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
孟子路轉到普通病房的那天，殷然和文梓灏去醫院看他，殷然帶了些營養品，文梓灏則帶着公司商議好的賠償合同去。
這場事故的定性為意外，這是所有人進組之前都沒想過會發生的事情，可既然發生了，孟子路也只好接受現在商榷的賠償方案。除了經濟賠償，另外還許諾公司下一部大制作的男演員提前确定讓他來出演，孟子路搖搖頭，跟文梓灏說：“這個具體到時候再看吧，角色不适合的話，我也不想砸自己的口碑。”
“況且，我這傷勢還不算嚴重，主治醫師跟我說過了，差不多一個月就能出院。文導，”孟子路看着文梓灏發自內心自責擔憂的表情，說：“我覺得《淩遲這》這部劇的劇本真的很好，我會好好配合醫院的治療，快的話可能六月底七月份就可以重新開拍，拜托你，不要臨時換演員重拍。”
文梓灏點頭：“這是自然，除了你，還有誰能演的了宋永峥？”
無疑，文梓灏這是被孟子路這些日子的演技所打動。曾幾何時，對于投資方那邊選定的這個演員，文梓灏第一時間就提出異議，雖多番讨論還是定下來是孟子路來演這個角色，可文梓灏心裏多少都有些等着看他笑話的輕蔑，如今，是真的打臉。
并不是因為孟子路出了這場事故的同情分，文梓灏是真的覺得他有演出他想象當中的打虎少年宋永峥——這個因為13歲時和父親一起上山狩獵打死過一只老虎的少年，最終也是在他和他的戰友們的努力下，打跑了侵略者們。
殷然卻很擔憂：“兩個月你就能完全恢複好嗎？”
想起文梓灏先前說的，《胭脂》将要提前開拍進組，如果兩部戲檔期發生沖突，那她豈不是要紮戲了？紮戲可是演員們的大忌。
文梓灏寬慰她：“最快兩個月的話，你學校的事情應該也都處理完了，反正都是在雲影拍攝，你又沒什麽困難。如果怕兩部戲會有沖突，那也不大會，《胭脂》你雖然是女二號，但戲份并不算多，七月估計你都快殺青了，我合理安排好《淩遲》這邊的拍攝工作，等一等你也沒關系的。”
“哦？文導現在這麽體貼？”孟子路看戲的意圖已經十分明顯：“我就說嘛，現在戲也停拍了，你們兩個還能一起過來，這夫唱婦随的，是一個車上下來的吧？”
殷然不知如何作答，說：“我先去上個廁所，剛才路上水喝多了。”
把這個難題移交給文梓灏。
文梓灏問孟子路：“你現在能不能吃水果，給你削個蘋果吃？”
“別轉移話題呀文導。”孟子路躺着，乖寶寶的姿勢。
“你不說，那我可就要去追殷然了。”孟子路又是一劑猛藥。
文梓灏無處可逃，作投降狀：“服了你了，是，我和殷然把誤會都解開了，現在她是我的女朋友，所以你別想再打她的主意了，換個人惦記吧。”
孟子路若有所思地點頭：“我就說嘛，文導總有一天還是可以抱得美人歸的，聽說你在事故現場沖上去替她擋住了飛濺的瓦礫？化解誤會是不是也有我的功勞啊文導？”
文梓灏驚訝于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孟子路身上的傷，他都不知道該什麽時候跟南記者那邊協調時間做一篇專訪，生怕傷勢圖片發出去粉絲們會哭的梨花帶雨。
一切都在孟子路的預料之中，他當然不驚訝。
文梓灏終于問出那個他之前一直好奇，但卻從來沒有從殷然口中得到過回答的問題，他問：“你大學的時候真的追過殷然？”
孟子路笑，一只手去夠杯子，文梓灏幫他遞上去，他喝下一口，才回答：“确有此事。”
孟子路說：“殷然上大一那會兒，也是機緣巧合，我和她認識，欣賞她，喜歡她，的确也追求過她一段時間，但她并沒有接受我，這也是我一大困惑。”
文梓灏好奇寶寶，追問：“那她拒絕你的時候怎麽說的？”
“她就說謝謝我，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諸如此類。”
文梓灏笑，突然有點感慨自己的魅力，居然叫殷然在那個時候就非他不可了。
孟子路知道文梓灏想聽什麽，回憶起來，說：“我第一次見到文導你的時候，我就知道殷然說的那個人是你。”
文梓灏不信：“她描述的這麽具體嗎？”
“基本就是照着你的樣子做的描述吧，我估計要是警方的畫像師聽到那段描述，可以直接把你的相貌給畫出來，還是挂在警局外面所有人都能認得出來的那種地步。”孟子路稍作誇大。
“這麽不隐晦啊？”說着連自己都有點想聽聽她的那番描述。
