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戲中戲
007 戲中戲
大概過了五分鐘，攝像和燈光還在調整位置，梁铎帶着劉元回來了。
劉元手裏拿着取暖器。
“晚喬姐，我放在這裏，可以嗎？”劉元笑着問道。
周晚喬愣了一下，随即點頭說：“可以啊，謝謝你。”
“不用謝我，是铎哥讓我拿來的。”劉元笑着退到一旁。
而梁铎則是摸了摸鼻子在她身旁坐下。
周晚喬忍不住偷看他的耳廓，的确有點泛紅。
兩位化妝師上前幫忙補妝，不大的雙人沙發，這會兒被幾人圍着頓時熱鬧了起來。
鄭導從一旁走來，不緊不慢地說着：“梁铎，待會兒這個襯衣扣子先別急着解開，讓喬喬動手幫你解，攝像拍點特寫，蛋糕不用真吃，給點互動的感覺就行。”
聞聲，周晚喬的視線落在梁铎穿着的系扣襯衣上，那是一件剪裁修身的純黑色襯衫。
這邊剛補完妝，道具組就端着一個四寸小蛋糕來了，導演又說了幾句才走回監視器那等開拍。
這蛋糕是為了慶祝戲中男主角高遠的生日，看似有些匆忙，卻也是這對剛剛邁入社會不久的小情侶獨有的生日儀式。
周晚喬把腿上的外套遞給田小滿，忍不住搓了搓手心，腳邊的取暖器開始工作了，只不過見效略慢。
突然，周晚喬的手上多了一個溫熱的手掌。她明顯怔了一下，這個舉動在戲裏也算合理。
“好，場記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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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鄭導看着監控，拿着擴音器說：“喬喬，你把腿放在梁铎身上，再親密一點。”
周晚喬照做，皮質的沙發被冷空氣洗禮，她把腿放到梁铎身上時，格外小心，甚至不敢把全部重量壓在他身上。
梁铎看了看兩人之間的距離，挑眉說：“周晚喬，這個距離有點像在按腳。”
周晚喬被他逗笑，又上前湊了湊，蜷着膝蓋放在他腿上，“那這樣？”
梁铎抿着嘴角的笑，拉着長音又是‘嗯’了一下。
随着場記打板的聲音，兩人繼續着剛才的氛圍。
周晚喬顯然沒有剛才開拍時那樣的緊張，端着奶油蛋糕，輕抹在他鼻尖上，沒有對白的鏡頭NG次數都少了。
兩人演繹着親昵，直到解扣子這一步……
周晚喬單手愣是解不開。
“咔！”鄭導笑着喊停，“喬喬，不行就兩只手嘛。”
周晚喬拿紙巾擦掉手上的奶油，伸手比劃着距離說：“鄭導，雙手的話身子有點扭着。”
鄭導走過來，把梁铎輕推在沙發靠背上，“喏，這樣，‘高遠’順勢就把‘孟瑗’抱起來放在腿上，這樣橫跨着環抱他，再……這樣、這樣，兩只手解開。”
周晚喬目瞪口呆的‘學習’着，直到正式開拍。
梁铎考慮到姿勢會有些尴尬，特意讓她懷裏抱了個抱枕。
摟着他的手順勢向下，兩只手解着他的扣子。
第一顆……
第二顆……
接着是第三顆……
這時，鄭導的聲音再次響起。
“喬喬，解兩顆夠了……再多可播不了啊！要剪掉的。”
聞聲，周晚喬先是一怔，随即臉‘噌’地一下就紅了。
導演沒喊咔，她不能笑場。沒等她想好對策，梁铎已經輕握上她的手，算是打住了之後的動作。
周晚喬擡頭看他，只見梁铎将她拉近。
大概是這兩天的接觸讓她壯了膽子，主動朝他靠近，就在兩人唇瓣即将碰到的時候，又快速躲開。
“咔！這條過了！大家休息一下準備下一場。”
周晚喬扶着他的肩借力坐到一旁，臉上是得逞後的淺笑，她盡力在掩飾了，但還是被他逮到。
梁铎傾身拿過紙巾，擦去手指沾到的奶油，唇角的笑遲遲未收起。
補了幾個分鏡後，演員換妝造休息，大概四十分鐘後，開啓第二場。
周晚喬終于換上了冬天的家居服，毛絨絨的睡衣，終于讓她不那麽冷了。
來到客廳，燈光已經被調暗，茶幾上已經換成爆米花和啤酒。紅黑格的毯子垂落在沙發上，電視機也調出了電影畫面。
“喬喬，你來，”鄭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示意周晚喬一起來讨論劇本，“這裏做了變動，梁铎待會兒戴一個眼鏡，這場戲臺詞比較多，你看這裏……”
周晚喬大概明白鄭導的意思，這場戲要體現所謂的暴風雨來臨前的安靜，按照時間推算，這場戲後面戲中的兩人隔天就爆發了争吵，接着徹底分手。
“這個階段的兩個人，互相不訴說心事，抱在一起看同一部電影，心思全都不在上面，你要想男友的反常是為什麽，你要猜疑，你要表現給觀衆你很不安，但你不敢問，你覺得好像猜到了什麽，畢竟家裏人并不支持你們在一起……而高遠呢，他已經失業半個月了，每天都在你面前假裝一切正常，但是一起都……”
鄭導的話還沒說完，兩人同時看見梁铎從門外走進來。
“诶這就對了嘛，”鄭導指着戴了無邊眼鏡的梁铎，說給周晚喬聽，“壓一壓眼神光，顯得沉郁一些。”
