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表哥
表哥
陪着許知月用完了晚膳,趙毅便又回到了書房開始處理公務。
月上柳梢,此時趙毅還在書房處理公務,而由于幾乎已經睡了一天一夜,此時的許知月是半點睡意也無了。
她獨自一人坐在院子中,對着天上的一輪明月發呆。
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晚的月亮确實是又圓又亮,只是在這無邊深邃的夜空中,未免顯得有些清冷。
說起清冷,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個奇怪的夢境,說起來,她之前也做過好幾次,夢中或是一片蒼茫,或是一片花海,無論背景是什麽,總會有一位清冷的白衣女子。
她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卻唯獨記住了一雙似乎滿含悲傷的眼睛,那女子似乎在說些什麽,可她卻從來沒有聽清過。
為何她每回去一趟,或者許知柔回來一趟,她就會做這個夢呢?這個夢是否在預示着什麽?
“她到底想說什麽呢?”許知月沉浸于思考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後面有人靠近。
“你一個人坐這兒嘀嘀咕咕些什麽?”一件溫暖的披風突然罩了下來,将許知月下了一跳。
“王爺,你什麽時候回來的?”許知月轉身見識趙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臉幽怨的看着他。
“雖已開始回春,可晚間依然十分寒冷,你風寒才剛好,怎麽,又想喝藥了?”趙毅伸手替她攏緊了披風,略有些責怪的看着她。
一想到那苦的人肝顫的藥,許知月條件反射的抖了抖,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一臉苦色的搖了搖頭,“我才不要再喝藥了,太苦了。”
“不想喝藥,那你還不趕緊進去?”趙毅握住她的手,果然十分冰涼,他稍一用力将她拉起,直接帶着她回房了。
“一個人坐在那兒想什麽呢?”回到屋子裏,趙毅先是給她倒了一杯熱手,這才問道。
“嗯,沒想什麽,就是白天睡太久了,頭有些暈,想在院子了吹吹風。”許知月低頭喝水,并沒有再提起那個夢境的事。
趙毅抿了抿唇,也沒有再繼續追問,沉默片刻,他又開口道,“說起來,昨晚你在宴會上彈的那曲香山射鼓十分精彩,我很是喜歡,你若睡不着,不如你再彈奏一遍,讓我好生欣賞一番?”
“咳咳咳!這,這大晚上的彈琴會不會擾民?”許知月被嗆得滿臉通紅,她心虛的移開視線,他果然是起疑了吧!
見她反應這麽大,趙毅倒也沒有逼迫她,而是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十分善解人意道,“确實是有點晚了。”
許知月才剛松了一口氣,卻又聽他繼續道,“那不如就明天吧!”
許知月瞪大了眼睛,一口氣又提了上來,忽然她靈機一動,“明天不行,明天我得回家一趟。”
“回家?”趙毅搭在桌子上的手指,無意識的敲了一下桌面。
看來對她而言,這兒還不是她的家啊!
他忽然有些後悔,當初為何要答應許家父子的條件,他們的婚姻是早就已經定下來的,他不同意,難道許家還能悔婚麽?當真可謂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許知月見他面色有些奇怪,還以為他是對她這突然的決定生氣了,便好心解釋道,“昨日在宮宴上,我便與母親約好了今日要回去的,只是沒想到我竟然睡過頭了,哈哈哈,所以明日我得回去看望一下母親,免得她擔心。”
趙毅挑了挑眉看着她,調侃道,“你這确實是睡得過頭了些。”
罷了,既然她還不想說她的秘密,那他就再等一等好了,等她把王府當做了自己的家,或許她也就願意告訴他了。
“明日我還有公務在身,怕是走不開,你自己回去可以麽?”
“當然沒問題了。”許知月巴不得他不跟着一起去,這樣一來,她也更方便跟許知潔講一講那個怪夢的事,想必他應該可以聯系上懷遠大師,或許懷遠大師能替她解惑呢!
“晚上我去接你,你可以與你母親多待一會兒。”
“哦,好”
“時候不早了,安歇吧!”
“哦,好。”許知月跟着他起身,走到半路忽然又反應過來,“王爺,你的屋子還沒有收拾好嗎?”
