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失格
“什麽意思？”阮棠恍惚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
艾舟便說得更明白：“我說，我不想幫你發聲。”
一旁的寧皓也愣住。
剛才不是答應得好好的嗎？先前溝通的時候，她這邊也完全沒問題。
所以他才信心滿滿地讓阮棠過來的。
“為什麽呀？”阮棠滿心的迷茫與困惑，問話的語氣也可憐兮兮。
可是艾舟并不心軟，坐在那裏玩着耳朵上細長的寶石墜子：“我這個人就是這樣，突然間不想了，就是不想了。”
她的助理正巧跑過來：“艾舟，下一條要開拍了，談完了嗎？”
“完了。”她起了身，就要走。
“艾舟，這到底怎麽回事？”寧皓攔在她面前，“你可以把話說明白一點嗎？”
“已經說明白了，就是不想咯。”
她已與剛才那個好說話的女孩判若兩人，擺出了相當高的姿态，落差這麽大，阮棠一下子有點緩不過來。
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種态度呢？
明明昨晚在活動上與艾舟短暫的交流，包括剛才一開始的聊天，都很愉快，艾舟應該是個很好的人才對。
如果艾舟沒有問題，那麽，問題是不是出在她自己的身上？迷糊寶寶阮棠納悶地想。
阮棠上前搖搖艾舟的手臂：“艾舟艾舟，我是不是說錯什麽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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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卻無動于衷，還譏諷道：“阮棠，你自己的負面／新聞，別人就非得有義務替你澄清嗎？”
說得阮棠一愣，下意識就松開了手。
寧皓幫她說着話：“可是，剛才答應的人，也是你啊。”
艾舟的目光有些閃爍。
寧皓又說：“艾舟，這本來是件很好解決的事情，你和棠姐姐都是我的朋友，有什麽問題不能說開呢？”
“都是你的朋友……”艾舟回味着這個詞語，然後說，“我不這麽覺得，阮棠是你棠姐姐，而我就只是艾舟，就算是朋友，在你這裏也分好的朋友和不那麽好的朋友吧？”
“……啊？什麽意思？”寧皓被她的一通話繞得暈頭轉向。
同為女孩子，阮棠則呆呆地反應過來，艾舟這算是……在吃醋？
艾舟不會是喜歡寧皓吧？阮棠感到一口鍋從天而降，真是冤枉，她跟寧皓之間明明什麽都沒有。
寧皓遲疑着解釋：“這只是稱呼的區別而已。”
“嗯，形象大使，和品牌摯友，也是稱呼上不同，但就是一個要坐前排，一個要坐角落呢。”艾舟淡淡地說。
“對不起，對不起……”阮棠除了道歉，也不知道能做什麽。
換做以往她可能早就負氣離開，而自從沈致給她看過公司的財報，她就隐隐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性的資本了。
直到一個聲音打斷了她：“好了，棠棠。”
沈致從門後走了進來。
“沈致……”這麽難堪的場景，阮棠真不希望又被他看到，不過看樣子，他已經在外面聽到一些內容。
他走近她，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示意她起來。
“既然艾小姐不願意幫忙，就不要強求吧，走。”
阮棠一陣猶豫：“可是……”
“嗯？”沈致連話都懶得說，抛出一句單音節的疑問。
阮棠腦中的反應弧瞬間被擊中，她立即起身：“哦，走吧。”
寧皓追出去，把艾舟一個人留在房間裏，一直送到了車上。
“棠姐姐，對不起，我不知道艾舟怎麽了，她平時不這樣的。”寧皓一臉歉意地在車門前彎下腰，“我再勸勸她。”
阮棠從車裏探出個小腦袋：“……還是不用了吧，夠麻煩你了。”
人家把話說得那麽死，應該已經沒什麽希望。就像沈致說的，不願意就不強求吧。
阮棠倒是更希望寧皓能好好跟艾舟解釋一下他們之間的關系。
“寧先生，”沈致把阮棠的頭摁回去，代替她跟寧皓道謝，“耽誤你時間了，謝謝你對阮棠的關心，接下來的事我會解決。”
“嗯，有什麽要幫忙的，可以……”寧皓的話沒說完。
他眼睜睜看着沈致面前的車窗上升，遮住了那張冷峻的臉，車也在這時緩緩往前行駛。
