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母親！”許知月來到羅鳴院給林氏請安。她昨日已經開始跟着兩位嬷嬷學規矩了，整整學了一下午，苦不堪言，現在還渾身酸疼着。
如今她只想說果然人不可貌相，容嬷嬷始終是容嬷嬷，便是長得再面善，其魔鬼的本性也根本不會改變。
“月兒來啦，昨日下午學得怎麽樣？”林氏從堆成小山丘的賬簿中擡起頭來，見許知月青黑的眼底，瞬間心疼的不行。
“哎，昨日學了一下午的儀态，稍沒站穩便會被容嬷嬷用戒尺打打手板心，我的手現在還疼着呢！”許知月委屈的将手掌伸出來給林氏看。
“果真是，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要嫁的是皇室，規矩大過天，她們嚴厲些也是為了你好，來母親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林氏捧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給她呼氣。直吹的許知月手心癢癢的。
“母親不用吹了，已經沒那麽疼了。”許知月有些害羞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她都這麽大一個人了，哪裏還需要人這麽哄她。
“嗯，那就好，月兒你要知道，豫王府不比許府，多少人會盯着你，尋你的錯處，稍有不慎，別人就會緊抓着你不放，你只有把這些都做好了，讓人尋不出錯處，別人才沒辦法來尋你的麻煩。”
“我知道了，母親，我會好好學的，對了，母親特意要來兩個時辰來教我，是要教我什麽？”
“是這樣的，宮裏的兩位嬷嬷頂多只教你一些宮中的禮儀規矩，如何侍奉丈夫，以及大婚的流程儀式，可這管家算賬之事，她們卻是不會教你，這些還都得母親親自來教你。”林氏将還處于懵逼狀态的許知月拉到書案前坐下。“咱們先用之前的賬本練練手，等你都學會了，母親就教你如何管家。”
許知月翻了翻眼前的賬本，這是林氏的陪嫁鋪子的賬本，只翻了幾頁她便開始覺得頭暈。
原本作為一個學習成績還不錯的理科生，她對數字還是很敏感的，區區賬本豈能難倒她？但是，如今這賬本上的數字根本就不是阿拉伯數字啊！而且還是繁體的漢字啊！
習慣了阿拉伯數字與簡體字的她，這賬簿可真真是讓她頭暈眼花。
“母親，我可以用我自己的方式來記這些賬本嗎？”許知月擡起她暈乎乎的腦袋，仰着頭眼含期許的問道。
“自己的方式？”
“是的，我之前也說過，我們那兒的學生要學的東西很多，而這數學，嗯，也就是你們這兒所說的算學，更是重中之重，無論學文還是學理，都必須學數學，但是經過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的積累與演變，我們現在的數學要豐富得多，也方便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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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你便用吧，也讓我見識見識你們那兒的數學。”
“好。”許知月拿起手中的毛筆，由于許久沒有練習過了，起初還有些不順手，後來倒也習慣了。
由于毛筆寫出來的線條要比水筆粗很多，許知月便将零到九這幾個最基本的阿拉伯數字寫的大些。然後便與林氏講起了這幾個數字的由來，以及它們所對應的的數字。
待教的差不多了之後，她便開始将其應用到賬本的合算當中，倒是比先前快了許多。
“你這法子果然是快了許多，只是，這法子聞所未聞，你要如何與人解釋這法子的來歷與用法，又要如何保證管事們能看得懂？”林氏雖然也贊嘆于這數字的方便性，但考慮的也更多。
許知月皺了皺眉，無力道：“也是！”随即又想到了什麽，眼眸一亮，說道：“但我自己驗算的時候就可以用這些數字，等将賬本發放下去的時候，再用這原本的數字不就可以了，萬一被人發現了，我也可以說是在一本游記上看來的。母親覺得怎麽樣？”
“這，應該是可以的，只是你自己注意些便是了。”
“還有一件事想請教母親，我們小學的時候雖然有教過怎麽使用算盤，但是由于這些年從來沒有真正使用過，所以這會兒我已經完全忘了該怎麽用了。”許知月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沒有用過算盤，那你們用什麽？”林氏一邊将前頭的算盤拿過來擺好，一邊不解的問道。
“要麽口算，要麽筆算，都不行也還有計算器，一種只需要将數字輸入，然後按一定的指令操作，就可以直接得到答案的儀器。”
“這麽神奇？”
“那是當然，我們那兒神奇的東西還多着呢！”許知月驕傲的翹了翹鼻子。
