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恢複
第4章 恢複
杜遠昕夢到了以前。
他夢到了柳雪蟬,她十分殷勤的跟在他後面,一口一個“遠昕哥哥遠昕哥哥”的叫着,但是轉眼就哭哭啼啼地對人說“是杜遠昕他威脅我,非讓我嫁給他不可,他武功那麽高強,我一介小女子又不敢不從……”
夢到阮天陽和傅時遇拍着他的肩膀滿臉堆笑地道,“咱們可是好兄弟,一輩子的。”背地裏卻陰沉地聯合着一群江湖人暗害追殺自己。
夢見那些總是吹噓追捧他的那些人突然之間變了臉,“杜遠昕,你這個江湖敗類!今天你插翅難逃……”“哎喲這不是號稱江湖第一的杜遠昕杜大俠嘛,怎麽現在這麽落魄了?來來來,叫聲爺爺,爺爺今天就放過你……”
夢到了母親,一邊高興地迎上來一邊抱怨着他怎麽常年在外,都不回來長住。
還夢到他小時候跟着師父學武,師父拿着柳條邊敲打他的腿邊說,“站穩,挺直……步不活則拳亂,步不快則拳慢……動則法,靜則型,一巧撥千斤……”
後來他什麽也夢不到了,感覺自己整個人渾身放松的飄蕩在天地間,他仿佛變成一朵悠閑的雲,在浩瀚的天空中肆意遨游,又仿佛變成了一株野草,經歷堅強茁壯的成長,春風吹又生。
等杜遠昕再次醒來已經是兩天後的早上了,他一醒來就聞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這對餓了幾天除了喝藥別的什麽都沒吃的人來說,無疑誘惑很大。
季雨笙正翻攪着瓦罐裏的蛇羹。
她又從周圍采集了一些野菜,跟蛇肉一起炖,香味還是很濃郁的。
這兩天兩夜的時間,天知道她經歷了什麽。
杜遠昕一會兒身上的溫度超高,早已超出了常人的承受範圍,一會兒溫度超低,季雨笙都懷疑他身上能結出冰來。
就這樣反反複複的,不知多少遍,一直到第二天,他的體溫才終于恢複正常。
之後他也一直昏迷,季雨笙反正也沒事,就在周圍采集了些上好的藥,不要錢似的給他身上的傷口都處理了。
畢竟他全身傷病,不利于他們離開這裏。
終于忙活完後,她也才有心情,把那條超大的蛇處理一下,炖湯,給這位病號補補。
本來她是不敢動這條蛇的,畢竟這佛蛇全身都是劇毒,但是想到杜遠昕都被它身上最毒的毒牙咬到了,估計蛇身上的那些毒性于他來說,也算不得什麽了。
而且杜遠昕身體現在異常虛弱,還是需要補養一下的,這蛇可不就是大補。
尤其這佛蛇,古書記載,食佛蛇者不僅有強筋健體之效,還有延年益壽之功,更何況這麽大一只了。
尤其那蛇膽。
平時的蛇膽都只有指腹那麽點,可這個蛇膽足有拳頭那麽大。
但是想到那佛果,倒是也能理解了。
她之前也只是在醫書上看到過,這佛果是能治百病能解百毒的神果。
據醫書上說,這種果子十年開一花,百年落一果,一般能碰上一只果子就已經是相當大的運氣了,沒想到這次竟然讓她碰到了三只。
雖然那佛果跟醫書上記載的形狀稍微有點不一樣,這三枚佛果不僅個頭要大一倍還多,連每枚果子周圍的子果也比醫書上記載的多。
醫書上标注子果是三個,而這三枚有六個之多。
但畢竟那是好多年前的醫書了,有點差池也是可能的。
據說佛果周邊都會有佛蛇守護,佛蛇是劇毒,常人沾之即死,有蛇中毒王的稱號。
一般的成年佛蛇只有三四尺左右,她後來大概看了看,這條佛蛇居然有十幾尺那麽長,比人的手臂還粗很多,簡直太吓人了。
季雨笙耐心地翻攪着瓦罐裏的蛇羹,時不時添個柴火,臉上蹭了不少木灰而不自知。
杜遠昕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這個景象。
他正要撐着坐起來,突然發覺身體裏有點不對勁,一時有些怔住了。
季雨笙眼角餘光看到他的動作,轉過頭來對他笑道,“你醒啦,太好了,這兩天真是吓死我了。”
即便她知道佛果能解百毒,但是只是從書上看到過,并沒有什麽實踐的把握,如今看到杜遠昕真的沒事,也就松了一口氣。
雖然用掉了三枚佛果,她也很心痛,但是當時情況危急,人命關天,也不由她想太多了。
她用一個洗幹淨的瓦片給他盛了蛇羹,“來嘗嘗,看看味道怎麽樣?”
