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暧昧
☆、暧昧
03
醒來,頭還是昏昏沉沉的。
霍清寒從床上坐起來,手指按着太陽穴,極其頭疼和疲倦。
已經立夏,五月的陽光多了點纏人的夏季燥意,透過窗簾縫隙落在地板和床尾,形成漂亮折角。
霍清寒坐着冷靜幾秒,緩緩回憶昨晚發生的事。
夜店喝酒,回家——
之後的事再沒印象了。
垂眼瞥見自己身上衣服不是昨天那一套,霍清寒下意識看向四周,沒有人,只有他一個。
但……他是怎麽睡到床上的?
衣服……又是誰換的?
霍清寒将自己全身檢查了個遍,衣服褲子,連底褲都換過了。
發現這個,他有一瞬間的愣滞。
恰巧這時,卧室的門被打開。
霍清寒擡眸看過去,與門口的裴煙對上視線。
裴煙折騰一晚,又睡了一夜沙發,疲憊勁兒現在都沒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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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過來看看霍清寒醒了沒有,現在見他已經醒來,就揉着脖子問:“沒事了?”
霍清寒沒答,眸色有幾分嚴肅和清冷,反問:“你怎麽在這。”
裴煙跟霍清寒對視着,不由玩意湧上心頭,故意說:“我怎麽會在這,你不知道?”
霍清寒的臉頓時惹上一絲郁色,似乎是想起來什麽。
昨夜回家之後的事像玻璃碎片,缺邊少角,拼湊不出完整,卻有個大概印象。
他記得她送他回來,記得她纖瘦有致的曼妙背影,記得她沒藏住的那朵刺蘼,記得她在他身下,無限靠近的距離,呼吸錯落——
裴煙唇瓣微揚:“想起來了?”
霍清寒皺了眉頭,臉色難看,啞聲問:“衣服你幫我換的?”
裴煙只露出個淺淡的笑,不置可否的。
哪知小祖宗一下就發了火,擰着眉:“誰讓你碰我了?誰讓你給我換衣服,誰讓你——”
連底褲都換了。
裴煙秀眉微蹙,有一瞬不明。
霍清寒為什麽突然沖她發火?
直到瞧見他耳際那不易察覺的紅,她才驟然明白他是在別扭什麽。
是在害羞麽?
以為是她換的衣服?
以為她對他做了什麽?
好像有那麽點意思哎。
裴煙挑着眉,從上而下地掃視着霍清寒,轉而牽起嘴角:“你放心,我沒對你做什麽。你這種小牙簽,我沒什麽興趣。”
“……”
猶如一盆冷水澆下,心底怒火卻更盛。
霍清寒咬牙:“你說什麽——”
“沒說什麽。”裴煙能感覺到霍清寒壓抑的怒火,她不
繼續惹他,惹到這兒已經夠了。
“看你這樣已經沒事,我走了。”
裴煙說着擺擺手,離開的背影特潇灑。
霍清寒緊盯她身影,直到消失。
而後視線不由得落回到自己身上,盯着腰間被子。
腦海再次跳出裴煙那句話:“你這種小牙簽,我沒什麽興趣。”
喉嚨跟冒了火一樣,狹長單薄的眼皮掀起褶皺,躍出不知名的躁郁——
小牙簽??
裴煙是瞎了吧???
他是牙簽????
他這叫牙簽?????
