也太丢他武林第一人的臉了吧？
如果阿笙不是他的女兒，而他又十分了解的話，簡直要以為武林第一人是阿笙了。
聽聽這語氣，聽聽這內容，如果不是到現在他的內傷都沒好，他甚至開始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真杜遠昕了。
不過他到底還是個老油條，很快就調整心态，順着他的話轉到季雨笙身上道，“阿笙啊，你什麽時候回家看看，畢竟出來這麽久了，也沒回去過。”
在外面自由慣了，季雨笙有些抗拒回去，那個家裏根本沒什麽值得她留戀的東西，她倒還真沒想過回去什麽的。
因此她興致不高，恹恹道，“再說吧，我們可能要先去西疆一趟。”
“去西疆？”季富昌狐疑看了看杜遠昕，又看向季雨笙道，“你們要去西疆？”
季雨笙點點頭，不知想到什麽，心裏有些不開心，正巧看到杜遠昕盛給她的湯，“我不想吃這個。”
“昨天不是說想吃？”他特意吩咐人做的。
“現在不想了。”
杜遠昕由着她。
自從他半強迫的要了她之後，剛開始還好，後來她就時不時有點小性子，杜遠昕卻甘之如饴，也樂意寵着，甚至覺得這樣她很可愛。
當然，季雨笙只是發現他除了那天吓人外，別的時候都沒事，于是害怕勁兒過去後，被他欺負的事情又湧上心頭，心有不甘，就開始時不時試探性的找個茬。
之所以是試探性的，那是因為她也總在悠着勁兒，生怕杜遠昕又像那天一樣了。
看到這幕的季富昌再次內心震動，但顯然沒敢再發表什麽意見。他打量了二人片刻，又問，“去西疆是要……”
杜遠昕掃他一眼，心情好，給他解答，“去給笙笙尋藥。”
“阿笙病了？”
“不是，”杜遠昕說，“血琅蚖徹底發揮效用還需要一味藥，只有西疆有。”
季富昌震驚了，這所有人都想要的武林至寶血琅蚖竟然讓阿笙用了？
他知道杜遠昕得到了血琅蚖，卻沒想到竟然是為了給阿笙。
尤其是杜遠昕還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季富昌咽了口口水，再次看了看季雨笙，卻只看到她臉上的不開心。
都這樣了，還不開心？
他正要說她兩句，卻聽季雨笙說，“我吃飽了。”
杜遠昕皺眉，“怎麽又這麽少。”後又拿出一蠱牛乳哄她，“把這個喝了。”
“不要。”
“那我讓劉奎跪下來求你？”
“？”季雨笙瞪他。
杜遠昕微微一笑。
季雨笙敗下陣來，不情不願接過來喝。
季富昌默默閉了嘴巴。
劉奎？是他知道的那個劉奎嗎？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疾風腿劉奎？
他來跪求阿笙，只為讓她喝牛乳？
這怎麽想，怎麽都不可能吧……不過看杜遠昕這态度，他也不敢确定了。
快散席時，季雨笙想到什麽，問季富昌，“父親，可兒呢，怎麽沒來？”
季富昌臉色一變，不确定季雨笙到底是真不知情還是明明知情，卻故意這麽問的。
昨天晚上都要睡覺了，他突然聽丫鬟找過來說可兒失蹤了，哪兒都找不到。
後來他命人開始找，因為天色暗，找了好久，才終于在一面牆上找到她。
真的是在一面牆上，她整個身體都陷進去了，嘴角還流着血，深紅的顏色滴在衣服上，血呼啦一片。
又是晚上，看到的一瞬間，把丫鬟都吓暈了。
他後來命人把可兒從牆上摳下來，連夜找的大夫救治，直到現在也就吊着一口氣。
他猜測是杜遠昕所為，他想，必然是可兒不聽他的勸，咽不下那口氣去找阿笙了，然後被杜遠昕教訓了。
可是現在看阿笙明顯不知情的樣子……難道不是他想的那個樣子？
他看了一眼杜遠昕，發現他面不改色，拿起一塊軟巾遞給季雨笙。
季雨笙接了擦了擦嘴巴，又看向季富昌，等他答案。
昨天她只是把她打暈了，季富昌早就醒了，按說季雨可也早該醒了才是。
她不信丫鬟沒有告訴季雨可實情，她還一直等着可兒找她算賬呢，結果卻什麽消息都沒有。
甚至連今天吃飯都沒見到，這可實在不像她的作風啊。
不會是又在背地裏搞什麽小動作吧？
“她，她有點其他事。”季富昌道。
“哦。”季雨笙想了想，便沒有多問。反正他們馬上就要出發離開了，即使她搞什麽小動作，也無所謂了。
大不了，再打一架就是了。
什麽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她覺得自己現在業務熟練了許多。
飯後，季雨笙就要走了，杜遠昕當然跟着她走，季富昌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三人從屋裏出來，季富昌有心再跟杜遠昕套點近乎，正琢磨由頭，突然有人輕飄飄落到了面前。
他心中一驚，此人輕功竟然如此卓絕，如果不是落到他眼前，他根本就毫無反應。他定睛一看，是個幹瘦的男子，男子有一雙精明的眼睛，此時卻帶了些讨好。
“季姑娘，馬車備好了，您需要的東西也都準備好了，随時可以出發。”劉奎對季雨笙說。
季雨笙點點頭，“好的，麻煩你啦。”
劉奎忙道，“不麻煩不麻煩，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我還有點東西需要收拾一下，”季雨笙說，“這樣吧，半個時辰後咱們在門口見。”
“好嘞，不着急，您慢慢收拾，我在門口等着。”劉奎忙道。
