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許知月一夜玩得盡興,每逢佳節,便沒有了宵禁。若不是考慮到許知潔第二日還要上朝,她甚至可以玩一個通宵。
回到家時已是将近子時,許知月随随便便洗漱了一番便上床睡了,許久沒有如此盡興過,她倒在床上,很快便睡了過去。第二日天才剛亮,便被毫無人性的容嬷嬷從被窩裏撈了起來,美其名曰學規矩。
昨夜逛的開心,此刻身體也是真的疲憊,光是用早膳的這一點時間,她就已經打了七個哈欠了,看得容杜兩位嬷嬷直搖頭。更別提後面練習敬茶時不斷出錯時,容嬷嬷那整個發黑的臉龐了。
而此時,皇宮金銮殿上,即将上演一場大戲。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早朝基本的禮行完之後,皇帝身邊的李公公便扯着嗓子喊道,他聲音尖銳且刺耳。同時也讓那些還沒怎麽睡醒的大臣,瞬間清醒了不少。
“臣,有本啓奏。”刑部侍郎蘇茂則出列秉奏道。
見是刑部的人出來,衆人不免有些驚訝,左顧右看的想知道別人是否知道這事兒。
犯了事的,難免有些心虛,即便面上沒有顯露出來,心裏早已冷汗直流。沒犯事的,也忍不住在心裏嘀咕,也不知究竟是什麽人又犯事兒了?
自古這刑部之人在早朝上提出來的案子,那必定是非同小可,這犯事之人,更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除了心虛與好奇的,還有幾位也是神色各異。比如始終淡定自若的許靖遠父子,又比如幾位心思各異的王爺,其中豫王趙毅完全是一副看戲的姿态,寧王趙陵則神色有些微妙,顯然心情不大美妙。而魏王趙筠則一如往昔那般,仍舊眉眼含笑,嘴角始終挂着三分笑意,看起來就是一副溫文如玉,謙謙君子的樣子。
當今皇帝子嗣不豐,僅有六子三女,且四子與五子早夭,大皇子也于六年前墜馬身亡,只留下一子趙沛廷。三個女兒中,次女同樣也沒能長大成人。如今剩下的也就二皇子魏王,三皇子寧王,以及六皇子豫王。其中寧王為皇後所出,乃是嫡出。魏王為賢妃所出,母族并不算顯赫,而豫王乃是已故的皇貴妃說出,皇貴妃雖出身名門白氏,但卻遠在江南。而長公主與三公主也都早已嫁人。
“啓奏皇上,一個半月以前刑部曾接到報案,說有人私占良田,強搶民女。下官派人前去調查,發現确有此事。可還未等定案,原告卻又突然改了口供,說那良田是被賣出去的,自家妹子也是自願做小妾的。此事雖有蹊跷,但既然原告自己改了口供,下官也不便再插手,遂也就沒有再追究。只是沒成想這還不到半個月,那一家子卻是全都死于非命,下官本想親自去查個清楚,可下官的頂頭上司歐尚書卻是百般阻撓,說是既然無人報案,便沒有必要再費那些人力物力。”
“你胡說,陛下,絕無此事,微臣一向秉公執法,從未玩忽職守,還請陛下明鑒。”刑部尚書歐杉是個年俞六十卻大腹便便的胖老頭,還未等蘇茂則說完,他便迫不及待的站出來反駁,随着他下跪喊冤的動作,臉上的肥肉也跟着一顫一顫的。
當今皇帝已是五十有三,保養得當的臉看起來也不過四十出頭的樣子。在位多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在,皇帝沉默半晌不語,待歐杉那張滿是肥膘的臉上已是汗如雨下之時,皇帝才開口道,“蘇愛卿繼續。”
聞言,歐杉不禁癱軟在地,不斷的用袖子抹着臉上的虛汗。而一旁的寧王雖勉強維持這鎮定,但略微瞪大的雙眼,還是顯露了他的不安。趙毅見此,很是不屑的輕呲一聲。又看了一眼仍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的許知潔一眼,有幾分期待他能做到什麽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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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月前,微臣得知被告一家全部死于非命,本想前往調查,卻遭到歐尚書的百般阻攔,無奈之下,下官只能找到大理寺,請大理寺卿張大人幫忙調查,又鑒于此事總有人從中阻撓,張大人不好直接出面,便派了少卿許大人助微臣查案,歷時一個月,總算叫微臣查了個清楚,只是這其中牽連甚廣,微臣不敢擅作決斷,還請陛下聖斷。”蘇茂則舉着手中的笏板,義憤填膺的說道。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還不快如實報來?”皇帝的語氣平緩無波,不怒自威的眼神掃過殿下衆人的神色,心中已有幾分計較。