與霍清寒的暴躁郁結相反,裴煙的心情還算不錯。
霍清寒在家裏,她就不必跟着他,反正他出門,她這邊都是知道的。
折騰這麽久,裴煙是真的累了。沒花多少時間,就回了自己住處。
離霍清寒那不遠,這次回來為了方便,特意租的房子。
裴煙這人簡單,不喜繁亂。
三室一廳的房,她只占了個客廳和卧室,其餘均成擺設。
還是自己這的沙發舒服。
柔軟,舒适。
不像霍清寒那張牛皮沙發,硬梆梆的。
裴煙窩在沙發裏,雙腿随意交疊,懶懶看着手機。
有一條未讀消息。
是裴修的,一點左右發過來,跟她說他已經安全到家。
裴煙那會兒已經迷迷糊糊睡着了,沒看到消息。
她動動手指,回了個“好”,便把手機丢到一旁,起身去浴室洗澡。
流水聲嘩啦,熱氣在鏡子上氤氲,只映出一個模糊身影,玲珑曼妙有曲線。
裴煙天生骨架纖細,後頸到腰際的線條流暢無礙,整個後背一片白皙。
唯獨肩胛紋着的那朵刺蘼,野蠻生長。
不仔細看,也不會發覺,刺蘼底下遮着一塊胎記。
裴煙隔着滿是水霧的鏡子側身看着自己這個紋身,想起昨夜,霍清寒的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挲。
那時他暗藏精光的眸,這一刻好像再次浮現在她眼前。
心跳漏頓,裴煙恍神。
浴室外面的手機響起來電鈴聲。
裴煙回過神,關上花灑,随手扯了件浴巾披上,走出去接電話。
“你終于舍得接電話了啊。”電話一接起,就傳來蘇千尋滿滿的抱怨。
“我晚上飛機回來,已經定了地方,你不許不來。”
裴煙擡手順了一下還濕漉的頭發,走至窗臺邊,倚着窗沿看外面世界的車水馬龍。
她稍微猶豫一下,說:“大概去不了。”
“為什麽啊……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我好不容易跑完幾個秀終于有時間休息,這樣我們都聚不到一起?”
“也許會有工作。”
霍清寒總喜歡夜間活動,裴煙不知他今晚會不會出門,一切都是未知。所以蘇千尋的約,她無法一口應承下來。
蘇千尋反應有些誇張:“工作??我的媽呀,你真的給霍清寒當保镖了?隐姓埋名給他當牛做馬,值得這麽大犧牲嗎!”
“反正就三個月時間。”
“三個月也很長好麽,你就這樣放下你爸那邊的事,跟在這麽一個二世祖身邊……你想接近他,可以換種方式啊,這樣犧牲太大了。”
裴煙抿抿幹燥的唇,似是沒有辦法地笑了聲:“還能有什麽方式呢。”
霍清寒最不屑一顧就是女人,除了以這種方式接近他,裴煙還真沒別的方法了。
若是像普通女人那樣接近,霍清寒或許連個眼神都不會給。
蘇千尋忍不住嘟囔:“真不知道你為什麽一定要來受這份罪。天下男人千千萬,為什麽要吊死在一棵樹上。以前你都被他拒絕過一次,怎麽還不死心呢。”
裴煙沉默。
不死心麽,或許吧。
許多年前的拒絕,确實是裴煙心上的一條疤,從沒愈合過。
她也有不甘。
裴煙關上窗,外頭的鳴笛吵鬧被隔絕,耳邊只剩靜谧。
她扯扯唇,平靜說:“我再試一次。”
“……”蘇千尋嘆氣,再嘆氣,“行吧。那我們晚上是真的見不到了?”
“幹什麽,真這麽想我啊。”
“想啊,想死了,天天想,夜夜想。”
“別別別,千萬別。姐妹磨逼,天打雷劈。”
蘇千尋:“???”
裴煙笑起來,恰巧手機震動。
她從耳邊拿下,劃動通知欄,垂眼看着,表情略微嚴肅:“不跟你說了,我要出門一趟。”
蘇千尋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去哪?”
“小祖宗出門了。”
“啊?霍清寒啊?他出門你怎麽知道?”
“他家門口裝了監控,只要有動靜,我這邊就有提示。”
“那你怎麽知道他去了哪啊?”
