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暧昧
☆、暧昧
32
冬日早晨的陽光, 輕薄稀疏。
裴煙有一半側臉被前邊窗戶的光影映襯, 白皙柔和,冷棕調的長發散亂披在肩頭,肩胛和脖頸線條纖細流暢。
剛睡醒的慵懶樣,別有一番味道。
霍清寒拉着她的手,盯着她的眸,眼裏半分玩味褪去, 好似是真的想跟她一起補覺似的。
幾秒過後, 裴煙擡起細長筆直的小腿, 一腳踢到霍清寒腿上。
“做夢吧你。”
然後她就從霍清寒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啪嗒啪嗒趿着拖鞋, 踩着階梯上往樓上走。
裴煙這一腳, 力道不是很重, 跟只貓撓了一下似的。霍清寒停在原地,專注看她離去的背影,而後笑了聲。
脾氣還真暴躁。
霍清寒轉頭走向客廳,準備坐那等裴煙補覺完畢。
裴煙是真的想再睡會,可是霍清寒在樓下,她怎麽可能再睡得着。
在床上翻滾了一會, 她起來換衣服,然後去洗漱。
沒多久,裴煙下樓來,卻沒在樓下看到霍清寒的身影。她四處找了一下,最後在客廳的長沙發上, 看到了正阖着眸的霍清寒。
裴煙頓一下腳步,盡力不發出聲響,緩慢小心地朝他這邊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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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清寒半躺在沙發上,眼睛閉着,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模樣安靜,有些斯文,與平時玩世不恭的他很不相稱。
裴煙在沙發邊的地板上坐下,抱着膝蓋看近在眼前的睡臉,神色逐漸溫柔起來。
他應該和她一樣,都沒怎麽睡。
昨晚她回家了,他還得再把車開回去,而且早上還一大早的準備這麽多東西……
他的用心,她感受到了。
看了好一會,裴煙緩緩伸手,想碰觸一下霍清寒的臉,結果手指剛碰上他臉頰,就被他捉住,用力抓在手心。
霍清寒睜開眼,眸裏是清寂的光,帶着點笑意,凝視着裴煙。
他笑問:“想幹什麽?”
裴煙有種做壞事被抓個正着的迥然,她撇嘴哼一聲:“沒幹嘛,看你臉上有東西,好心幫你拿掉。”
“噢?那你拿吧。”
霍清寒适時松手,好整以暇地等着裴煙。
裴煙抿抿唇,随意在他臉上點了一下,就起身,當作自己幫他拿掉了臉上的東西。
其實,什麽都沒有。
她知道他知道。
霍清寒手臂搭着沙發靠墊,支起上半身,仍是笑着的:“你明明是在偷看我,承認一下又不會死。”
“……”
裴煙杏眼圓睜:“你沒睡着,你裝什麽裝?!”
“本來睡着了,但是你吵醒了我。”
“?還是我的錯了?”
霍清寒連忙搖頭否認:“不敢。我怎麽敢怪你呢。”
然後起身,說:“我以為你要睡很久,怎麽這麽快就醒了。”
“根本沒睡。”
裴煙神色恹恹。
他在這,她怎麽可能心安理得在樓上睡大覺。
“那要不要吃點東西?可以把粥熱一下。”
裴煙想想也行,就去旁邊拿霍清寒帶過來的早餐。在走去廚房時,她倏地停步,皺眉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像只小狗崽子的霍清寒:“你幹嘛一直跟着我?”
霍清寒就差搖尾巴了:“就想跟着你,沒有原因。”
裴煙忍不住想笑,又有點兒無語。
“你今天在我這,都不用去工作?”
“我爸給我放了幾天假。”
“那游戲公司那邊呢?”
“那邊有人顧着,暫時沒什麽問題需要我出面。”
所以……這個意思就是……
“你打算這一天都這樣跟在我屁/股後面?”
霍清寒垂眼看她,語氣聽着有點無辜和單純:“這樣不好嗎?我們可以多點時間相處。”
……
這絕對是個狗男人。
面上裝的單純無辜,可眼底那狐貍一般的精光,毫不掩飾。
裴煙心裏門兒清,故意不搭霍清寒的話,拎着早餐去廚房。
霍清寒又跟小狗似的搖着尾巴跟過去。
溫熱的粥從保溫壺裏倒出來,正好夠分兩個小瓷碗。
裴煙往一個碗裏放進勺子,霍清寒在邊上問:“另一碗是給我的嗎?”
“給我家狗的。”
“嗯,”霍清寒應着,主動端起那一碗粥。“我就是你的狗。”
裴煙身體僵住,終是受不了:“霍清寒,你正常點。”
“我很正常。”
“正常個屁啊,你再這個樣子我就把你轟出去了。”
霍清寒表情正色幾分,向裴煙詢問:“你難道不喜歡我順着你對你好?”
裴煙目光閃爍了下,唇瓣微啓:“你這叫舔狗。”
霍清寒:“……”
裴煙再将另一個勺子放到碗裏,端起來,給他一個眼神:“再不正常點,我就真的把你丢出去。”
霍清寒:“……”
今天的粥,裴煙嘗得出來,還是上回住院時吃的那個味道。
霍清寒算是有心了。
兩人坐一塊吃粥的時候,裴煙想想,說:“其實你不用這樣刻意跟着我。”
霍清寒也有點正經,開口:“今天是按流程走的第一天,我覺得我應該做好每一步。”
雖然這每一步……好像都踩了雷區。
“那你說說,你接下去打算怎麽做。總不可能真的一整天都跟着我吧。”
“嗯,我是安排了點事情。”
“什麽事情?”