“事情是這樣的,一個月前,京郊牛家村的牛萬前來報案,說是寧遠侯府世子李雙看中了他家的田地非要據為己有,牛萬家不肯,便将其暴打了一頓,後有看上了牛萬的妹子牛芳,牛芳不肯,便将其強納回府做妾,父母也因為不肯而被打至卧床不起,走投無路,牛萬只能前來報案,可微臣才不過派人去了半天,牛家就忽然改了口供,撤回了狀紙。微臣怕他乃是受人脅迫,便悄悄派人前去查看,哪知這事被歐尚書察覺,卻是不讓微臣繼續追查,還尋了個由頭将下官問責暫免職責。無奈,微臣也只能作罷,可是沒想到,前後不過才半個月,牛家一家四口,除了被擡進寧遠候府做小妾的牛芳逃過一劫,其餘人全都被人殺人滅口,死狀凄慘。由于歐尚書不讓微臣插手此事。不得已,微臣只能找許少卿幫忙,這才叫微臣發現了這一樁簡直喪心病狂的案件。”
“你胡說,我沒有。”歐尚書早已被吓得雙腿發軟,但卻還是仰着脖子拼命的為自己辯解。
而同樣被吓得癱軟險些站不住的還有一人,那就是寧遠侯爺李旸。
“呵”蘇茂則輕笑一聲不做理會,繼續說道,“據微臣查探得知,寧遠候世子李雙不僅僅只是侵占良田,強搶民女這般簡單。據查,李雙并非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李雙好色成性,卻又喜新厭舊,遇到稍合心意的便要想方設法的弄回家,女子不肯,便以其家人做要挾,待得玩膩之後又将其賣入青樓供人玩樂。良家女子,哪怕是被迫為妾,又有誰肯入青樓為娼。那些女子不服,李雙便以湯藥喂之,待其成瘾。再脅迫其為娼。而這些被逼為娼的女子,所得收入和賞賜又盡數被寧遠候據為己有,這些女子反抗不得,逃不得。就只能如牲口一般,供人玩樂,被人壓榨。”
“天哪,竟是這般喪盡天良,毫無人性。”
“如此慘無人道,這寧遠侯府着實令人作嘔。”
“難怪寧遠候府這麽有錢,沒想到竟是這樣得來的,實在惡心的緊。”
朝中衆人聞言俱是十分不恥,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着。
“寧遠候,你可有話說?”皇帝語氣依舊平淡,可誰都知道這平淡裏,夾雜着幾絲山雨欲來的壓迫。
“皇上,不,不是。不是這樣的。”寧遠候被吓得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地,頭上的官帽也因這劇烈的動作而歪了幾分。
“什麽不是這樣的,是你兒子沒有強搶民女,還是你兒子沒有逼良為娼?”此時,已經明顯能聽出皇帝語氣壓抑的怒火。膽小的人早已開始瑟瑟發抖,而膽大的則低着頭故作嚴肅,實則正滿心好奇。
“皇上,微臣還有話說。”不等寧遠候辯解,蘇茂則繼續說道。
“還有?”皇帝握了握拳,忍下心中的怒火,他倒要看看這寧遠候府還犯了多少事。
“是,一個月前,微臣發現牛家一家全部死于非命,這事卻不僅僅是因為李雙的逼良為娼,乃是因為牛萬看到了他不該看的東西。”蘇茂則仍舉着朝笏義正言辭,絲毫不給寧遠候辯駁的機會。
“牛萬被迫改了供詞之後,良心不安,偷偷跑來京城看望自家妹子,卻被告知她因不守規矩被賣到了青樓,牛萬氣憤不已,但又無可奈何,只能只身前往青樓看望自家妹子,由于他穿着打扮實在粗陋,那青樓的老鸨子便死活不讓他進去,牛萬無奈只能另尋他法,他找了個狗洞悄悄鑽了進去,也正是因此,牛萬見到了被囚禁的敏君王殿下。”
“你說什麽?被囚禁的廷兒?”皇帝聲音驟然拔高,顯然是吃驚不小。
在大皇子逝去後,其唯一的兒子,年僅十二歲的趙沛廷便承襲了其爵位,封為敏郡王。六年來,他就如同一個可有可無的透明人一般,在朝着完全不顯眼。皇帝對這些孫子孫女向來不怎麽上心,但這絕不代表別人可以随意欺負。
“正是敏郡王殿下,牛萬見到了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敏郡王殿下,受敏郡王所托,牛萬悄悄跑了出了遞信,怎料還是被人發現了,也因此牛王一家全部死于非命。”
“那如今廷兒呢,廷兒怎麽樣了?”在朝堂從不喜形于色的皇帝,此刻也露出了幾分擔憂的神色。
趙毅對此卻是有些不屑,早幹嘛去了,現在來裝什麽爺孫情深。若不是他留在京中的人發現不對勁,只怕廷兒的命早就沒了。
“敏郡王殿下,已于三日前獲救,只是傷勢過重,至今仍在昏迷。”蘇茂則不禁有些感慨,堂堂敏郡王,已故大殿下的獨子,陛下的長孫,本該錦衣玉食,恣意快活,卻是小小年紀便得承受這些本不該他受的苦。只願我的選擇是正确的,蘇茂則瞥了眼豫王的方向,心中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