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火葬場
火葬場
待趙毅離開後,許知月坐在床邊開着半扇窗,對着外面布滿烏雲的天空發呆,她緩緩的撫上自己的胸口,是風寒還沒好的原因嗎?怎麽會心律不齊呢?
“王妃,您的風寒還沒好全,外面天冷,您還是趕緊把窗戶關上吧!”清雨收拾完碗筷,又打了一盆誰進來,見許知月還是呆呆的坐在窗前發呆,便出言提醒道,同時上前,幫她把窗戶給關了起來。
她摸了摸許知月的手,果不其然已經冰涼透骨了,她将許知月拉到火爐邊,又将火燒的更旺些,才開始絮絮叨叨的指着她太不在意自己的身體了。
“清雨,今天幾號了?”許知月突然開口打斷了清雨的念叨。
“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八了,再過一日便是大年三十了。”清雨略有些興奮的回道,對于他們這些身不由己的下人而言,過年是個難得的可以跟着主子們一起好好樂一樂的日子。
但許知月卻并沒有被她這份快樂所感染,她低垂着眼眸,低聲呢喃道:“已經臘月二十八了呀,這麽說來,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整整半年了啊!也不知道我哥哥怎麽樣了,有沒有想我?”
察覺到她的沮喪,清雨收起了她的那份期待,柔聲安慰道:“王妃不必擔心,無論是您也好,我們家小姐也好,都是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再過不久,您一定可以安然回去的。”
許知月擡頭看着她,望着她堅定的眼神,她似乎也變得有信心了,她微笑着擁抱清雨,低聲回應道:“好,我相信你,我一定會安然回去的,你家小姐也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第二日天才不過微微亮,許知月便被叫了起來,準備啓程回明州白府。
她來時是被王路飛的人給劫來的,沒想到回去時乘坐的竟然還是王路飛的船。
望着眼前這艘十分眼熟的船,她偏頭不解的看想趙毅。
“他會先将我們送回明州,随後再同你大哥一起回京。”看出她的疑惑,趙毅主動替她解惑。
“這樣啊!”許知月了然的點點頭,雖然她很是好奇趙毅是怎麽将王路飛收服的,但此刻實在不是問這種機密的時候,她還是等日後有機會問她大哥比較保險一點。
見時辰差不多了,許知月便也要登船了,她轉身對許知潔告別:“大哥,經此一別,咱們恐怕得等年後才能再見了,小妹在這裏先祝大哥新年快樂了,待我回京了,再将禮物給大哥補上。”
“好,那我便期待着你的禮物了!”許知潔微笑着摸了摸她的頭。
又看了一眼離他們遠遠的武喚,許知月對着她笑了笑,狡黠的轉頭小聲的對許知潔說道:“大哥,雖然武姑娘說你不喜歡她,但是直覺告訴我,你肯定對她是有點兒意思的,我跟你說哦,既然喜歡,就一定要把握機會,不然當心被人給截胡了啊!”
因為前面武喚才剛帶着她一起犯了錯,許知潔與趙毅雖然沒有直接訓她,但這比直接訓她還讓她難受,因此即便這會兒跟來送別許知月,但在見着許知潔與趙毅的時候,立馬又戰的遠遠的了,深怕他們來找她算賬。
許知潔彎腰耐心的聽她說話,又順着她的視線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武喚,待她說完便毫不客氣的賞了她一個板栗,“用得着你操心,趕緊上船去吧!”
許知月捂着額頭嬉笑着跑開,還非常欠揍的又澆了一把油:“大哥,你沒有反駁我剛才的話,那就證明我說的是對的,是吧?”
她沒有等許知潔說話,立馬又揚起手來,高聲對武喚呼喊道:“武姑娘,感謝你這兩日陪我一起玩耍,我很喜歡你的,這次你跟我大哥一起回京,他性格不太好,你一定要多多包容一些啊!”
說完果然見武喚的臉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連同脖子都是通紅一片,“你,你一路平安!”武喚憋了半天也只憋出這一句。
因為怕被許知潔揍,許知月放完了話,立馬就蹬蹬的跑到了船上,絕不能給許知潔再賞她栗子的機會。
因此她也就沒能及時看到許知潔的耳朵不知何時已經悄悄爬上了一片紅暈。
趙毅落後許知月半步上的船,見人都已經到齊了,便下令開船。
随着船手喊着口號将錨拔起,轟隆隆一陣響動,船便正是啓動了,許知月站在甲板上的護欄邊上,探出大半個身子對着許知潔及武喚揮手告別,雖然這只是一個短暫的離別,但她心裏還是覺得有些不舍。
“外面風大,進去吧!”見船已經駛出有一段距離,岸上的人影也已經看不清了,趙毅這才出言提醒。
“好。”見确實是已經看不見人影,許知月這才乖乖跟着進入屋裏。
屋內燒着暖爐,桌上擺着一碗黑漆漆的藥,還冒着煙,不用看也知道是給誰準備的,離別的不舍立馬被對這藥的苦大仇深給沖散了。
她嘆了口氣,認命的坐到桌前。緊緊的盯着眼前的藥,久久不肯端起來。
她鬥争了許久,最終還是敗給了這碗藥的苦,她擡起頭來,委屈巴巴的看着趙毅:“王爺,我的頭也不暈了,鼻涕也不流了,喉嚨也不疼了,咳嗽也好了,要不就不喝這藥了吧!”
