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和我”
第80章“你和我”
“你是編劇還是我是編劇？”宋吟語氣不太好地反問。
“這就是你……”少女臉頰微紅，說到這兒突然頓住了，有些難以啓齒，含糊其辭地略過了一些內容：“……的理由？”
“當然不是，”肖煥誠實地搖頭，語氣無辜地道：“但是不那麽說，你會打我。”
“我現在還是想打你。”宋吟磨了磨後槽牙，危險地眯着眼看他。
“來吧，我不反抗。”肖煥攤開雙臂，一臉真誠，一副“要殺要剮随你便”的架勢。
宋吟深吸一口氣，突然就有些無奈，看着肖煥，實在是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
她發現肖煥這人真是矛盾，對別人永遠是那副冷漠無所謂甚至帶着點不耐煩的态度，但是對她……明顯就活潑生動許多，騷話張口就來，游刃有餘得就像個混跡情場多年的情場高手，自己每次都會在他面前敗下陣來，輸得一塌糊塗。
但他又似乎能把自己看透，将她的脾性摸透，當她真生氣的時候，總有方式讓她的火發不出來。
真是服了他了。
宋吟嘆了口氣，十分挫敗地低聲說了句：“……算了。”
肖煥看着她笑，笑得勾人又蕩漾。
宋吟是真不明白，同一個人的反差怎麽能這麽大？這人是怎麽做到在高冷嚣張大佬和騷氣值拉滿的男狐貍精當中任意切換的？？
“問你個問題。”肖煥突然開口問道。
宋吟：“什麽問題？”
“溫妮……有沒有愛過克裏斯？”肖煥沉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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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這個幹什麽？”宋吟感到奇怪。
肖煥這人怎麽也突然和林夢夕一樣，關注起了這些劇本裏沒寫明的細枝末節？
“就是想知道，有助于我揣摩人物。”肖煥一本正經地道。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宋吟還是那個答案。
肖煥聽到宋吟這回答的反應沒有像林夢夕那麽誇張，他只是稍稍歪了歪腦袋，淡淡地說了句：“你可真是個不負責任的作者。”
宋吟：“……”
“這問題有那麽重要嗎？你覺得愛就愛，覺得不愛就不愛，我這是開放性結局，你們想怎麽想就怎麽想，沒必要特地和我求證。”宋吟語氣冷靜地說。
“那你呢？你覺得，是愛，還是不愛？”肖煥好像和這問題犟上了，又問一遍。
宋吟看他這副認真的神色，知道他不得到自己的答案是不會罷休的，于是正色道：“不愛。”
站在她創作者的角度，她将溫妮的身世塑造得如此之慘，溫妮是萬萬不會愛上自己的仇人的。
“可是我覺得……”肖煥的聲音悠悠響起，“她應該是愛過的，至少，在和克裏斯共度的那三年多的時光裏，不僅僅只有恨。”
“你這麽想也可以，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宋吟随口應道。她是個十分佛性的作者，不想與肖煥争論這問題。
“你是受了你父母的影響，才會寫出這樣一個結局吧？”肖煥突然說道。
他這話來得猝不及防又毫不遮掩，直白又坦然地點了出來。
宋吟雙眼睜大了一瞬，像只被人踩到尾巴的小動物，倏地擡頭看向肖煥，眼中藏着點複雜的情緒。
肖煥繼續說：“你父母的感情逐漸破裂，從愛變為不愛，你便覺得這世上所有人都是這樣的，與其經歷這種痛苦的轉變過程，那不如就當做從沒開始過。”
“從沒愛過，便不會痛苦，幹淨利落地一刀切，斬斷情絲，無牽無挂？”肖煥的聲線冷靜又克制。
宋吟呆站在原地，不可思議地盯着他看。她只覺得，肖煥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一枚枚的小圖釘，準确無誤地紮在她心裏那片已結痂的傷口之上。
那些她不願意承認，從沒和任何人說過的消極想法，此刻就這麽被肖煥看透，然後不加掩飾地說出來。
她心底最秘密、最隐晦的陰暗之地被撕了個口子出來，暴露在空氣之下。
她沒想到肖煥如此了解她。
甚至可能……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她。
被人看透的滋味，真是難受。
宋吟半眯着眼看肖煥，眼神中寫滿了：你再說下去，我可就要殺人滅口了。
肖煥平靜地迎上她的目光，不怕死地接着說：“你不能因為一些個例，就否定所有人。”
他說的這個“個例”，指的是沈芳和宋仁國，可能還有他的父母，畢竟失敗的感情都是類似的。
“所有人？比如？”宋吟挑了挑眉，神色有些不屑。
肖煥緩聲道：“比如……克裏斯和溫妮，比如……”他眸色漸深，沉沉地看進宋吟的眼裏，慢慢吐出三個字：
“你和我。”
在那一剎那，宋吟的呼吸有點被掐住的感覺，心髒很用力地跳動了一下。
她徒然地一眨不眨地盯着肖煥看，喉嚨像被扼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看着她這跟吃了蒼蠅般的反應，肖煥居然很愉悅地笑了笑，一雙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形狀，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璀璨星光。
他笑着摸了摸宋吟的腦袋，有些調皮地故意将她的發頂揉亂，留下一句：“快快長大吧，我的小宋吟。”
摸完腦袋，他懶洋洋地舉了舉胳膊，伸了個懶腰，邊轉身向門口走，邊慢慢悠悠地說：“長大了，就懂得愛人了……”
少年的走路姿勢放蕩不羁，踢踏着拖鞋，背影看起來吊兒郎當的。
語調懶散，拖長的尾音悠悠打着轉兒。
直到肖煥走出她家，帶上門，關門發出的“哐”的一聲響，這才讓宋吟稍稍回過神兒來。
少女一動不動地盯着被肖煥關上的大門，發呆似的盯了許久，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大概半分鐘，她後知後覺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發頂，慢吞吞地整理有些淩亂的發絲。
整理着整理着，突然笑了一下，笑聲很輕，聲音也很輕：“這人……”
宋吟沒說下去，她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肖煥這個人。
好像什麽詞都不太準确。
所以……他是過來教她愛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