季雨笙點點頭，沒再說什麽，繼續往前走去。
劉奎自然注意到季富昌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只不過他懶得搭理。
此時說完話季雨笙就走過去了，杜遠昕自然跟着一起走了。
劉奎正要離開，卻聽季富昌開口，語氣帶了幾分明顯的不确定，“疾風腿劉奎？”
劉奎離去的身影一頓，看了他一眼，“喲，季莊主，有何貴幹？”
此時他臉上哪裏還有讨好，只有高高在上的掃視。
季富昌輕輕吸了口氣，他發現他好像錯了，他先入為主的以為是季雨笙巴結着杜遠昕，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樣，“無事，無事，您忙，您忙。”
劉奎掃他一眼，他是什麽人，江湖上有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季富昌此番來這裏的打算他門兒清，“給季莊主一個忠告，”他嘿嘿一笑，眨眼功夫就在原地消失了，只剩下一句話還在空氣中飄蕩，“可別讓您的嫡閨女出來找事了，小心你們的……命。”
季富昌一愣，心下一個哆嗦。
他當然知道可兒有些小心思，但卻沒想那麽多，更未多加阻止過。
都是她的女兒，既然阿笙能巴結上杜遠昕，那可兒為什麽不能呢？兩個女兒公平競争，也沒什麽不好。
而且相比起阿笙來，可兒更懂變通，且與他更親近，也更聽話。
因此可兒說要跟着一起來的時候，他并沒有拒絕。
可，現在看這情況，似乎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倒像是杜遠昕和那劉奎都在哄着阿笙一般。
方才席間吃飯就不必說了，杜遠昕哪怕自己都不吃，也得哄着季雨笙吃。
再看劉奎對季雨笙的态度……這還是江湖上那個大名鼎鼎，從來只聽其名，不見其人的劉奎嗎？
更何況，剛才明明杜遠昕和季雨笙都在，可劉奎竟然只跟季雨笙彙報，且只聽她的話，甚至都沒問杜遠昕一句！
季富昌到現在才恍然發覺，他似乎走錯了路，若是想跟杜遠昕攀關系，其他都是次要的……他從一開始，就該走阿笙這條路！
他這時候突然想通了，急匆匆趕去找季雨笙，卻正好看到她提着包裹出來。
“父親？”季雨笙看着他疑惑。
“阿，阿笙啊，那個，你們今天就走了嗎？”季富昌擦了擦腦門的汗，問。
“對啊。”剛才吃飯時不都說了麽，季雨笙看他的模樣，“是有什麽事嗎？”
“哦，也沒什麽事，”季富昌一時想不出什麽來，現下只恨以往對她關注太少，竟然想不出什麽話題來，索性從衣服裏拿出幾張銀票，“那個路上開銷多，這個拿着，也好有點幫襯。”
季雨笙搖搖頭拒絕，“不用了，謝謝。”
“拿着吧，出門在外，哪裏不需要花錢？”季富昌只想讓她收下。
季雨笙想了想，把懷裏抱着的包裹解開讓他看。
季富昌一看，頓時肉痛了，那裏頭沒有別的，一沓一沓的，全是銀票。
季雨笙甚至有些苦惱，“您看，我真不需要，太多了。”走到哪裏都有人送銀子，如今攢的太多了，她都得專門收拾出一個包裹存放。
季富昌，“……”突然覺得手中這幾張銀票有點拿不出手了。
季雨笙系好包裹，“沒別的事的話，我先走了。”
“哦哦，”季富昌還想再說點什麽，可是他如今越急越想不出什麽話題，只道，“那你沒事了記得回去看看，你的院子我讓人一直打掃着。”
季雨笙想了想，那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小院還真的挺有感情，當時走的匆忙，很多東西也沒收拾到位，她肯定會回去看看的，便點頭道，“行，等從西疆回來吧。”
季富昌看她應下，心裏松了口氣，前後看了看，“杜賢弟呢？”
季雨笙随口說，“我讓他幫忙買東西去了。”
“？？？”季富昌心驚膽戰的看着季雨笙，連話都不知道怎麽回了。
這，這，這……真的讓杜遠昕跑腿去了？
二人走了沒幾步，迎頭杜遠昕走過來。
季雨笙一看他這麽快回來，頓時驚訝了，“怎麽這麽快？”
“下次我慢點？”杜遠昕笑，走到季雨笙身邊和她并排走，眼睛卻掃了季富昌一眼。
季富昌原本跟着的腳步突然就定住不敢動了。
季雨笙不開心，瞪了他一眼，沒回話。其實她是覺得杜遠昕實在是太黏人了，連一點私人空間都不給她。
以前還好點，自從……以後，真是特別明顯。
好不容易遣他幹點事，還這麽快就回來了。
二人來到馬車，杜遠昕扶季雨笙坐上去後，也不管劉奎有沒有跟上，直接駕車就準備走了。
季雨笙掀開簾子沖季富昌搖了搖手，“爹，我們走了。”
季富昌僵硬的笑了一下，“好，好，再見。”
季雨笙沒在說什麽放下了簾子，馬車很快奔了出去。
季富昌目送那馬車遠去，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後背再次細密的一層汗。
杜遠昕警告的眼神太明顯，如今季富昌也不想再攀扯關系了，随緣吧，他只想保命。
因此之後他帶着季雨可原地休養了幾天，等她終于暫時保住一條命後，就連忙低調回了七谷鎮，再不敢有什麽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