“我在他手機裏裝了定位系統。”
“……”
蘇千尋靜默,而後,忍不住大呼:“牛逼啊,有模有樣的。”
裴煙笑笑:“這叫幹一行愛一行。”
-
霍清寒和紀琰約了見面。
在霍清寒沒到之前,紀琰疏懶地坐在沙發上抽煙,冷眼旁觀着眼前的兩個女人。
他的新女友連施,還有昨晚見過一次的秦臻。
最後一口煙抽完,紀琰滅了煙頭,揚眉冷笑:“挺厲害啊,在我的局搞那種肮髒的事。連我兄弟的床也想爬,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秦臻被說的,小臉蒼白,有點哆嗦。
連施觀察着紀琰的臉色,小心翼翼過來,在他身邊坐下,嬌聲道:“小臻不是故意的,現在她也知道錯了,特意來道歉。”
紀琰往後面一靠,跟連施拉開距離。
昨兒還親密的新女友,這會兒卻格外惹他厭煩。
他對她客氣,扯了個笑:“你們兩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早就知道紀琰這種公子哥換女人如換衣服,連施怎麽都沒想到自己還沒正式上位就被判了死刑。
她臉色一僵再僵,而後換上笑顏讨好紀琰:“親愛的,我真的不知道會出這樣的事,都怪小臻鬼迷心竅,你別怪到我身上呀。”
嬌滴滴的聲音,惹得紀琰皺起眉頭。
聽着煩。
“聽不懂人話麽。趕緊給我走。”
“親愛的……”
“還好老子沒碰你,不然我都嫌我自己髒。滾。”
連施完完全全僵住,臉一陣紅一陣白。
只一會,就變了臉,轉頭沖秦臻吼:“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以為你爬上霍少的床你就能達成目的嗎!不要臉!”
說話時,她還瞥眼觀察紀琰反應。
紀琰一副疏懶樣,唇角倒是勾起點笑,像是在看戲。
秦臻被好姐妹指責一通,氣湧上來反駁:“我不要臉?我下三濫?明明是你教我的!”
“誰教你了!你別往我身上潑髒水!”
“你以為你現在撇清關系你就能挽回他?別做夢了,沒聽到他嫌你髒麽!”
……
會所外,車停下,一雙長腿落地。
霍清寒換了件淡色襯衣,衣領松散落在肩側,與身後這陽光明媚的天有些相稱。
後面又一輛車停下。
霍清寒随意轉眸,見着裴煙下車,神色沒什麽變化,仿若在意料之內。
果然又第一時間跟過來了。
視線很快移開,也沒打招呼,霍清寒徑直邁步往會所裏面走。
這是紀琰的地兒,平日無所事事就開了家紅酒會所,現在這個點,還沒到營業時候。
門口沒什麽人。
霍清寒走進去,身影即刻被會所廊道裏的冷暗覆蓋。
裴煙順了一下耳側的頭發,公事公辦地跟上。
兩個人一前一後往裏走,沒有任何交流。
随着半昧的光影突現,海頓D大調協奏曲的聲調愈加清晰。
主旋律舒緩,交替的聲部緩而不遲。
離紀琰那邊越來越近,大提琴的節奏也越來越快。
等服務生替霍清寒推開私人包間的刻花木門,協奏曲像是戛然而止,又像是就被裏面兩個女人的謾罵聲瞬間覆蓋。
她們扯頭發,撕衣服,十分醜陋地扭打在一塊,嘴巴也沒忘記停。
一側的紀琰在事不關己地看戲。⑨
見着眼前情景,霍清寒神色淡淡。目光掃過衣衫不整的兩人,微斂的眸,閃過一絲厭惡的光。
裴煙在他幾步遠停住腳步,倒是有點好奇裏面是什麽情況。
怎麽打成這樣?大型塑料姐妹花撕逼現場?
紀琰瞧見霍清寒來了,便覺得眼前這場戲沒了意思。
“打夠了就滾。”
他落下幾個字,起身,往霍清寒這邊走。
連施還想挽回紀琰,畢竟這是她好不容易攀上的高枝。
“紀琰——紀琰——”連施追上去,“我真不知道她是那樣的人,如果我知道我昨晚就不會帶她去了,你別怪我,都是那個賤-人自作主張——”
髒水又全潑到自己身上,秦臻氣不過,抓起茶幾上一個玻璃煙灰缸往連施那邊丢。
“你tm才是賤-人——”
煙灰缸落地,滾了兩圈,沒碎。
它沒砸到連施,卻砸到了裴煙。
疼痛感順着後脊骨頭蔓延,讓裴煙忍不住蹙眉——
剛才猝不及防的那一瞬,煙灰缸的軌跡偏離,往霍清寒這邊襲來。
是她沖上來擋在他身前。
此刻,霍清寒眼神有幾分滞愣,狹長眼皮低垂,望着懷中的裴煙。
身體意外碰觸在一塊,像是她在抱他。
某種道不明的怪異感覺猝然襲上心頭,像引線上的那點火苗,在霍清寒的身體裏滋滋作響。
作者有話要說:霍狗:糟糕,是心動的感覺!
五一快樂~今天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