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追她
追她
這天灰蒙蒙的，天氣預報說晚上有雨，出門前沈渝在包裏塞了一把傘。
陰沉的天讓人也跟着很沒有精神氣，班裏的同學個個都像霜打的茄子沒精打采。
沈渝狀态也不行，可能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今天眼睛疼得厲害。
不知道是不是她說的話起了作用，溫堯終于不再給她送早飯了，沈渝原本還松了一口氣，然而她萬萬沒想到，下午放學去吃晚飯的時候這人直接在門口堵她。
“一起走呗，我沒帶傘。”溫堯指了指外面的雨幕，說得可憐兮兮。
沈渝不好意思拒絕，就任由他跟着。
周圍人多嘈雜，溫堯和沈渝隐在人群裏，沒人會想到他們是一起走的。
到了樓下，沈渝撐開傘溫堯就擠過來，兩個人一起走進雨幕。
“晚飯吃什麽？”溫堯的聲音在雨聲裏很清晰，男生的嗓音低而有磁性，“食堂？”
大概是靠得太近，沈渝感覺耳朵癢癢的，忍住摸它的想法，搖了搖頭，“去小吃街。”
沈渝家遠，來回要二十幾分鐘，回去就趕不上晚讀，至于學校食堂常年供不應求，她肯定搶不到什麽好吃的，所以她習慣從學校小門出去到外面的小吃街吃晚飯。
“行。”
溫堯就跟着沈渝一起去了小吃街，下雨天小吃攤都沒幾個，沈渝挑了一家人最少的煎餅攤要了一個雜糧煎餅。
“你吃什麽？”沈渝費力地舉着傘，溫堯比她高一個頭，要給他擋雨就得把傘撐得老高，還要保持距離避免肢體接觸。
“鴨血粉絲吧。”溫堯看了一圈也不知道吃什麽，就近選擇了一個。
沈渝有點猶豫，她一般不會吃這些，因為等的時間長，好不容易等到了還會因為燙而吃得很慢。
但溫堯想吃，沈渝也不好意思說不行，下着雨她還只能跟他一起等。
溫堯當然知道難等，他其實就是想單獨和沈渝多待一會兒。
煎餅很快就好了，溫堯接過傘拯救了手臂舉酸了的沈渝，也方便她拿煎餅。
男生的手掌大，動作也不像沈渝那麽謹慎，狀似無意地擦過沈渝的手背，留下淺淺淡淡的溫熱觸感。
沈渝愣了一下，拿過煎餅跟着溫堯進了鴨血粉絲店，今天人格外多，溫堯去點餐，沈渝去占座。
空氣裏悶悶潮潮的，呼吸也變得吃力，很不舒服。
溫堯點完餐回來就看見沈渝捧着煎餅大口咬着。
嘴巴吃得鼓鼓的，像個小倉鼠。
她這樣太可愛，溫堯目光直白地盯着她看。
“腫麽了？”嘴裏的煎餅沒吃完，說話也囔囔的，更可愛了。
“沒什麽，有點可愛。”溫堯從來都是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嘴角的笑意也不掩藏。
暗淡的小店裏少年的眼睛亮亮的，認真地說着再平常不過的話，卻輕而易舉在沈渝心底攪起漣漪。
沈渝懵懵地咽下煎餅，顯然不是很習慣溫堯的誇獎。
吃東西有什麽可愛的？
不知道說什麽，但她還是“哦”了一聲，算是回應。
鴨血粉絲上得有點慢，沈渝頻頻看手表，想着平時這個點她都到教室了。
偏溫堯一點都不着急，還找了個話題和沈渝聊起來。
“這家鴨血粉絲也挺好吃的，就是生意太好了。”
“嗯。”怪不得這麽多人。
“沈渝，你吃辣嗎？”
“不吃。”沈渝家一向吃得清淡。
“太好了，我也不愛。”有句話說得好，能吃到一起去那就是一家人。
溫堯突然想起來，又接着問，“對了，昨天的奶茶你感覺怎麽樣？”
“有點甜。”沈渝看着溫堯期待的表情默默又加了一句，“還行，挺好喝的。”
“……”
哪有，明明剛剛好！
奶茶就是要甜甜的才好喝，溫堯想反駁。
兩碗鴨血粉絲來得剛剛好，看到老板娘在自己面前也擺了一碗之後沈渝疑惑地看向溫堯。
“一起吃。”溫堯拿了筷子和勺子，擦幹淨後遞給沈渝。
看她還在猶豫，溫堯道，“點都點了，不要浪費。”
