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天性頑劣,沒救了!”
第48章“天性頑劣,沒救了!”
一家人就跟走流程一樣又圍坐在餐桌上吃飯。氣氛壓抑。
虛僞。
不知道為什麽,宋吟的腦中突然就冒出這個詞兒。
她能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他們一家三口就這樣每天努力扮演着自己在家庭中的角色,每天苦苦掙紮,去拼命抓住那一丁點可以稱之為“親情”的東西。
太累了。
宋吟默不作聲地靜靜扒完了飯,然後碗筷一放,說了句:“我吃完了。” 她站起身,準備回房間。
房間有一段距離,她剛走出幾步,突然被人叫住了:
“你腿怎麽了?”身後傳來宋仁國的聲音。語氣冷漠,帶着一貫的質問。
距離宋吟運動會受傷那天已經過去了兩三天了,她天天拖着這條傷腿在家裏晃悠,可直到今天,直到此時此刻,才終于被人發現察覺到。
——被她稱之為“家人”、日日朝夕相處的人。
怎麽?今天總算是不瞎了?
宋吟內心冷笑,感到既諷刺又悲涼。
“是啊吟吟你腿怎麽了?怎麽一瘸一拐的呢?”沈芳見狀,忙問了一句,同時快步走到宋吟面前,伸手想撩起她的褲腳查看。
宋吟立馬退後一步,躲開沈芳的手。
她面無表情地随口答了一句:“沒怎麽。” 聲線微涼,沒帶什麽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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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國聽了她這話,先是冷笑一聲,随後道:“我還不知道你嗎?又在外面和人打架了吧?這回打贏了還是打輸了啊?不會是輸了吧?還負傷了呢,多不光彩。”
男人開始冷嘲熱諷,語氣狂妄自大不可一世,臉上嘲諷的神情就像面對着一個令他感到十分蒙羞的恥辱。
“這麽多年光長歲數不長記性啊!能不能改改你那臭脾氣!”他的音量持續變大,指着宋吟吼了一句。
宋吟看着自己親爹這副嘴臉,簡直氣得想笑。呵!她算是看出來了,宋仁國剛剛和沈芳沒吵痛快,心裏還憋着火,現在就是故意找她的不痛快,拿她撒氣。
看見女兒受傷了的第一反應不是關心,而是質問是不是在外面打架了?沒問清楚原因就不由分說地臭罵她一頓。
有他這麽當爹的嗎?
她在他心裏,就真的這麽不堪嗎?
宋吟側目,冷冷地瞥了眼宋仁國,道:“随你怎麽想。”
沈芳看看宋吟,又看看宋仁國,神色有些掙紮,最後還是試探着對宋吟道:“吟吟啊,到底怎麽回事兒啊?真被你爸說中了?又在外面闖禍了?真是這樣的話,媽媽可就要說你了。”
沈芳皺着眉頭,一臉嚴肅地看着宋吟。
宋吟沉默不語,不知道該怎麽說。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應父母對她的不信任。
又是這樣,從來都是這樣。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沈芳和宋仁國永遠不會真正關心她,永遠是站在她的對立面。
她小時候的那些破事兒在沈芳宋仁國那兒留下了根深蒂固的壞印象,他們認為自己的女兒就是那樣,天生的壞孩子,惡習難改,惡貫滿盈,永遠不會學好,即使是受了傷,也是活該。
他們從來都不會試着去了解她,真正的她。
即使她是他們的女兒,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宋仁國繼續開炮,對沈芳道:“你還不了解你女兒嗎?她就是那副死性子,改不了的!一天天擺着張臭臉,跟這個家欠她什麽似的!我生她養她,她倒好,成天闖禍!從小到大被叫了多少次家長!她初三那個班主任怎麽說她的來着?”
“你女兒天性頑劣!沒救了!”宋仁國“哐哐哐”地拍着桌子,肆意發洩火氣,嗓子吼得震天響。
宋吟聽着這些話,只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氣自心中生起,從頭涼到腳,涼個透。
沈芳:“行了行了!有你這麽說女兒的嗎?說得好像她不是你生的一樣……”
宋仁國:“我當初還真的不想生!要早知道生下來會變成她那個樣子!我寧願當初沒孩子!”
沈芳:“她怎麽樣還不是你的種?要我說,這臭脾氣就是從你那兒遺傳來的!”
宋仁國:“你說什麽?說誰脾氣臭呢?我那衣服可還沒找你算賬呢!別在這兒給我甩臉色!”
沈芳:“衣服衣服衣服!誰稀罕你那寶貝衣服啊!我最後提醒你一句,這裏不是你公司,沒人必須得順着你,你給我改改這臭毛病!要不然日子過不下去了!”
宋仁國:“過不下去就過不下去!趁早離!早點解脫了!”
……
沈芳和宋仁國又開始争吵不休,說出來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宋吟從渾身發涼逐漸變為渾身發燙,整個人都開始煩躁起來,腦中“嗡嗡嗡”的叫,擾得她頭疼欲裂!
這場争吵以她為開端,漸漸發展為無窮無盡的噩夢。
真是夠了!
受夠了!
宋吟再也待不下去,對她來說,在這個空間再多待上一秒,都是酷刑。
她果斷地轉頭,直接打開大門走了出去,然後重重地關上門。
她現在火氣大得很,用的力氣很大,大門被帶上的時候發出巨大的聲響,把裏面還在吵的沈芳宋仁國吓了一跳。
“吟吟你去哪兒?”沈芳朝着宋吟離開的方向喊了一句。
“不用管她!愛去哪兒去哪兒!這麽大人了丢不了!你別瞎操心了!”宋仁國不屑一顧地道。
沈芳對着他吼道:“什麽叫瞎操心?宋仁國你是不是人?吟吟是不是你親生女兒?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宋仁國冷笑一聲,暗諷道:“是不是親生女兒我可說不準……”
“你說什麽!?”沈芳被觸及雷點,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人,不敢相信他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這場争吵無疑被宋仁國這句話激發到了白熱化階段!沈芳真正開始上頭,也懶得管宋吟了,深呼吸幾口氣準備和宋仁國再戰八百回合!不吵贏不罷休!
宋吟重重地關上門,将自己與門裏面的噩夢隔絕開來,她心裏只想着快些離開這是非之地,越快越好。
她毫不猶豫地下樓,像沒有痛覺似的拖着自己那條傷腿,不管不顧地沖下樓梯。
她跌跌撞撞地沖到四樓與三樓交界處的樓道,突然感覺腳下一空,整個人失了重心,向下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