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那是一段曲折冗長的夢境,夢裏的她回到了渭城沈家。她看見了好多人,爺爺、父親、沈如、徐琴、二嫂、二哥、大嫂、大哥……大家歡聚一堂,坐在沈家客廳中央的飯桌上說說笑笑,他們的眉眼間都是歡樂。
二嫂還是一如往常一樣談笑風生,對着大家講着電臺最近發生的有趣時間,一轉眼看見了她,又笑着對她招手,說,“靜怡,你回來了!快上桌一起吃飯!”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這一切,曾經的美好就這樣綻放在了她的眼前,她的眼眶竟然已滿是淚水,她想過去,可是腳卻一步也邁不開。
二嫂看她不動,又笑道,“是不是在等他呢?傻丫頭,你回頭看!”
她不明所以,閃爍的大眼疑惑的看着二嫂。可是二嫂卻擡手指着她的身後,她回過頭,整個人愣住。
那一身黑色西裝還是去北岸晚會的時候,她讓他穿上的。合适的剪裁将他本就高挺的身子顯得更加修長,白皙的臉頰,深邃的眉眼,以及那憐惜神情的眼眸,他是那麽的好看。回想那時候的她還在嘲笑他,人靠衣裝馬靠鞍。可如今她卻笑不起來了,她擡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會哭的聲嘶力竭。
記憶像是洪水般湧進她的腦海,那些曾經的歡樂,悲傷,痛苦,興奮,摻雜在一起混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片段,那些片段像是膠片一樣圍着她纏着她,越纏越緊,就像是要把她活活勒死。
她再也控制不住,聲音哽咽且難聽,但是還是可以分辨出她喊出的那兩個字,“…阿秦。”
他就站在她幾步遠的地方,眼神依舊溫暖堅定的對她微笑。
她用力的擡起自己的雙腿,想要向他奔去。可就在她擡起腳尖的那一瞬間,她身後沈家的一切都如同碎石一般坍塌,她的親人們慢慢僵化只是一瞬間便化為灰燼,她拼命搖頭,大叫“不要!不要!”
可她再次回頭的時候,阿秦卻不在笑了,他的面色慢慢變冷,最終轉身離開。她想要去追可是他卻沒有停下的意思,她尖叫,“不要走,阿秦。不要走……”
冷汗從額頭滑落,沈靜怡驟然睜開雙眼,臉頰上無數的淚痕讓她看起來狼狽不堪,她大口喘氣,環顧四周,過了半響才醒悟,原來剛剛竟然是一個夢。可反映過來這個以後,她又驚愕,這裏是哪裏?
她捂住回憶着自己剛剛被綁架的經歷,到底是誰?誰綁了我?
古典的洋房,屋子裏的紅木家具,高檔的櫃子和梳妝臺。她起身,赤腳踩上了柔軟的華麗的手工刺繡地毯,“你醒了。”
沈靜怡被這突入起來的聲音吓掉了魂,她根本沒想到這屋子裏竟然還有人。她順着聲音看去,果然,在屋子的一個角落的沙發處,真的坐着一個男人,他背對着她,朝向窗邊手中拿着高挑的紅酒杯子。
Advertisement
“你,你是誰?這裏是哪裏?”沈靜怡站在那柔軟的華麗地毯上,一動不動的盯着他問道。
男人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慢站起身,黑色呢子大衣從他身上滑落,露出了黑色的西裝。沈靜怡望着他的背影,呼吸竟有些急促。他慢慢轉過身,望着瞪大雙眼後退了好幾步的沈靜怡。
“阿秦……”沈靜怡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夢境,夢裏的阿秦,竟然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可現實似乎永遠不随人願,男人皺眉望着她,眼神中的卻都是冷漠和審視,他用沒有任何溫度的語氣對她說道,“我不是阿秦。”
她愣在原地,好像一盆清水從頭潑下,讓她有些站立不穩,她當然知道他是誰,可是她卻依舊語氣微弱的強行辯駁,“阿秦,你說什麽?”
他慢慢走近她,那張自己曾經無比熟悉的臉慢慢放大在她的眼前,他走到她的面前,冷冷的看着她柔美的面龐,那美麗的臉上還有未擦幹的淚痕,忽然,他擡手捏住了沈靜怡的下巴,粗糙的指尖劃的她的臉生疼,他慢慢開口道,“我說,別叫我阿秦!我不是阿秦!上次在怡秋別院,我就告訴過你。”
沈靜怡在他的眼裏看到了有些驚恐的自己,阿秦從來沒有過如此的表情,她有些害怕,一動也不動的望着這個男人,就在男人以為她已經被自己吓傻了的時候,她卻又冷靜的問了一句,“你不是阿秦,那你帶我來這幹什麽?”
