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失足
阮棠被趕出門後, 撓着頭反應了過來。
沈致是不是以為自己要假意讨好他，好利用他再去氣氣艾舟？他真的是想得美。她會做那種傷敵一千, 自損八萬的事嗎？
話說回來，這兩個人認識實在是吓人一大跳，而且艾舟對沈致的态度還格外暧昧。阮棠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起來, 下次要是葉霜再問，她一定要把艾舟的大名報上, 讓他頭疼頭疼。
這麽一想心裏暢快了很多，阮棠哼着小調出了公司, 新上任的經紀人在旁邊跟着她：“要回劇組？我也一起去看看吧。”
經紀人姓裴，看着年輕, 據說很旺藝人, 帶過三個過氣藝人迎來翻紅的第二春。阮棠一想到這個總覺得怪怪的，她還不太能接受自己屬于“過氣”的那一列。
不過一上車他就受不了丁丁的駕駛技術，堵在路上後就跟她換了座位, 自己來開，轉眼間就抄進了小路，一路暢通無阻地開往劇組。
丁丁“哇”的張着嘴, 問他：“裴哥, 你是本地人啊？”
阮棠暗笑, 她也是北京長大的, 但不代表就能當活地圖，這個老裴，不會是出租車司機出身吧。
“我不是, 只是給藝人開車，最好要提前了解好她活動範圍內的全部路線。”裴老師一板一眼地傳授經驗。
丁丁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好的，謝謝裴哥指點。”
車在路上，阮棠閉着眼養精蓄銳，丁丁拍拍她的肩，遞來手機：“哎，阮棠，你又出新聞了。”
阮棠對于丁丁往她面前塞手機的動作有條件反射的恐懼，特別是在每次有重大活動結束後，因為往往沒什麽好事。她一秒清醒過來：“又是什麽事啊？”
第一反應就是艾舟把她昨晚的事給捅出去了，她緊緊攥拳。
而點開那條微博的圖片，她倒是恍惚了一下。
這是……什麽時候拍的？
照片居然拍攝于她的大學教室，黑板白字的背景，她背對着鏡頭，用粉筆寫完了最後一行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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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裏葉反演公式？666明明可以靠臉吃飯，還要拼高數。”
“阮棠是真學霸，你們不會以為只要是北京戶口就可以随便上重點大學吧？”
“哈哈哈哈哈，wuli棠是學霸這件事糖粉都知道啊，她昨晚活動的造型很美哦，請多多關注！”
“阮棠在學校裏都是這麽穿的？好嫩，年輕真好。”
阮棠疑惑地盯着屏幕，歪過了腦袋，這些人是在誇她嗎？
這還是她少有的一次，在活動之後沒有出負面／新聞。
她再往下拖了幾屏，果不其然，還是發現了一些不和諧的評論：“社會姐怎麽都喜歡艹學霸人設？以前霸淩過同學的事怎麽洗？”
不過評論下已經被更多的人噴了回去。
“霸淩？從出道就開始捕風捉影，請拿出實錘好嗎？”
“你可真夠KY的。”
“哈哈哈這年頭在北京大院裏長大的藝人，誰還沒有幾個不良少女的都市傳說？聽聽就好別當真。”
“造謠一張嘴，阮棠到底是擋了誰的路啊？”
“層主請不要頂着我家艾舟的頭像讓人産生誤會可以嗎？我家和阮棠感情很好，絕對沒有你這樣的粉絲。”
阮棠不知不覺嘴角勾起，把手機還給了丁丁：“這不是我們自己人炒作的吧？”
“不是，應該就是班裏的同學發的。”丁丁指着截圖給她看，“你看這是從朋友圈裏截的，還有你們學校的老師點贊呢。”
“噢，知道了。”她捧着臉，傻笑了半天。
還沉浸在喜悅裏，剛回到劇組，就有一個工作人員來告訴她：“阮小姐，有一個你的朋友，在會議室等你。”
“我的哪個朋友？”阮棠有些詫異，一時想不到會有誰來探她的班，也沒有提前說一聲。
她一個人去了會議室，門是虛掩着的，她腳步輕輕地走近，往裏面看。
一個短發女孩背對着門坐在那裏，光看背影還認不出是誰，脖子那一塊露出的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她的背挺得很直，腰緊實有力，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滿滿。
阮棠在門上敲了敲，對方回過頭來。
“……”好熟悉的臉，阮棠努力回想，這是誰。
那女孩看見她就笑了，站起來：“阮棠！”
軟綿綿的嗓音一下子勾起了阮棠的印象，她不可置信地認了出來：“圓圓？”
“是我。”女孩上前給了阮棠一個大大的擁抱，抱得她一陣迷糊。