“你覺得被白蟻啃食過的屋子,兩天就可以修理好了麽?”趙毅淡定自若的繼續往內屋走去。
“可其他屋子沒有被白蟻啃食啊?兩天的時間,一間屋子也收拾不出來麽?”許知月跟在他屁股後面,繼續問道。
“我習慣了我的那張雕龍鳳呈祥紫檀大床,在其他床上實在難以入睡,而整個王府僅你這裏還有一張紫檀大床,便只能委屈你繼續跟我将就一下了,待新的紫檀木大床打造好了,我再搬回去。”趙毅繼續一本正經的胡說。
“是嗎?”許知月歪着頭,對他表示懷疑,但又一想到他們這些出身貴族的公子哥們,好像大多數是都有點毛病在身上,遂又覺得他說的可能是真的。
算了,都在一張床上睡這麽多次了,也不差這一次了。
翌日一大早,許知月便帶着清雨一起回了許府。
許知月要回來是昨晚臨時才決定的,門口守門的小厮見到來人是許知月,俱是一臉的興奮,忙派人去給夫人報信。
許知月回的是自己家,倒也沒那麽多将就,聽說夫人如今在前廳,便直直往前廳去了,完全忽略了小厮後面那句“正在會客。”
“母親,我回來了,您怎麽...”剩下的話,許知月沒來得及說出口,看着眼前的景象,在大腦還沒有做出反應之前,她的身體倒是先做出了反應。
她立馬收住跨出去的腿,兩手疊在腰腹前,十分端莊的走了進去,然後向林氏行了一個十分标準的禮,随後才朝着一旁端坐着的男子微微點頭。
廳內坐着的除了林氏,還有一名男子,男子身着一席天藍色錦袍,頭頂玉冠,笑容謙和,看上去約莫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而他身旁還坐了一個與他幾乎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小糯米團子,小糯米團子分明軟軟圓圓的,卻偏偏擺出一副成熟穩重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許知月雖不知道來着何人,但是以她的身份,應該也是不用先對他行禮的吧!她穩定了心緒,大方的說道,“原來母親這兒還有客人在,也怪女兒見母親心切,也沒事先問清楚便進來了,沒打擾到您與母親吧!”
“說起來,我們也有十年未見了,表妹竟是一點也不記得我了麽?”男子始終面上帶笑,聲音也很是溫柔。
許知月的笑容僵了一下,這猝不及防的!
“你這孩子,小時候還老是追在樞兒後面要糕點吃呢!這才過了多久?竟把人給忘了。”林氏用帕子捂着嘴,眉眼含笑的說道,也算及時給了許知月一個臺階。
“原來是表哥,恕我眼拙,如今表哥豐神俊朗,我竟沒認出來。”許知月笑着打哈哈。
“表妹果然是長大了,如今都不肯叫我樞哥哥了,還記的表妹小時候非得跟在我後面,樞哥哥,樞哥哥的,叫我帶你去樹上摘果子呢!”林景樞單手撐着下巴,一臉的受傷的模樣。
樞,樞哥哥?還上樹摘果子?
腦海中劃過許知柔那沉穩端莊的模樣,她想象不出來她爬樹的樣子啊?
看着許知月一臉震驚呆滞的模樣,林景樞沒忍住笑出聲來,“哈哈,表妹果然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有趣。”
“你還說她,你不也還是像小時候一樣,老是愛捉弄人。”林氏看着兩人笑罵道,随後又看向一直乖巧的坐在一旁的小糯米團子,“還是咱們小意安乖巧,不哭也不鬧的。”
“姑母,您可別誇他,您別看他這會兒裝得乖巧,私下裏,可太淘氣了,跟個皮猴子似的。”林景樞毫不留情的戳穿自己的親兒子。
小意安被無情揭了老底,小臉脹得通紅,小聲的為自己辯駁道,“安安才不是皮猴子。”
幾人被他逗得開心不已,年久未見的生疏也漸漸的消散不見,便是許知月也不覺得尴尬了。
“好好好,咱們安安可不是皮猴子,你爹自己小時候皮的不行,如今倒埋汰起自己兒子來了,來安安,到姑祖母這兒來。”林氏拿出一只小金豬挂在他脖子上,捏着他肉肉的小手,又是好一番誇贊。
見他的烏溜溜的眼睛時不時的往許知月那邊看一眼,林氏便将他放下了,給他介紹道,“瞧我這記性,都忘了給咱們小安安介紹一下了。”她指着許知月繼續道,“這是你姑母,去年嫁去了豫王府,你去給她見個禮,讓她給你個大紅包。”
小意安顯然是對許知月很感興趣,雖還有些認生,但也還是挺着小胸脯朝許知月這邊來了。
“意安見過姑母,姑母安好!”
許知月被他甜糯糯的樣子萌得心都要化了,但一聽到他的稱呼,眉頭又不可控的皺了皺,她托着下巴與小安商量道,“嗯~ 小安安,要不你還是叫我小姑姑吧!我也才十七歲,叫姑母都把我給叫老了。”
“噗呲!”林景樞一時沒控制住笑了出來,見衆人朝他望過來,他索性就大聲笑了出來,“哈哈哈,表妹果然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古靈精怪的,一點兒沒變。”
“是,是嗎?”許知月撓了撓額頭,許知柔小時候的性格跟自己竟是一樣的麽?
林氏聞言也仔細的打量起了許知月,是了,說起來,在她的柔兒生病之前,她一直都是活潑好動的,那一年她斷斷續續的生了一年多的病,待她完全好起來,整個人也都變得安靜沉穩了許多。
如今看來,當初她能這麽快接受月兒的到來,或許也是因為她的性格像極了柔兒小時候的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