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巫女妹妹9
第9章 巫女妹妹9
祖父?!上了年紀?!
巫焯險些沒能維持住臉上的表情。
他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感受到因為大半月沒能吸取足夠氣血而有些衰老起皺的皮膚,巫焯的臉色陰沉下來。
他陰狠的盯着陸琉,和那個中原小畜生厮混了一段時日倒是變得牙尖嘴利起來。
若不是還用得上她,他絕對會把她丢進煉蠱場。
“阿月如今竟然也會同我開玩笑了……”這幾個字簡直是他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陸琉扯出一個笑容,沒再繼續刺激巫焯。一個六十多歲的糟老頭子還整天惦記着年輕人的皮肉,真該死啊……
“總之,最近阿雲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叫我失望,我需要重新考慮繼承人的選擇。”巫焯伸手拍了拍陸琉的右肩膀,“阿月,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陸琉這次沒有避開,感受到随着巫焯的動作,數只傀儡蟲從他手上想要往自己身上爬,很快她身上帶着的幾只有些貪吃的小寶貝立刻撲了上去,飽餐一頓。
陸琉擡起頭看着巫焯臉上藏不住
的衰老,猜測對方今夜一定會去找巫雲。
她忽然笑了,“我不會辜負大祭司的期望,剛好巡視期間我琢磨出了一個巫術,是我根據之前所學的東西改編的,給您看看好嗎?如果有什麽不足,還請您指教。”
巫焯聞言倒是沒有拒絕,在她看來巫月的巫術天賦雖然不錯,但是她并不肯苦心鑽研,所以這種程度的巫術對他造成不了什麽影響,就算巫月施展的是咒術他也不會放在眼裏。
陸琉說完後立刻雙手成結,十指翻飛,将一個巫術印記打入巫焯身上。
巫焯感覺随着她的動作一道陰寒的氣息進入了自己體內,他同樣運轉驅邪巫術,兩相碰撞那股陰寒氣勁很快消散,但是不知為何他心裏極快的閃過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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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記得自己教過你這些。”巫焯語氣有些不善,他眯起眼睛打量陸琉,巫月已經可以自己改編巫術了?她是什麽時候開始鑽研這些的?
陸琉歪頭,笑得純潔無辜,“啊……這個是我根據祈福巫術改編的,上次給聖子哥哥用了,他說似乎有寧神靜氣的效用,怎麽大祭司沒有感覺到嗎?”
巫焯再次查探了下`身體,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他最後一點懷疑也放下了。
小女孩的玩鬧罷了。
“當然,我确實覺得舒服了一些,可見阿月天賦不比聖子差,日後還需刻苦修習巫術,我會向教導阿雲一樣指點你的。”巫焯還要用傀儡蠱控制巫月,這個時候當然不會不給她面子。
陸琉笑得更開心了。
巫術能祈福驅邪,自然也能召邪下咒,如果剛才她用的是現有的咒術那麽巫焯立刻就會看出來。
陸琉沒那麽蠢,這是她根據巫術秘籍中記載的一個咒術自己改編的。
當然她也沒太過分,以免被巫焯察覺,剛才只是小小的給巫焯身上罩上了一層黴運咒,能有多倒黴,就看巫焯的運氣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不久,蘭若來報,說大祭司召見了聖子殿下。
陸琉心道,巫焯對于自己不再年輕的臉果然很看重,連晚上都等不及了。
看來巫雲今天又要吃一番苦頭,巫雲一定不是第一個被巫焯吸食生機的人,在他之前的那位……會是誰呢?
她對巫焯那個以身化蠱的蠱術倒是有些好奇,任何蠱術都有反噬的風險,越是強大的蠱術,施術人付出的代價就越高。
巫焯再是天縱奇才這等有違常理、逆轉生機的蠱術也一定有破綻,而且是那種一擊便會徹底潰敗的破綻。
憑借巫雲現在的實力,一年的時間他應當沒有辦法擊敗大祭司,除非是……以身化蠱出了什麽問題。
倘若以身化蠱後吸食的不是生機而是毒素呢?