真的是易圓圓，那個初中時總被人欺負的小胖墩女孩，長大後居然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身材上的變化自然不用說，她舉手投足都是灑脫與自信。
易圓圓拉着阮棠坐下來後，就跟她說起自己這幾年的事情，她常年在外旅行，去看了極光，蹦了極，還拿了飛行執照，最近又在尼泊爾住了一陣子。
“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阮棠問她，“怎麽會突然想起來找我？”
算一算，自從易圓圓在中考後斷了聯系，她們已經四五年沒見過。阮棠曾經想過找她，但是從來都是無從下手。
“對不起，阮棠，”易圓圓說來有點慚愧，“我沒關注過娛樂新聞，只知道你進娛樂圈了，不知道你一直被謠言惡意中傷。要不是沈致找到我，我還以為你這麽優秀，一定發展得很順利。你怎麽會霸淩同學呢？當年明明是你幫了我。”
“是沈致……把你找來的？”阮棠迷茫地搓搓臉，他這麽有心嗎。
“對，是他啊，我還記得初中的時候他總是來接你放學回家，後來出國了，現在他又回來了，真好。”易圓圓笑了笑，從包裏拿出筆記本電腦，“我寫了一篇關于你的文章，想把它發在我的Ins上，你看看內容，好嗎？”
阮棠接過電腦看，文章寫得很樸實，記錄的就是她們初中時的事情。
那時易圓圓是激素肥胖，加上不是京籍，班裏有兩個長得好看的女同學總是欺負她，阮棠看不下去，召集了幾個玩得好的朋友，把那兩個女同學圍在操場上，要求她們向易圓圓道歉。——這大概是霸淩傳聞的來源，想不到，反霸淩的人，居然被傳成了霸淩的始作俑者。
後來的三年裏，阮棠一直護着易圓圓，直到她順利畢業，跟随父母回了老家。
大概是記錄得過于真實，讓人想起了從前的日子，阮棠的心裏悵然若失：“你寫的很好。”
她想起來公司也給自己申請過Ins賬號，只不過她嫌翻牆麻煩，一直都是交給公司随便發發照片：“你的Ins是多少？我跟你互關一下吧？”
“好的，是這個。”易圓圓把賬號的界面拿給她看，她一愣。
居然是個粉絲數量一百多萬網紅，這個粉絲量對于明星來說不算什麽，但在個人號裏已經算是可觀了，易圓圓常年發布一些旅拍照片和小故事，擁有一批固定的受衆。
這麽說來，文章發出去，一定會激起不小的水花。
送走了易圓圓，阮棠這一天的拍攝都是在奇異的心情下進行的。
夜裏拍攝結束，坐在車上準備回家，她敲敲前排的椅背：“丁丁，別忙開，給Ada打個電話。”
撥通了的電話遞到阮棠的手上，那頭Ada問候了一聲：“阮小姐，有什麽指教嗎？”
她倒是沒想到，阮棠會打電話給自己。
“嗯，是這樣的。”阮棠腼腆地問道，“沈致最近住在哪裏，你知道嗎？”
“這個……就算是阮小姐，我也不方便透露給您，抱歉了。”Ada跟沈致的司機沒什麽兩樣，嘴巴都很嚴，“不過，他沒有告訴過您嗎？”
“唔……沒有特意說過。”
“那您親自問他吧，他一定會說的。”Ada笑了笑。
阮棠想到早上沈致那個态度，哪敢去問，說不定又要吃一口火藥。
Ada聽她沉默，倒不像劉叔叔那樣不近人情了，善解人意道：“您有事找他嗎？其實他還在二環加班，沒回去。”
“謝謝你Ada。”阮棠頓時來了精神，挂掉電話，指揮丁丁，“走，往二環開。”
路上不禁還是感慨，已經這麽晚，她這個在拍戲的演員都收了工，沈致還在忙工作。到了樓下，她讓丁丁先下了班，自己一個人乘電梯上去。
頂層的燈果然是亮着的，她走到已經鎖上的玻璃門前，按了門鈴。
沈致從後廳裏走出來，看到她穿得單薄，站在門前，臉上閃過一絲意外。他走近她，隔着一扇玻璃，疑惑地朝她看着：“你怎麽來了？”
阮棠眨着眼睛不說話，他開了鎖，她一骨碌就鑽進門裏，狗腿地跟着他往裏走。
“我是來說謝謝的，是你去找了圓圓嗎？你怎麽找到的呀？”
他的辦公室裏有暖氣，柔和的暖風包裹過來，阮棠感到肩上一沉，是沈致把衣帽架上的大衣扯下來，替她披上了。
“不用謝，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阮棠被他舉起手，穿過了長長的袖子，甜甜地對他笑。
他反倒皺起了眉頭，手裏的動作倒沒停着，仔細地替她扣上紐扣。
“這點事，你打個電話就可以。”
“嗯！”她依然笑得傻乎乎的。
“沒事就回去吧。”沈致做了個賠本生意，搭上件大衣，就要把人放走。
可阮棠站在那裏，就是一動不動，衣服寬寬的肩線襯得她小臉只有巴掌大。
“你怎麽來的？助理呢？”沈致便問她。
她老老實實地說：“丁丁開車送我來，然後我就讓她回去了。”
他嘆了一口氣。
“坐下吧，等我一會兒。”他回到辦公桌前，開始整理桌上的資料。
阮棠沒坐，站着等他。
沒等幾秒，她就走過去，靠近他的身邊，費力地從袖口裏鑽出手指，扯了扯他的衣角：“沈致——”
沈致的動作停了停。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