沈渝這才拿起筷子，“我們加個微信吧。”
被主動要聯系方式，溫堯很高興，“好啊。”
然而她下一句是，“我把錢轉給你。”
“不用了。”溫堯興致低下去，“錢不用了，但微信可以加一個。”
“不行。”沈渝其實也不想加他微信，但她不想欠他，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沒那麽多現金也用不着這樣。
而且，莫名其妙收了他那麽多天早飯，沈渝總覺得虧欠他什麽，感到于心不安。
“那行吧。”溫堯對此不堅持，只要加到微信別的都沒什麽。
不出所料，回班的時候晚讀已經開始了，沈渝當着班主任的面硬着頭皮回到座位。
第一次遲到，沈渝心裏非常不是滋味，晚讀得更賣力更認真，誓要把遲到的那幾分鐘補回來。
她知道自己和溫堯不一樣，這位大少爺勾勾手指随随便便就能進實驗班，就算考倒數第一都有家裏人兜着。
但沈渝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才取得的成績，她不得不把握住。
晚自習結束，沈渝像往常一樣收拾書包，那位玩兒似的大少爺早就在門口等着了。
沈渝還沒出門就看見笑得像花兒一樣的溫大少爺，心裏直覺不妙。
“你跟着我幹什麽？”看見她走，溫堯也跟着走，沈渝皺着眉停下腳步。
周圍人群來往，大少爺又臭名遠揚，整棟樓沒幾個不認識他的，路過的同學頻頻看向兩人。
溫堯很無所謂地聳了下肩，“我也要下樓，怎麽就是跟着你了？”
“……”無法反駁，沈渝只好低着頭走在前面，盡量忽略在她不遠處的溫堯以及不斷在他們之間探究的目光。
他們不一樣，沈渝始終清楚，自己和溫堯之間的差距，但這人不覺得，他話是那麽說，但都快走到她家了，他們這一段又不是同路。
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麽用意，沈渝想弄清楚。
他做的一切都讓沈渝覺得抗拒，很不自在。
雨雖然停了，但空氣裏依舊悶悶的，像是一塊石頭壓在心上，沉重，難以呼吸。
“溫堯。”
沈渝第一次喊他的全名，聲音有點澀，奇怪而別扭。
“到！”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溫堯笑着，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你又不走這條路，還說不是在跟着我？”沈渝表情一向認真，這回眉頭擰着略顯無奈。
“嗯，我确實是在跟着你。”他這次沒否認，看着沈渝的眼睛，大膽直白地承認，“因為我想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幹什麽？”沈渝的眉皺得更深，看着他一臉莫名其妙，“我跟你又不熟。”
這樣好奇怪啊，無緣無故的。
“沈渝同學，你是真不知道我要幹什麽嗎？”溫堯的眼睛帶有莫名的侵略性，被他看着時，沈渝總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我都這麽明顯了，還看不出來嗎，你這樣我有點受傷。”他雖然這麽說，但口吻語氣有幾分随意，一如既往地漫不經心，實在聽不出什麽真心的意思。
“那我就說清楚一點，沈渝，我在追你。”
風把他的聲音吹散，沈渝一時之間無法分辨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是在跟她開玩笑嗎？
明明是想弄清楚他的用意，卻把自己繞進去，更加不明所以，沈渝專注地探究着他的神色，想看清這幾分玩味随意是否真的有真心。
“你喜歡我嗎？”