梁铎扶了扶鏡片，雖然是平光但還是有些存在感。
“化妝師來一下，”鄭導揚聲招呼着，看見化妝師快步趕來，這才說道：“把喬喬的頭發散下來，晚上在家了不需要多麽精致，更何況男女主角狀态都很差，像口紅什麽的改淡，或者幹脆不塗。”
周晚喬配合着化妝師把剛綁好的馬尾解開，擦去口紅，鄭導這才滿意的點頭。
兩人來到沙發旁，周晚喬不自覺地看向梁铎，這是第一次見他穿睡衣，和她的不同，他是純棉的面料，深色系搭上戲中角色的人設正合适。
這部戲女主角的性格有些乖張，會撒嬌，會有各種小情緒……不過在和高遠分手後，女主角孟瑗的性格變化也是非常明顯的。
她對現任男友不會過多幹涉，甚至變得成熟理智，幾乎沒有吵過架。甚至像是朋友一樣的相處，沒有多少情情愛愛的小情緒。
在周晚喬看來，孟瑗是愛高遠的，現任只是相對更适合談婚論嫁。
“喬喬，準備了，你和梁铎坐下找找位置？”副導演上前提醒着。
周晚喬回過神來，看見梁铎已經在指定的位置坐好了，按照劇本要求：在沙發上，高遠抱着孟瑗看電影。
在心裏默默咽了咽口水，進組兩天已經快把她這十幾年沒演過的親密戲補全了。
周晚喬坐在沙發角落空出的位置，稍稍向後靠了一下，正好被他圈在懷裏。
“我的頭發……”周晚喬小聲叫道，輕擡他的手臂，把頭發撥到身前，這才重新擺好他的手臂。
梁铎以臂長優勢一把拿過茶幾上的爆米花桶，然後放在了周晚喬的腿上。
場記打板。
周晚喬用了兩秒進入狀态，吃了個爆米花，不禁眉頭皺在一起：“為什麽是原味的？”
梁铎靠在後面，環抱她的手順勢捏起一個，語氣盡是不在意：“看見什麽味就買什麽味了，有區別嗎？”
她回頭說道，“我說過我喜歡巧克力味兒的。”語氣中已經帶着不開心的情緒。
只見他皺起眉頭，一把拿過爆米花桶，“你說過那麽多事，我哪記得那麽多？”
被他的态度氣到，想要起身離開，卻又被拉住了。
“好了好了，下次再買你喜歡的，行嗎？”
肩膀撞到他的胸膛，她壓了壓心裏的情緒，拉過毯子再次蓋在腿上，‘适時地’提起：“下午我媽打電話來，問咱倆有沒有計劃。”
話音一落，身後的他沒了聲音，客廳裏只剩電影裏的背景音。
“幹嘛不說話？”她轉身看他，勢必要得到一個答案。
可是他眼中的閃躲太過明顯。
“什麽計劃？我沒明白。”
她有些失望，搶過爆米花桶，直接拆穿道：“你是不明白，還是不想明白？我們在一起五年了，你到底打不打算和我結婚？”
顯然，這個話題在兩人之間已經是老話常談了。
他眉頭越皺越緊，拿過桌上的啤酒說：“不是說好再等等嗎？結婚是那麽随便的事嗎？”
“等多久？再多一個五年夠不夠？還是你根本就不想和我結婚？！”
“孟瑗，你每次把話說得那麽難聽，至于嗎？！你就那麽着急結婚嗎？”
兩人的争吵一觸即發，伴随着爆米花撒在地上的狼狽，她的眼裏蒙起一層水霧，這是劇本裏沒有的。
兩人一高一低的站立對視，他把她重新拉入懷裏，輕吻着她的臉頰，“下次，下次我一定買你愛吃的味道。”
霎時，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的落下。
“咔！不錯不錯，這條過了！準備進下一段，喬喬待會兒補補妝，休息一下。”
周晚喬接過田小滿遞來的紙巾，擦了擦眼角的眼淚，起身退到一旁的休息椅上。
“晚喬姐，剛才這段我都代入進去了，真的好難過，”田小滿做出心痛的模樣，回想着剛才的畫面，“我看梁老師剛才鏡頭外眼神也好心疼呢。”
周晚喬看着還在前面走戲的梁铎，剛才戲中的情緒似乎還沒完全平複，兩人不經意的遠遠對視，這次她沒躲開，就好像剛才孟瑗和高遠對視那般。
調整了一下，梁铎就開始了獨角戲。
周晚喬坐在角落默默看着，這是她第一次旁觀梁铎拍戲。
感受竟像是回到了五年前，他們臺上臺下的角度，似遠似近的距離。
拍攝一直進行到過了零點，兩個人的戲份拍拍停停，周晚喬最後一鏡結束，大家才紛紛收工。
田小滿給周晚喬送上外套，不忘提醒說：“梁铎老師已經在樓下了。”
周晚喬這才想起今晚還得坐他的車回酒店。
匆匆換回衣服，周晚喬連妝都來不及卸，裹着外套就坐電梯下樓。
開門上車，田小滿彎腰到最後一排坐下，周晚喬則是坐在和梁铎一排的單人座上。
“王司機，開車吧。”劉元坐在副駕上輕聲說着。
“好嘞，夜裏溫度低，我把暖風開大點。”王司機啓動車子，順手調高溫度風速。
周晚喬一坐下就哈欠連天，昨晚失眠，外加今天一整天高強度的拍攝工作，最後那一鏡導演一喊咔，她就沒了精神氣，恨不得原地入睡。
梁铎看着她不停地點頭打瞌睡，壓着嘴角的笑，沒有出聲打擾她。
直到，一陣手機震動聲把她吵醒。
周晚喬沒睜眼，只是聽着梁铎接起電話，或許是車內太過安靜，電話那頭的聲音她聽的一清二楚。
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