她的笑容太明媚,以至于他的心情也明朗起來,“你呢?”
“這蛇有毒,我吃不了,不過你沒關系,你都中了它身上最毒的毒了,剩下這點小毒應該不受影響了。”季雨笙說,“而且我已經吃飽了,這裏能吃的東西太多了。”
不止佛果,她還發現了其他比較奇異的果子,有些就是連她也叫不出名字的。
杜遠昕聽罷,接過那蛇羹吃了下去。
不知怎麽,他竟然開始相信,這個才相處幾天的女孩。
季雨笙難得看他這麽乖,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發,“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杜遠昕本來想避開的動作僵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動,說,“還好。”
還別說,吃完了那蛇羹,身上暖洋洋的,似乎有無限力量源源不斷從丹田湧出來。
在這一瞬間,杜遠昕突然感覺自己抓住了一絲感悟。
剛醒來時便有些若有似無的感覺,如今那感覺更是明顯。
他曾經武功稱霸武林,極為高強,自然明白這是什麽,當即就盤腿坐了起來,只來得及跟季雨笙甩下兩個字,“等我。”然後就閉上眼不動了。
“你幹嘛?”季雨笙問。
可惜他一動不動盤膝坐着,完全沒有回應了。
季雨笙問了兩遍無果後,無奈只得坐在一邊等。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整整五天,他仍舊一絲動靜也無。
如果不是還能看出有生命體征,季雨笙都懷疑他就地坐化了。
這五天裏,她已經把周圍環境都檢查了一遍,發現除非他們會飛檐走壁,否則是出不了這裏的。
或者可以想辦法,原路返回。
*
杜遠昕突然睜開眼時,正是午夜,可他目前在這種情況下視物顯然沒有一點問題,只見他豁然起身飛身而起,沿着石壁如履平地一般,從山頂的縫隙飛了出去。
連一向機敏的魯卡都沒有驚動絲毫。
站在山巅,如瀑的夜幕鋪天蓋地,月明星稀,萬物都被踩在腳下,這一刻,杜遠昕境界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心中湧起了萬丈豪情。
可在那萬丈豪情背後,是刻入骨髓的仇恨。
那些家夥定然想不到,他又重新站起來了,而他們,一個都別想好過了。
想到這些時,杜遠昕突然一頓,他想到什麽,回身又輕飄飄的從那裂縫處落回山洞裏,落在了季雨笙的身旁。
她該是用湖水清理過了,之前臉上的黑灰已經不見了,此時月光從山頂縫隙裏照下來,正落在身邊女子身上,把她姣好的面容映的如玉般美好。
看了片刻後,他把視線轉移到自己的手上。
沒想到,陰差陽錯下,他的功力不僅恢複了,還遠勝從前好多。
中了蛇毒那次清醒過來便察覺到,之前錯亂的筋脈不僅完全恢複,還更強勁了,甚至功力也大幅度提升。
現在想來,或許與那奇異的果子有關,那果子或許有重塑筋骨之效。
而在他食用那蛇羹後,功力更是突破了原有境界,達到了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女子。
若沒有她,他現在屍體估計都涼了,更何談這滿身功力。
正在這時,睡夢中的季雨笙突然翻了個身,咕哝了一句什麽,以杜遠昕現在的耳力,自然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陳宇?那是誰?
杜遠昕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魯卡也聽到這個動靜,警惕地醒了過來,它擡頭看過去,正看到在季雨笙身邊站着的杜遠昕。
杜遠昕瞟過去了一眼,魯卡當即伏趴在地上,從喉嚨裏滾出幾聲低低地叫聲,細看腿還在發抖。
杜遠昕沒再管它,只轉過視線去,重新看向了季雨笙。
看來遇上她真是巧合,并非什麽設計。
莫不是上天也看他太苦了,所以送她來到他身邊?
*
季雨笙第二天揉着眼睛坐起來時,習慣性的朝杜遠昕打坐的地方看了一眼,驚訝的發現那裏竟然沒人了。
她連忙站起身四處看,這才在那湖邊發現了他的身影。
“你終于醒啦?”季雨笙走到他的身邊,發現他竟然正在清洗衣擺。
杜遠昕轉頭看向了她,她頭發睡的有些亂糟糟,人卻很開心的樣子,“你醒了太好啦,我們可以想辦法離開這裏了。”
杜遠昕看衣擺上再也顯不出血跡後,才站起身,問她,“怎麽離開?”
他昨夜出去小試牛刀,拿一個人試了試手,回來的路上順便打聽了下季雨笙的來路。
還好比較好打聽,七谷鎮裏姓季的只有一家。
想到七谷鎮裏現在都在議論的季家逃婚的庶女,想必就是眼前這位了。
難道,要嫁的人就是她昨晚口中的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