只能把剩下那半截好意生生咽回肚子。
此時的車廂裏，一片寂靜。
沈致一句話也不說，阮棠則積極地反省着，她知道，接下來的公關費用，又會是一大筆支出。
半部電影的片酬又沒了，等于幾個月白幹。
阮棠吸了吸鼻子，叫人：“沈致。”
沈致扭頭看她，濃黑的瞳孔深不見底。
“我我，我也不知道，艾舟怎麽會突然就不願意了。”她被這目光一淋，就緊張起來，“我這次真的是好好跟她說話的，沒有亂沖人，我不清楚自己說錯了什麽，對不起，這麽簡單的事還是弄砸了。”
可能她真的不适合娛樂圈吧，總是無意中得罪別人還不自知。
阮棠低着頭，等沈致挖苦她一頓。
果然沈致沒讓她失望，看着她，輕輕吐出了一句：“笨蛋。”
可下一秒，阮棠就被他拉過去，擁進了一個寬闊的懷裏。
這算是……擁抱？
阮棠從小到大，跟沈致的肢體接觸也不少，走不動的路的時候，讓他背過抱過，也靠在懷裏睡過覺，可是，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擁抱……好像，是第一次。
為什麽抱她？
阮棠的眼睛眨得飛快，忽閃，忽閃。
她雙手搭着他的肩，掌心貼着那邊的骨骼，男人身體的觸感是堅硬的，不像女孩子的柔軟。
沈致輕輕摸着她背後的頭發。
“其實你完全不用做這些，我是不是告訴過你，我可以處理？”
“哦，哦……知道了。”阮棠把腦袋一點一點，她不還是想出點力嗎。
“知道就別瞎折騰了。”他說。
沈致在座椅上坐好，卻沒放她走，把她的腦袋摁過來，靠住了自己的肩。
好吧，她确實是瞎折騰，白跑一趟，到頭來什麽好都撈不着。
阮棠安安分分地倚着沈致，撓着頭認真反思。
隔了一會兒她就擡起頭看窗外：“诶，這開得離公司越來越遠了吧？”
“不去公司，那邊圍了很多記者。”沈致道。
“……”阮棠摸摸鼻子，居然沒什麽感覺。
因為相似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她俨然成了個老油條。
不用說，她自己家小區門口此時應該也人滿為患。
“去我家躲兩天吧，他們找不到那兒。”
“……啊，可以嗎，會不會太打擾了？”阮棠的習慣是一出事就往阮霖那兒跑，“要不，你送我去我爹那兒？”
沈致鳥都沒鳥她。
車還是開進了沈家的院子，阮棠一下車，就受到了好媽媽的熱情歡迎。
“大明星，你又惹事啦？”葉霜笑眯眯地牽着她的手進屋，“怎麽把人家小姑娘的座位給搶了？搶的好搶的好。”
“伯母！”阮棠沉着臉道，“那都是假新聞。”
葉霜便一起沉着臉聲讨：“怎麽老寫假新聞，這些媒體真壞。”
沈致跟在她們兩個人身後，問了句：“爸呢？”
“又去醫院了，我待會兒去看看他，你要一起去嗎？”
“我抽空再去，今天還有的忙。”沈致說這句話時，阮棠不免有些自責。
沈老先生身體不好，他都不能随時去探望。
似乎察覺到阮棠的情緒，沈致的手摸過來，蓋在她頭頂上：“那你一個人在家，乖乖的，別亂跑。”
“我不會亂跑的。”
“棠棠要是無聊，去沈致那屋玩，他這次帶了套什麽VR設備回來，年輕人鼓搗的東西我也不懂，你應該會喜歡。”葉霜摟着她的肩說，“想吃什麽，就跟下面的人要。”
“知道了，謝謝伯母。”
安頓好了她，葉霜和沈致先後走了。
阮棠小時候有一大半時間都是在沈宅裏度過，自從沈致出國留學，她偶爾也會過來看看兩個長輩。
房子裏被翻新過，應該是為着沈致回來特地布置的。
不過，這個人回國後，在這棟房子裏也才住過一夜，其餘的時間一直賴在她那裏不走。
阮棠在樓上樓下轉悠了幾圈，大搖大擺地進了沈致的卧室。
哇噻。
她對着房間裏的一套完整的游戲設備，不覺驚嘆出聲。
這人簡直把半間卧室改造成了專業的游戲房。
阮棠找到了葉霜說的VR，興致勃勃地擺弄了半天，配置挺牛，比她自己網購的那只流暢得多。
只是玩多了有點頭暈，她向來暈3D，沒多久就困意洶湧，摘下眼鏡歪倒在沙發上，打了個盹。
夢做得很平靜，一直有一只柔軟的手，在撫摸她的額頭。
然後是眉毛，眼睛，鼻子。
那手又不像手，帶着鼻息，會呼吸。
畫到嘴唇的時候，她朦朦胧胧地把眼睛睜開。
“沈致，你幹什麽呀？”這麽近，已經看不清人的臉。
但阮棠就是知道，是他，他的氣味，她從小時候就很熟悉。
他的鼻子抵着她的鼻尖，氣息噴灑在她的嘴唇上。
“我也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