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暧昧
☆、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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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裴煙這麽一威脅, 裴修就不敢再多話了。
裴煙冷冷瞪完他, 收回眼神,順帶瞧一眼他旁邊一直做乖巧狀的霍松雨,念了句:“你總跟他在一塊,千萬別把他的啰嗦廢話學過來。”
霍松雨懵懵眨眼,回答:“其實……裴修也不啰嗦。”
裴修一聽 ,樂了, 搭着霍松雨肩膀, 誇他說的好。
裴煙晃晃腦袋, 這兩真是絕配,天生一對。
她重新開車, 停在家附近後, 再三交代裴修和霍松雨不要亂說話。
這兩個人還算聽話, 回去後什麽都沒提。
梁徽音招呼他們吃飯,問他們都去哪玩了,裴修胡編亂造,又說了許多笑話,逗的梁徽音咯咯咯直笑。
最後話題也就這麽過去,沒有在追問。
一晚過去。
隔天。
休息了一天, 裴煙要去鋪子裏一趟,暫時沒時間去管兩個小的。
不過有霍清寒在,他們三個人出去應該沒什麽問題,今天大概也就是附近逛逛。
就這樣,裴煙忙到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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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權進來辦公室送資料, 順便問她中午要不要一塊吃。
以往工作的時候,他們有時會一起解決午餐,沒什麽特別的意思。
不過這會兒,裴煙翻着手中文件,在出神。
中午她會有一到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不知道霍清寒他們現在在哪。要是近,或許可以見一面。
十多個小時沒見,還怪想他的。
不知道他一個人住酒店是不是真的很寂寞,無聊肯定會有,畢竟一個大男人,沒人陪,也沒地方去。
這麽一想,裴煙覺得霍清寒還挺可憐的。
好不容易過來一趟,還得配合她的時間,而且還要給兩個小孩當家長,陪着他們到處玩。
“小姐?”周權見裴煙在沉思,不禁出聲詢問,“您在想什麽?”
“啊,沒什麽。”
裴煙收回思緒,露出個粲然的笑來,看得周權有一瞬間的恍惚。
“我中午要出去一趟。”裴煙說。
周權穩定一下心緒,點點頭,可還是忍不住問:“您今天心情很好嗎?”
“嗯?”
“幾乎很少看到您這樣笑。”
是麽。
裴煙有點恍然。
可能吧,可能想到要見霍清寒,她的笑就抑制不住。
周權不再多問,也不打擾,禮貌地走出辦公室。
裴煙拿起自己手機,給霍清寒撥號,可很奇怪,彩鈴響了好久,對方都沒接。
裴煙忽然有點心神不寧。她準備再打一個的時候,裴修的電話打進來了——
“姐,我們現在在醫院急診。”
……
裴煙幾乎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
霍松雨可能是吃壞了肚子,又或者是水土不服,早上出門沒多久就開始上吐下瀉。
霍清寒帶他來醫院,前後忙活了很久。
京市的醫院人很多,急診的病房更是一房難求。
裴煙到的時候,霍松雨已經住到三人間的急診病房裏,他剛睡下,躺在床上臉色蒼白。
再看霍清寒,臉龐清癯,深谙的眼底透着一絲疲憊。
裴煙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安慰他:“應該沒事的,你別太擔心。”
霍清寒只淡淡看向裴煙,而後什麽都沒說,獨自走出病房。裴煙看着他背影消失在眼前,腳步在原地停頓了一下。
裴修在旁邊出聲:“姐夫應該挺累的,這邊看病實在太麻煩了,松雨他又一直吐,暈乎乎的。我們搞了大半天才讓他住進來。”
“霍松雨病了,你們怎麽不早點跟我說?不然我可以早點過來幫忙——”
“姐夫不讓。他知道你在忙,讓我不要打擾你。剛剛你打電話來的時候,他剛好扶松雨進來,我看他沒接,就偷偷出去給你打回去了。”
裴煙忽然語塞,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霍清寒這樣的刻意不打擾她工作,反而讓她心裏不好受,還多生出一絲愧疚。
霍松雨已經吃了藥睡了,不知道醒來還會不會不舒服。
裴煙看着他嘆氣,叮囑裴修:“人是你帶過來的,你一定要好好照顧。我出去看一下他大哥,你先在這陪着,要是有什麽事,一定要馬上通知我。”
“嗯,我知道。”這個時候的裴修表情嚴肅,點頭應到。
裴煙走出病房。
外頭走廊的空曠處,偶爾有幾個人來來往往。
霍清寒就靠在欄杆上,對着這片不熟悉的天,緩慢剝着手中的糖紙。
裴煙走到他身邊,心裏有些過意不去,盡量用輕松的語氣開口:“我請你抽根煙吧,你現在,吃糖沒什麽用。”
霍清寒的手指微頓,沒太大表情變化,繼續剝着糖紙說:“答應你戒煙了,這點事都做不到,那我也太沒用了。”
他把糖放進嘴巴裏,糖紙捏在手心。
裴煙頓住,直直看着他的臉,看了許久。
霍清寒覺察到裴煙視線,擡眸看她,露出個淺笑:“看什麽,才一晚沒見,就不認識我了?”