林氏宛然一笑，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說道；“行了，無論你那邊的東西再怎麽神奇，現在你也得規規矩矩的學怎麽敲算盤。”林氏晃了晃手中的算盤。
“這有何難？咱們現在就開始吧！”許知月撸起袖子，幹勁十足。
對于常與數字打交道的許知月而言，學這些并不是很難，無論是怎麽使用算盤，還是計算那些進進出出的銀錢都不在話下，只除了那些一看就讓人頭暈的繁體數字。
許知月花了一個早上的時間将這事學了個七七八八，基本沒什麽大問題了，只是一連串的數字看得她眼花缭亂，直到中午用午膳時，眼前還浮現着那些惱人的繁體字。
用過了午膳，許知月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被容嬷嬷拉過去繼續學儀态，她一現代人，自由散漫慣了，除了那些最基本的禮儀教養，她向來都是怎麽舒服怎麽來的，她雖不像別人那樣氣質卓然，但好歹也在正常範圍吧，硬是被容嬷嬷挑剔得一無是處，不禁讓她懷疑，她的儀态是否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了。
步子不能邁得太大，每一步的距離也不能相差太多，頭上的朱釵也不能太晃，裙擺不能翻起，鞋子不能露在裙子外面，身段要軟，要自然，背要挺得夠直，頭不能低，眼睛只能目視前方。稍有做錯，重來一遍都算好的，可怕的是容嬷嬷會将她調整為正确姿勢之後，再讓她保持那個姿勢不動，就那麽定兩刻鐘，若她堅持不住，那就只好用手板心來替罰了。
許知月保持着跨步走路的姿勢一動不動，她已經定了一刻鐘了，現在只覺得渾身僵硬酸痛，仿佛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這可真特麽不是人過的日子
。許知月在心裏問候着容嬷嬷的祖宗十八代，面上卻還得保持着微笑，因為這也是她所學的禮儀之一。
如今早已入秋，秋風和煦，頗為涼爽，但此時許知月卻是滿頭大汗，半點不覺得涼快。
她額上一顆豆大的汗珠将将要落下，便被容嬷嬷用手巾擦了去，還一臉和善溫柔的說道：“許小姐您也別怪老奴心狠，只是這規矩若是沒學好，将來吃虧受累的還是您，老奴這也是為你好。”
“嬷嬷的良苦用心，知柔都明白。”許知月微笑着，真誠的說道。她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會說謊了，這樣口不對心的話，她竟能毫無負擔的說出來，而且半點不臉紅心跳。
“許小姐明白就好，還有一刻鐘，小姐再堅持一下。”容嬷嬷點了點頭，表示欣慰。
許知月就這樣在心裏紮着容嬷嬷的小人，又咬牙堅持了一刻鐘，總算是熬了過來，好歹算是保住了手板心不是。
“今日較之昨日已有了很大的進步，只是與宮中的娘娘公主們相比卻還差了許多，還需更加努力才是，行了，今日便先到這兒吧。”
“嬷嬷辛苦了。”
容嬷嬷笑着點了點頭，帶着至今還只是在一旁旁觀，還沒有加入魔鬼陣營的杜嬷嬷一道走了。
“呼，清雨，快來扶我一把。”待人都走了，許知月這才剛放松下來，只覺得骨頭都要散架了。
“天哪。這可真不是人過得日子！”許知月一手搭在清雨的肩上，一手扶着自己的腰，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清雨身上。
“小姐，您慢着點兒。”清雨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一路往攬月閣而去。
許知月回到攬月閣沐浴了之後，倒在床上挺屍。在心裏想着，要不要明天下午幹脆把許知柔給叫回來算了，反正這本就是她該學的規矩，正好這樣一來，她後天又會昏睡一天，剛好可以逃過訓練，她在心裏美滋滋的想着。卻被清霜的聲音打斷了。
“小姐，這是杜嬷嬷派人送過來的藥膏，說是宮裏的太醫所配，對舒活筋骨很是有用。”
“杜嬷嬷？”許知月扭過頭來，看着清霜手裏的瓷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沒想到看起來有些尖酸刻薄的杜嬷嬷竟這般大方。太醫配的藥，應該不是這麽輕易就能拿到的吧！至少不是她這一做奴才的輕易能拿到的。
“是，這還是杜嬷嬷親手交給奴婢的呢！”
“既然這樣，也不好拂了杜嬷嬷一番好意，我記得清霜你跟着房嬷嬷學了些推拿的手藝對吧，那你便我抹一抹，推拿一番吧。”
“是”
清霜的手藝極好，不輕不重，力道剛剛好，再加上連日的勞累，許知月只覺得昏昏欲睡，若不是想着一會兒還得去跟大家一起用晚飯，她這會兒怕是已經睡了過去。
“小姐若是實在累了，便先眯一會兒吧，待好了奴婢再喚醒您！”清霜見許知月的困頓的不行，便提醒道。
“嗯，也好，那你記得叫醒我。”許知月的聲音都已經開始含糊了。
“小姐放心睡吧！”
清霜的話音不過才剛落，許知月的呼吸便變得綿長了起來，看來着實是累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