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蒼白
蒼白
下雨了。
滴答滴答。
落在車窗玻璃上。
我帶着耳機,播放着一首英文歌,在坐公交的回家路上。
|I never knew|
|When the clock stopped and I\'m looking at you|
|I never thought I\'ll miss someone like you|
|Someone I thought that I knew|
我覺得這首歌,很像我和她的經歷。
這首歌還是很悲傷的。
但是提起她,沈聞棠,盡是無上美好的畫面。
方圓幾裏之內,目光所及之處。
總是有她的身影。
我和她對視,是我先轉頭;我和她分別,是我先回頭。
初三時有誓師大會,她拿着話筒訴說自己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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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就坐在我右前方的第二個位置。
烈陽照着她的臉頰微紅,微卷的長發迎着日光。
我依舊能在白校服下窺探她那清挺的脊背。
時間的指針倒轉回2016年的最後一天,我漸漸能夠确認種子是從那時埋下的。
|I never knew|
|I should have known something wouldn\'t be true|
|Baby you know that I\'m so into you|
|More than I know I should do|
|So why why why|
|Why should we waited|
|And I I I|
|I should be waiting|
|Waiting for someone new|
|Even though that it wasn\'t you|
|But I know that it\'s|
|Wonderful|
|Incredible|
|Baby irrational|
|I never knew it was obsessional
|And I never knew it was with you oooh|
|Baby if it\'s just|
|Wonderful|
|Incredible|
|Baby irrational|
|I never knew it was so sad|
|Just so sad|
|I\'m so sorry|
|Even now I just cannot feel you feel me|
雨勢滂沱,我給沈聞棠發了點消息。
「好大的雨啊」
「圖片」
然後過了三分鐘她就回了,回了個bqb。
其實沒有重不重視一說,她獅子座,只是急性子而已。
回到老小區,收好雨傘,關上窗戶。
我開了盞臺燈,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不停的雨。
劃過玻璃窗,分叉合并,或是合并分叉。
又或者……
永遠沒有聯系,永遠保持着一定距離……永遠殊途殊道。
我不懂愛,也不會愛。
而且我也很缺愛。
我這樣的,又怎麽能和她站在一起。
但是這份心意總要見見天日吧,即使我已經預料到了這個沒有任何驚喜的結局。
我沒剩多少時間了。
真的。
“沈聞棠,你會介意你的一個普通朋友,遲了很多年才發現對你的這份心意嗎”
……
2021年7月16日。
我和她約好去東籬一個國際化的游樂園。
兩個月前我們就約好了。
我和她打了一通電話,她當即就答應了。
這是高中的最後一個暑假,我不想再等了。
原本以為會很晚進園,結果8:30就進去了。
我悄悄偷拍了她很多照片,嘻嘻。
她長得真好看。
她應該沒有發現吧。
肯定的!
陽光好大,好曬。
她帶了傘,撐了一天的傘。
她比我高個五厘米吧,畢竟我也才一米六出頭。
我也想換我來撐,但我沒撐一會兒就傘就歪歪扭扭的,她就把傘拿去說她來好了。
哎,我這沒用。
然後,我想到了一句歌詞。
|我頂着大太陽,只想為你撐傘|
烈陽高照下,我笑得很爛漫。
這一天都很開心,因為是和她在一起。
到了晚上,有煙花表演,我和她一致決定看個兩分鐘就走。
人很多,我和她并排站着。
當第一束煙花綻放于天際,我的心也懸了起來。
多次深呼吸,多次偷偷看了她幾眼,多次勉勵自己不要退縮!
人聲鼎沸。
最大的煙花燃烨了。
“你想不想要個禮物?”
沈聞棠正在記錄這一瞬間,我偏頭向她一問,她笑吟着颌首。
我便在這時從包裏拿出一早準備好包着信封的情書。
“信哎!”
“回家看。”
“嗯嗯。”
我心跳了很久,還好煙花聲音夠大。
……
乘完這趟扶梯,我就要和她分別了。
我不小心踉跄了一下,這時她拉了一下我的手。
我有種感覺,沈聞棠好像喜歡我離她近一點。
最後一趟公交,我趕上了。
她媽媽還沒來,她還要等會兒。
上車前,我怕她不重視那封信,就又隐晦的去和她表白了一次。
“你喜歡你自己嗎?”
她猶豫了幾秒,笑着說,“當然啊,我怎麽會不喜歡自己。”
“我也喜歡”
她緘默了一陣,帶着玩笑的語氣對我說,“你有病啊!”
我的喉嚨哽咽了,公交還在等我。
“我走了,你記得看信啊!”
“一定要看啊!”
上車後,不知道為什麽,我的神态極為平淡。
目視着窗外夜景,直到公交到站,我回到了老小區。
洗漱完,我抱着那只棕熊,緊緊的,不松手。
胃突然疼了起來,我翻出瓶子裏的膠囊,灑了幾粒,喝水咽下去了幾粒。
沒有熱水,喝的冷水。
所以短時間不見好。
除了胃,我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器官都在發疼。
如刀絞,如劍刺,如穿心般的疼。
我有些犯嘔,捂着胃緩緩去了洗手間,但卻是什麽都沒吐出來。雙腿跪地手搭在水臺前,幹嘔好一陣,眼眶裏的淚花翻湧着。
朦胧間,我看到了沈聞棠。
我扇了自己一掌,很響,充斥着洗手間,還有我的意識。
“都結束了。”
身體滑了下來,側靠着櫃箱。
也許吧,我從荒野而來,沒有向陽而生的命。
我不知道我還有什麽理由忍辱負重的茍且般活下去。
其實兩個月前我已經查出胃癌中期了。
醫生說情況不是很好,讓我積極配合治療。我跟醫生說再等我兩個月,7月底的時候我就會去住院治療。
她永遠不知道,我為向她遞這一封情書,下了多大的決心。
我甚至想用左手寫,我甚至想過不落款。
“她說我有病。”
“我會去治的,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
7月18日。
我将她今年的生日禮物放在了她家門口,還有一束白桔梗。
她喜歡一個黑色的卡通人物,所以我送的都是關于這個的,整個袋子格外的充盈。
賀卡很簡單,還是那個卡通人物包裝的,我用黑筆潇灑的寫了一句大小不一參差不齊的話: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山高水長,我會忘了你。
回到老小區,想了想還是給她wx發了一句。
「今年的禮物放在你家門口了,就當我們沒認識過吧」
過了43分鐘,收到了她的消息。
「反正在我看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想都沒想就回了個。
「哈哈」
沈聞棠并沒有回我,也許是在刷題補課背單詞吧。
我又翻了翻相冊,看看她的照片。
我舍不得删她wx,電話,一切和她能聯系的方式。
删了我肯定會後悔。
于是就讓它們放在那裏。
我盯着她的這句消息,很久。
“最好的朋友,可以只有一個嗎?”
“為什麽這句話,這麽蒼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