“逛街,吃飯,看電影。約會三部曲。”
噗——
裴煙差點把剛進口的粥噴出來。
“什麽東西?逛街吃飯看電影?”她忍不住笑出聲,“大哥,你好老土啊,我大學時候,追求者都不這麽幹了,能不能有點新意。”
聞言,霍清寒抓住重點,眯眼盯着裴煙:“噢?大學時候的追求者?”
裴煙一副坦然樣,回答着:“對啊,怎麽了,我有追求者很奇怪麽?”
“不奇怪。那些追求者當中,有沒有成功的?”
“不記得了,可能有吧。”
裴煙故意答得模棱兩可,霍清寒成功被激到,眉峰高聳,他問:“有幾個前男友,也記不清?”
裴煙不緊不慢地将勺子放下,停住吃粥的動作,擡眸正面霍清寒的目光。
“前男友麽,讓我想想,可能有那麽幾個吧。怎麽,你想聽我的情史?”
霍清寒眼底逐漸暗沉,明顯的吃味。
偏偏裴煙還在故意激他:“你想聽哪一段?要不聽聽第一段吧,我的初戀。”
霍清寒沒出聲。
裴煙就繼續說。
“我十六歲那年喜歡過一個男生,他看着好像哪兒都好,就是眼睛長在頭頂上。我給他寫過一封情書,可是他一個眼神都沒給我,直接撕掉了。或許,他連我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裴煙敘述的很平淡,仿若只是在講一件對現在毫無影響的陳年往事,又好似是在講一個別人的故事。
信息量太少,霍清寒根本覺察出裴煙說的是誰。
他反而問:“這也配叫初戀?”
“你是不是也覺得那個男生很不是東西,竟然這麽踐踏一個純情少女的心?”
“的确不是東西。”
裴煙噗噗笑出來,眼仁兒發亮。
然
後她點着頭,很贊同霍清寒的觀點似的:“嗯,你說不是東西就不是東西。”
霍清寒完全不知道裴煙在笑什麽,他呼一口氣,追問:“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沒然後了。分道揚镳,俗話說的好,不愛就不愛,下一個更乖。”
“于是你就找了下一個?十六歲就談戀愛了?嗯?”
“……”
這什麽腦回路。
“你別亂說,我讀書時候可是根正苗紅的,怎麽可能早戀。”
“那你告訴我,你第一任男友什麽時候交的,交往了多久,以及——有過幾個男人。”
霍清寒越來越吃味,已經耐不住性子想知道裴煙所有的往事。
裴煙卻一下斂了臉上笑意,雙眸凝視着霍清寒:“你很介意?”
“我不介意,我只是想知道。關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兩人在半空中對視,緊緊看着對方,一瞬不瞬。
裴煙陷進他黑色深沉的眼眸裏,太多的情緒湧在心口,有一瞬間失了神。
而後,她輕輕開口:“我第一個男人是誰,難道你不清楚嗎?”
霍清寒微怔。
是的。
他應該清楚。
裴煙的第一個男人,是他。
五個月前的那個晚上,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是她第一個男人,只有自己擁有過她。
所以現在,他到底為什麽要問這種蠢問題?
“我沒有前男友,除了你,也沒跟任何一個男人親近過。從小到大,我接受的教育,一直讓我循規蹈矩。唯一任性的一次,就是十六歲那年喜歡一個男生,想盡辦法去看他,想盡辦法跟他告白。我被拒絕後,我就離開了這,跟家人在京市定居。”
“高中學業壓力大,到了大學,我的專業,過于嚴謹,也不允許我有那麽多的心思去想那些事。我爸就我一個女兒,他寄予我很多期望,我必須要順利完成學業,然後去接他的班。”
或許,還有一次任性的時候。
那就是裴煙在知道霍清寒和自己有婚約後,主動跟父親提出回來,三個月為期。
那件事,一開始,就是裴煙的提議。
她年少時期的愛慕和不甘,還有這些年的念念不忘,讓她想方設法地去接近他。
裴煙其實也是個矛盾的人。
一方面循規蹈矩,做長輩眼中有禮貌有學識的接/班人,另一方,卻又放縱自我,在壓力大的時候抽煙,在什麽都不确定的情況下,跟自己愛的男人發生關/系。
她原本就是個複雜體,她不确定,霍清寒是不是就能接受這樣的她。
因為可能,她連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這算是第一次,裴煙朝霍清寒敞開心扉,說了自己的事。
霍清寒沉默聽完,早晨柔光打在他臉上,極淡的光影卻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過了好久,他輕輕握住裴煙放在餐桌面上的手,什麽都沒說,卻又好似很堅定的在表達什麽。
裴煙有些恍惚,好像自己的某些脆弱和壓力,他都懂了。
可是,她又知道他有些事還是沒懂。
因為過了一會,他竟然問她:“你還忘不了他嗎?”
“他”指的是裴煙說的十六歲喜歡的那個男生。
裴煙忿忿收回手,瞪了霍清寒一眼:“關你什麽事。”
不用想了,她知道霍清寒以後是怎麽死的了——
絕對,絕對,是笨死的。
作者有話要說:霍狗:人家無辜人家委屈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