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溫堯愣住了。
這片刻的反應只能讓沈渝驗證他的不認真與玩弄，他剛剛說的話确實只是突發奇想要捉弄自己的存在。
果然有夠閑得無聊。
“溫堯同學，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把你說的所有話當真會是什麽樣？”
“你當然可以當真，因為我就是認真的。”
就他現在這個表情，誰敢當真？
多說無益，沈渝轉身就走，手腕被他拉住，她被迫看向溫堯。
他俯身湊到沈渝耳邊，說話時熱息落在她脖頸，一點點勾動心弦。
“沈渝，你是想聽我說喜歡你嗎？”
溫堯看着沈渝一點點變紅的耳垂，忽然有種咬一口的沖動，但思及沈渝，不想這麽肆意冒犯吓到她，非常不容易地壓下了這種想法。
沈渝慌亂地退開一步，在和溫堯拉開一段她認為安全的距離後才開口，“沒有，我要回家了。”
逃也似地離開，心髒卻在瘋狂跳動着，一陣陣不熟悉的頻率讓沈渝有點慌亂。
說了半天，好像把事情搞得更亂了，沈渝煩悶地加快步伐，最後甚至跑起來，擔心溫堯還會再跟過來。
溫堯看着那個落荒而逃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
雖然沈渝被溫堯搞得莫名其妙，但她沒有忘記加溫堯的微信，她記下了他的微信號申請添加了他的好友。
沈渝的手機是爸媽淘汰的舊手機，很卡，但日常使用沒問題。
等溫堯同意申請後，沈渝立馬把鴨血粉絲的錢轉給對方，但等到轉賬過期了溫堯都沒收錢，沈渝給他發了個問號。
沒多久那邊就回了消息，“你是不是想等我把錢收了就删我好友？”
用意被識破沈渝有點心虛。
“別想了，你欠着吧。”
“……”
欠着就欠着吧，改天還他現金。
沈渝沒有精力和溫堯拉扯，下周有月考，難得的大考，學校會有排名，她要為此做準備。
高三的每一次大考都很重要，除了溫堯那幾根老油條，其他同學都在認真複習，下課時間也不怎麽玩鬧了。
月考在周四周五，周三晚上會重新排座位布置考場，桌子都被拉開成單人的，尤其是後排的幾張桌子被打亂了順序。
溫堯的桌子被挪到了沈渝這組，她下課後拿着杯子出去倒水時才注意到。
不願多做停留，經過他的位置時沈渝下意識邁大了步子，這導致她沒有注意到溫堯突然伸到過道的腿。
腳一下收不回來，沈渝踉跄着差點被絆倒，她剛站穩準備離開就被拉着往旁邊歪過去。
男生的懷抱骨骼分明，硬硬的不是很舒服。
沈渝的杯子還拿在手裏，順勢也砸到了溫堯身上，他悶哼一聲，顯然被砸痛了。
“你幹什麽！”沈渝慌亂地爬起來，卻被人按着腰動不了，“松手啊！”
溫堯的臉就近在咫尺，他的體溫和氣息都很分明，“沈渝，是你自己投懷送抱的。”
“？”
怎麽會有這麽不要臉的人？
她本來還想問他要不要緊的，現在算了。
沈渝克制住自己想打人的沖動，伸手去掰他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指。
“怎麽，還想跟我牽手？”他順勢松開，握住了沈渝的手。
他倆的姿勢和動靜太大，旁邊的男生圍過來起哄，“堯哥，大庭廣衆之下哦。”
溫堯對此毫不在乎，只盯着沈渝，口吻似威脅，“晚上等不等我？”
這話聽着很有歧義，但沈渝還沒品味出來，她有點急，呼吸也急促，小聲和他商量，“你先松手。”
“你等我一起走我就松手。”
“好，好。”沈渝敷衍似的答應他。
他松手後沈渝迅速彈開，倒完水回來也不敢從後門走了。
讓沈渝等他是不可能等的，這幾天沈渝跑得比誰都快，她就是怕再被溫堯堵着。
今天也一樣，她提前收拾好書包，一下課就從前門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