趙毅在她對面坐下,也沒有直接答應她,“把手身出來。”
“伸手做什麽?”許知月不解的看着他,但還是乖乖把手伸了出來。
趙毅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地搭在她的手腕上,凝神感受了一會兒她的脈搏,須臾又對她道:“把嘴張開讓我看看!”
許知月乖乖照做,等他觀察得差不多了,她這才把嘴閉上,等着他出結論。
“确實是差不多好了,這藥你若不想喝了,那便不喝了吧!”趙毅收回搭在她手腕上的手,自然的給出結論。
許知月收回自己的手,很是震驚的看着趙毅:“王爺,沒想到你竟然還會把脈?”
“略知一點皮毛而已!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在我的認知裏,會看病把脈的,都是很了不起的!而且,你不光武藝高強,才學斐然,沒想到竟是連看病把脈都會,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麽?”許知月一臉欽佩的看着他,就差沒豎起大拇指了。
趙毅很享受她的恭維,但也沒接她的話,他給兩人各到了一杯茶,轉移話題道:“先前在碼頭上,你悄悄對你大哥說了什麽?他為什麽揍你?”
“他哪有揍我啊?你不要亂說。”許知月捧着茶杯矢口否認。
“這樣也不算揍你嗎?”趙毅學着許知潔的樣子,也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啊!”許知月吃痛的捂着自己可憐的額頭,“你有話就好好說嘛,不要動手動腳的。”
“其實也沒什麽啦,我就是跟我大哥說,叫他要把握住機會,別将人家姑娘給得罪透了,否則到時候該火葬場了!”許知月放下捂着頭的手,眼裏亮晶晶滿是狡黠的說道。
“火葬場?什麽是火葬場?”
“嗯,火葬場就是形容一個人明明喜歡另一個人,但是一開始卻不珍惜,等到失去了,這才來開始追悔莫及,開始各種死皮賴臉的求着另一個人重新喜歡他。”
“你都教武姑娘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飯了,還會怕你大哥火葬場嗎?”趙毅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突然來這麽一句。
“噗!!!”許知月剛含在嘴裏的茶,就這麽全都給噴了,她胡亂的用袖子抹了抹嘴,“你,你,你胡說,我什麽時候叫她霸王硬上弓了?”
“在你跟武喚跑去喝酒的時候啊,怎麽,你不記得了?要不你去問問你大哥你說沒說過,我想當時他應該也是聽見了的。”趙毅從容的掏出帕子遞給許知月。
許知月瞪大了雙眼:完了,她想死。
“嗚,我不想活了。”待反應過來,許知月痛苦這捂着臉,太丢臉了,她再也不喝酒了。
——
王路飛的船行駛速度确實是很快,她們早上卯時末登的船,不過才申時初便到了明州的碼頭。
白府的人早已得了信,知道她們差不多這時候該到了,早早便派了人來接。
白語彤與白修然姐弟倆也在其列,自許知月被拐,姐弟倆自責不已,暗地裏不知哭了多少回,好在前兩日趙毅送了信回來,說人已經找到了,也好在許知月沒有出什麽大事,否則姐弟倆怕是這一輩子都要過意不去了。
一見到許知月,姐弟倆便什麽規矩也不顧了,一個飛撲到許知月懷裏大哭,一個圍在邊上,吸着鼻子,不肯讓眼淚掉下來。
“好了好了,快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麽?就當我是出去游玩了幾天,這不是挺好的麽!”許知月抱着白語彤,輕輕拍打她的後背,溫聲細語的安慰着。
白語彤抱着她不撒手,頭埋在她懷裏只顧着哭。
見許知月鼻頭被冷風吹得紅紅的,趙毅不客氣的開口打斷了她的哭泣:“好了,碼頭風大,有什麽話,回去再說。”
姐弟倆向來就怕這個不茍言笑的表哥,他一發話,姐弟倆瞬間便啞聲了,稍微又緩了緩,這才将喉嚨裏的哭聲給壓了回去,眨巴着濕潤大眼睛,委委屈屈的看着他。
“好了,咱們有什麽話,回去再說吧!”許知月微笑着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率先走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