男子捏住她下巴的手一頓,緊鎖的眉竟然化開,慢慢的松開了捏着她的手。為什麽?為什麽自己對她竟然狠不起來?她和別的女人明明一樣,但是,卻又不一樣。究竟是哪裏不一樣。哪裏??
沈靜怡看他沒有說話,又問了一次,“楚木延,你帶我來這幹什麽?”
這一次輪到男子一愣,在秦都,哪裏有人敢這樣和他說話?而且,在【夜來香】、【怡秋公寓】曾經那麽多次的擦肩而過,她竟然從未看見過他。呵呵,看見了又能怎樣,她不過把自己當成她的老相好罷了。
男子沒有回答她,而是話風一轉說道,“離尹俊安遠一點。”
“尹俊安?”沈靜怡沒想到他會提到尹俊安,不過回想一下,他為什麽要綁了自己?現在的他不是應該忙着和銀行千金訂婚嗎?
而他,既然提到尹俊安,這事一定和尹俊安有關了?
“我和他在一起,和你有什麽關系?”沈靜怡忽然出奇的冷靜,這樣的她,讓男人覺得她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那個在怡秋公寓軟弱哭泣的女人,和此時冷靜淡漠的女人,真的是一個人嗎?
沈靜怡不明白,就算是楚家人,也沒有理由因為尹俊安和一個女人的往來而如此興師動衆的綁架她,可她萬萬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會說,“你不是口口聲聲都是那個叫阿秦的男人麽,為什麽還要和尹俊安在一起?”
沈靜怡愣了,她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說。
男人看她沒有回答他的話,擡手挑起她脖頸上的鑽石項鏈,又說,“難道你是為了這個?的确是上好的鑽石。相比那不值錢的銀鏈子是好的多的多!”
他的話像是鋒利的匕首,一刀一刀刺在她的胸口,她擡起頭,将過耳的短發撥到耳後,清楚的說道,“你根本不懂我的生活發生了什麽,你也不明白這條項鏈代替的是什麽。你憑什麽這麽說他?這麽說我?”
“代替的了嗎?”他的手收緊了那鑽石。
沈靜怡愣住,不過很快回答了他,“因為他死了!他再也回不來了!他不可能留在我身邊了。你問我代替的了嗎?當然代替的了,既然他可以抛棄我,我為什麽不能愛上別的男人?”
楚木延緊握項鏈的手漸漸收的更緊,此時他懷中的銀鏈忽然變得異常的沉,沉的好像要将他墜倒在地,她的話字字狙擊着他的心髒。他雖不明白她為什麽這樣說,可是他的心卻疼的如撕裂般痛苦,他一把扯下她的項鏈,沈靜怡大驚,“你幹什麽?”
說完便要去奪,可男人卻沒有給她的意思,長臂一揮,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胸前,任憑沈靜怡如何掙紮他也沒有放手,沈靜怡叫道,“你放開我!把項鏈給我!”
他将項鏈舉在她的面前,驟然一松,鑽石的光芒晃動的她眼睛整不開,耳邊傳來了一句,“你怎麽知道他不會回來?”
沈靜怡一反手,狠狠的推開了這個男人,自己卻沒站穩,撲倒在地。
楚木延看着地上狼狽的女人,忽然煩躁起來,心裏一股無名之火似乎要将他焚燒起來。
他将鑽石項鏈丢在她的腳邊,轉身說,“離開尹俊安,我幫你找到原來的那條項鏈。”
“你說什麽?”沈靜怡不敢相信他的話,還未問完,男人就離開了房間。
屋外,李參謀長已經等候多時,看見楚木延走出來,立刻上前,“尹俊安派了不少人找沈小姐,這裏恐怕不能多呆了。而且,楚少,後天就是您的訂婚日子了。老爺子昨天還找您呢,這維州恐怕不能在留了!”
楚木延回頭望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皺眉問,“有沒有查到是誰幹的?”
“正在查,可是這次的人好像和以往不同,他們似乎有意讓我們發現一些線索。所以,我看是來者不善。”李參謀長說。
楚木延點頭,“他回去了嗎?曉曉的病如何了?”
李參謀長回道,“還沒有。恐怕尹俊安是不找到沈小姐不罷休的。如今我們只能把沈小姐帶回秦都,才能讓他回去。”
楚木延沉默,李參謀長又說,“羅小姐的病已經不能在脫了。而且,如果羅小姐和尹俊安不能同時出席您的訂婚儀式,恐怕三聯軍那邊……”
楚木延擡手,讓他不要在說下去了。
他再次回頭望向那扇門,輕聲說,“讓廚房做些吃的給她。派些可靠的人保護她,明日我們就動身會秦都。”
李參謀長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