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雨
大雨
宋哲緊繃的面色稍微和緩了一些,“誰讓你自作主張的?”,說着不顧外面傾盆大雨,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将軍,下雨呢,明日再去吧!”,玄蕪喊道,見他沒有停下來,她只得撐起一把傘追了過去。
玄蕪趕到花房時,就看見宋哲一個人提着一盞被雨澆滅的燈籠,滿腿泥濘,低頭尋找着什麽。
暴雨傾盆,周遭的樹木瘋狂的搖晃,田間花朵枝葉也被澆打的無法直立不起來。
大雨澆透了他的衣衫,只見他時不時拿手擦一把眼前的雨水。最後索性把燈籠扔在了一邊,整個人已經逐漸癫狂。
下人在一旁不敢向前。
“夫君,你快回來!”,玄蕪撐着傘,扯着嗓子喊道:“蘭花沒在那邊。”
然而雨聲太大,宋哲根本聽不見,又或許聽見了也不願意回答。
玄蕪看着這一幕,哪怕是和他在一起一輩子,也換不得他這樣待她吧?
雨勢大到一把傘根本遮不住雨,淚水混着雨水,從她的面上滴落。她一把将傘丢在地上,朝着雨中的宋哲跑了過去。
“夫君,蘭花沒在這裏,跟我過去吧?”,玄蕪雙手抱住他不肯松開。
但宋哲卻掙紮得厲害,“放開我,滾開。”
玄蕪再次懇求他,“夫君,我帶你去看蘭花,你快停下來。”
“滾啊!”,宋哲怒吼着掙脫開,玄蕪在這樣大的沖擊力下無法站穩,直接倒在了地上。
“嘶~”,玄蕪看了看手,從手肘到掌心都蹭破了皮,在雨水的沖刷下火辣辣的疼。膝蓋處,雖看不到,也疼得厲害,“夫君,跟我走吧?”
宋哲沒有理她,仍然自顧自地尋找着。玄蕪掐着胳膊,絕望地哭了起來。
兩人就這樣在雨中發着狂,直至雨水停歇。
宋哲蹲在地上,兩手抱着肩膀,抽泣着,像個可憐無助的孩子。
“夫君,回去吧。”,玄蕪下蹲過後,将他扶了起來,兩人一起瘸一拐地離開了花房。留下一群下人,看着他們攙扶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那日過後,玄蕪請了花匠去照顧花房的蘭花,每日也要去親自照看。
可惜,半月過去,蘭花依舊枯死了。
玄蕪在自己院中挖了一個坑,将那兩株蘭花埋了進去,還立了一個碑:君子蘭之墓。
她每日晨起一推開窗,就能看到這個碑。
葬花那一日,玄蕪站在一旁捂着胸口,似笑非笑。足足站了有一個時辰,有路過的下人看到了,覺得她有些瘋魔了。
更加瘋魔的是,宋哲竟然每日也要在那碑前站立一會兒,有時還會看到他輕撫那墓碑,溫柔平靜。
将軍府的氣氛是越來越奇怪。
宋哲近來身子有些不好,很少去書房,不知是否是那日淋雨過後傷了身。
“夫君,該喝藥了。”,玄蕪端着藥進來,吹了吹。
“我自己來。”,宋哲看着喂到嘴邊的藥,輕輕撥開,拒絕了她的喂藥。接過碗來,一口喝了下去。
玄蕪想要給他擦拭嘴角,也被他一把推開了。
“那夫君再歇息一會兒,我去看看廚房炖的湯。”,說着就要起身。
突然,她感到手被一股力扯住,随後便倒在了宋哲的胸口之上。
玄蕪意外地擡頭看着宋哲,兩人近在咫尺,目光相接,氣氛有一些不同尋常。
“夫君?”,玄蕪詢問道。
“廚房有下人看着,你就不必親自去了。”,宋哲看着她手上還留着疤,回想到花房那日的癫狂,有些不忍。
“我還是去看看吧。”,玄蕪從他身上起來,準備還是親自去一趟廚房,才放心。
還沒走出兩步,便聽到宋哲一頓猛烈地咳嗽,她趕忙回轉過來。
卻見他捂着嘴的錦帕之上猩紅一片。
“夫君,怎的咳出這麽多血?”,玄蕪着急沖外面喊道,“來人,快叫大夫。”
宋哲慘白着臉,倒在玄蕪懷中暈了過去。
……
“大夫,我兒這是怎麽了?”,宋母絞着帕子,萬分着急。
“将軍這是多年以來郁結于心,再加上早年傷勢過重,傷了根本。”,大夫提筆寫着藥方,“需得用藥,調理個一年半載,方可痊愈呀!最重要的是,将軍得打開心結,否則藥石助益也是不大。”
“多謝大夫,您慢走。”,送走了大夫以後,玄蕪又聽了幾句宋母的囑托,才将她也送走。
宋哲病恹恹地躺在床上,面上沒有一點血絲,氣息也極為微弱。
玄蕪坐在床邊,為了擦着額頭上冒出的細汗。沒想到只有在這個時候,宋哲才沒有辦法拒她于千裏之外。
她輕輕地躺下,靠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心髒的跳動。
宋哲醒來時,就看到她在一旁睡着了,濃密的睫毛上還挂着淚珠,眼周通紅,應該是剛剛哭過不久。
不過片刻,就見她蹭的一下擡頭,“夫君,可是哪裏不适?”
“并無,已經好多了。”,聲音還有些虛弱。
“可有什麽想吃的?我讓廚房去做,要不盛一碗雞湯或者肉羹過來,還是……”,玄蕪自顧自的說道。
“不用麻煩,我不想吃。”,宋哲打斷了她。
“那好吧。”
“你也累了,躺着休息一會兒吧。”,宋哲說道。
“夫君,我不累。”
玄蕪正想着去廚房看看藥煎好沒,但是看着宋哲将身子挪進去,空出一些空間。
她想了想,這還是夫君第一次邀她共眠,便和衣和他躺在了一起,不一會兒困意便來了。
下人推門進來時,看到這兩人同塌而眠,不認打擾,又默默退了出去。
宋哲生病期間,玄蕪日日貼身照顧,兩人的關系和緩了不少,宋哲對她也不似之前那般冷言冷語。下人們碰上她,也不敢再像往日那般不敬。
只不過,書房那裏仍然不肯讓她進去。
二人遵守着一條界限,像友人一般和平地相處着,彼此都不幹涉對方,不過分打擾。日子也就這麽一天天的過去了。
戚府。
“兒啊,宋将軍待你可還好?”,戚夫人摸着玄蕪的頭,關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