殷然适時地走進來，門一推開，就見兩個人坐的極近，猜到是在聊她，問：“該八卦的有沒有八卦完？我可不可以插嘴問一句。”
“你問。”兩人同時開口。
“我聽說演員圈子裏都會有拉幫結派，有的按照地域，有的按照師門畢業院校，有的也因為公司原因，總之，很多演員都有自己背靠的體系或者大樹。我知道文導看到是徐華導演的親信，那麽子路你呢？”殷然睜着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看着孟子路，問。
文梓灏沒想到她這個問題竟然跟自己毫無關系，當着他的面就這麽關心一個曾經的學長和追求者，實在有些過分在意了，心裏有一點點酸。
轉念又想起自己和徐薇薇在殷然面前逢場作戲時的親昵舉動，她也不曾來質問過他，于是放下嫉妒，自己去削蘋果吃。
孟子路不是第一次聽見別人問這個問題，坦言：“我沒有加入什麽幫派，我就一個經紀公司幫我談合約，有什麽好的本子我就接，有些好的ip改編我也會去自薦一下，沒有戲拍就自己在家歇着呗，拉幫結派勾心鬥角的太累。”
說着去看了一眼文梓灏。
文梓灏回應：“是很累，可有時候也是無奈之舉。”
孟子路提出自己的疑問：“徐導這幾年不是都常駐美國不怎麽管國內演藝圈的事了嘛，為什麽你還要替他做事不趁機換個靠山？”
殷然接着孟子路的話問：“你自己如今不是也在導演圈子裏混的如魚得水的嘛，為什麽還需要靠別人啊？”
殷然還是新人，初入演藝圈，自然是不懂這些，可孟子路在圈子裏已經摸爬滾打過幾年，道理他應該懂啊，“我現在的公司還是徐導控股的呀，而且他人雖不在國內，他那些老朋友們都還在圈子裏活躍的很，打仗最忌諱牆頭草随便換陣營。再說了，我這不是挺好的嘛。”
“是挺好的，只要你以後別再喝酒喝到下半夜，我可不想再像去年秋天那次一樣，下着大雨滿世界的找你。”殷然眼裏閃過一絲心疼。
文梓灏眼神求助孟子路。
接收到文梓灏的信號，孟子路替他發聲：“應酬這種事情嘛，難免就是會搞到深夜的，有時候一桌子人，十一二點才坐滿到齊，你說我們能有什麽辦法？”
說着還不忘誇一誇她的文導：“要我說，還是多虧了文導的舍身取義保護你，你才能都接了好幾部戲了，卻一次應酬都不用參與。你是沒有親身體驗過，那些烏煙瘴氣的酒局，是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誰說我一次都沒去過？”殷然反駁他，想起來那次和周憶敏一起跟《胭脂》的幾個投資公司老總一塊兒吃飯，她原本是很不情願去的，可是敏姐一再強調這幾個老板個個聲望高有人脈，這頓酒喝暢快了明天就可以拿到新的角色，她實在無法推脫。
那時又恰逢和文梓灏分手，苦悶傷心除了簡昭都無人可訴，她想，去就去吧，不如就喝它個酩酊大醉，能忘記一夜是一夜。
可沒想到啊，不但忘不掉，她反而手賤地去給文梓灏撥了那通電話，釀下後來朋友圈那場大禍。
想來都是注定。
殷然細說了一番當天酒局上的戰況，其中好幾個老板文梓灏也都熟悉，孟子路也認識兩個，都知道對方酒局上的德行，唏噓道：“幸好那天你給文導打了電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殷然後知後覺，問：“他們真的會吃人啊？”
文梓灏輕拍她的腦袋瓜子，說：“比吃人恐怖多了，說出來你一定不敢相信的那種。”
殷然閉嘴，有一些污穢的詞語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
“你們回把，別在這兒給我這個病號撒狗糧了，消化不了。”孟子路打破這詭異的氣氛，恰巧來巡查的護士走了進來。
護士對殷然和文梓灏也都不陌生，可是出于職業操守，她也只是沖他們笑一笑，不做別的與工作無關的逗留。
文梓灏起身自然地去拉殷然的手，臨走前不忘提醒孟子路：“不站幫派是對的，希望你可以一直堅持這一點，反正你現在翅膀也硬，演技也有代表作也不缺，我很欣賞你。希望可以一直這樣不忘初心。”
孟子路道謝，允諾：“會的，文導。”
文梓灏的這句話，像是一種提醒，也像是一種傳承。
好像曾經也有人跟他說過這番話，現在又輪到他來對孟子路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