“是有點。”裴煙坦白地說,靠到他身邊,“你挺關心你弟弟的。我本來以為,你對他真的沒什麽兄弟感情。”
霍清寒臉上單薄的笑意散去,目光深沉下來,如波濤不定的海。他說:“他是我弟弟。”
是啊,始終是弟弟。
再怎麽樣,都是有血緣關系的親弟弟的。
“他應該沒事的,你別太擔心。這幾天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吃的喝的多注意一點,肯定就會好起來。”
裴煙細心安慰霍清寒,她能看出,霍清寒其實很擔心。
此刻他眼底的疲憊和擔憂,是她從沒見過的。
道理雖懂,但霍清寒仍放不下心。
他沉默一會,低着嗓子開口:“我知道他會沒事,但是看到他躺在那,我就想到了他媽媽。”
裴煙定了幾秒,她還是第一次聽霍清寒提起霍松雨的媽媽,以及他過去的事。↙
那仿佛是他深藏的傷疤,不輕易示人的同時,好像自己也都已經忘卻。
“他媽媽是在醫院走的,在病床上,氧氣罩,心肺複蘇,幾個醫生圍着搶救,都沒救回她。那時候霍松雨還小,躲在我身後,揪着我的袖子問我,大哥我媽媽怎麽了。”
“我能怎麽說呢,難道告訴他,你媽媽死了?說了他肯定還要問我什麽是死,為什麽會死,死了還會再醒來嗎。他打小就是這樣單純的性格,都是他媽媽和我爸寵的。他們只給他看世間美好的一面,任何殘酷的他通通沒有接觸過。你要是現在問他,他媽媽去哪了,他可能還會說,去當天使了。”
霍清寒說到這,忍不住輕笑:“他就是這樣的人,很幼稚,很傻。”
可是很快,他的眼神又沉下來,藏着許多無法訴說的豔羨。
“很多時候,我多希望我能像他一樣,可是我從出生就注定,我碰到的必定都是些殘酷的現實。我媽未婚先孕,那時她和我爸已經分手。她倔強一個人瞞着大家生下我,可到了我十歲的時候,她又追求她的幸福,不想要我了。她就這樣把我送回給我爸,我爸幾乎都不知道我的存在。這麽多年,也不曾回來看過我一眼,好似就這樣把我丢了,忘了,沒有我這個人了。”
“要強融進一個不屬于自己的家庭特別難,回到我爸這邊,我真的覺得每一天都是煎熬。是霍松雨的媽媽主動跟我說話,把我當她的孩子。她對我很好,我一直都很感激她。只是可惜,她走得太早了。”
“我現在看霍松雨躺在那,就想到他媽媽,我明知道他會沒事,可我仍怕他會像他媽媽一樣就那樣離開。”
霍清寒疲憊又脆弱,他看着像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之驕子,其實,他不過也只是個普通人。
有想要的家庭的溫暖,有永遠懷念的人,有深藏于心的對家人的關心。
只是他從來都不說,從來都只将自己封閉起來,好似不付出,就不會再受傷。
裴煙握緊霍清寒的手,才突然發覺他指尖冰涼。
她的心一下子疼起來。
霍清寒反握住裴煙,對着她無力翹翹唇角:“不好意思啊,讓你聽我說這麽多廢話。”
裴煙認真搖頭,眼眸亮晶晶的:“沒有,不是廢話,我還挺開心你能對我說這些。”
“原來你喜歡聽悲慘故事啊。”霍清寒開着玩笑,又将剛才的情緒藏起來。
裴煙卻望了他好久,最後靠到他懷裏,說:“你有什麽話,都可以跟我說,不用一個人藏着。”
霍清寒垂下眼眸,陷入沉默。
其實他也很脆弱,脆弱到只因裴煙這一句話,心就徹底崩塌。
這麽多年,他從沒向別人表現過自己柔弱的一面。
母親走的時候,他硬忍着沒有掉一滴淚。
每次和父親吵架,他也總表現得毫不在意。
和弟弟相處,他看着冷冷淡淡,根本沒有把對方當作親人。
可實際上,最痛的人是他才對。
被抛棄的人是他,被誤解的人也是他,沒有人曾真正走進他的內心,聽一聽他真實的心聲。
“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嗎?”
霍清寒突然問。
裴煙沒有多餘的思考,直接堅定地答:“會。”
霍清寒擁緊了她。
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哭唧唧的霍狗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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