神殿中,巫雲半躺在坐榻上,神色痛苦,他身上布滿了紅色的紋路,那些紅線鼓動,仿佛有生命一般從他身上傳輸生機給另一邊地上不斷蠕動的血肉塊。
很快,那團血肉慢慢凝聚成人形,巫焯光裸的身體顯現出來,他發出滿足的喟嘆。這具身體年輕白嫩,看起來就像是個少年般,任誰看了都不會相信這具身體屬于一個花甲老人。
而巫雲的面色慘白,呼吸微弱,仿佛下一秒就會死去一般脆弱。
巫焯這次太狠了,簡直快要把他吸幹,巫雲神智有些渙散,他心中恨意滋生。
我不能再等了……
這樣下去,他會化為血水,被生生轉化成巫焯的養分,就像前任聖子一樣悄無聲息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連屍骨都不會留下……
巫焯餍足的嘆了口氣,紅線從巫雲身上收回,慢慢回到了他的體內。
不去管看起來出氣多進氣少的巫雲,巫焯轉身拾去掉落在一邊的衣服,剛穿上卻突然覺得心髒猛地跳動起來。
“呃——”他猛地揪住衣襟,整個人後退數步倚靠在了牆上。
這種感覺是……
自從以身化蠱之術成熟後他就再沒有過這種感覺了,上一次還是十七年前他剛剛吸食掉前任聖子的時候了……
怎麽會突然反噬?
巫焯腦中飛快思索最近的事情,忽然想起今日召見巫月時她對自己施展的那個巫術。
不可能,巫月絕對沒有這樣的能力,而且當時他探查過了,身體并沒有任何異樣,不會是巫月。
巫焯雙目猩紅,原本恢複了年輕康健的身體正在不斷衰竭,他竭力壓制,以免被巫雲發現不對勁。
“庚奴,把他帶走。”
“是。”庚奴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殿中,攙扶起巫雲,剛準備走又猶豫地停下腳步,問道:“大祭司,屬下看您有些不妥,是否需要屬下叫辛奴……”
辛奴和他們這些專門修習武功,護衛神殿的密衛不一樣,他專攻醫蠱,負責為神殿中人醫治傷病。
“我沒事。”巫焯努力平複呼吸,但是方才吸食到的東西在他體內不斷流竄,讓他痛苦萬分。
他必須立刻閉關,否則恐怕有性命之憂。
“可是您……”
庚奴還要說什麽,卻被巫焯一巴掌打的偏過頭去,“我叫你滾!”
“我要閉關,這段時間不準任何人接近神殿!”
“屬下明白。”
庚奴嘴角溢出血絲,他恭敬垂頭,不再多說,也沒有再看一眼巫焯蒼白的臉色,扶起巫雲飛快的離開了大殿。
巫雲依靠着庚奴,離開殿門時,他忽然回過頭看了背對着自己的巫焯。
殿門在他眼前關上,巫焯驟然彎下腰的身影也消失在他的視線內。
“你為大祭司鞍前馬後,可是對于他來說,你只不過是一條好用些的狗。高興了給點骨頭,不高興就非打即罵……堂堂十二密衛之一,卻過得是這樣的日子……”
庚奴把巫雲送回房間,準備離開時,卻聽見巫雲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聖子殿下不必多言,屬下的命是大祭司救的,為大祭司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庚奴擦去嘴角血跡,神色平靜,看不出對巫焯有任何不滿。
巫雲沒有多說,也沒有阻止庚奴離開。
他本來也沒有想要靠着三言兩語就讓庚奴倒戈,他只是看着庚奴被打後仍舊平靜的面色有些微妙的不悅。
仿佛看見了自己。
一次次被巫焯當作養分,卻無法反抗,巫焯勾勾手,他就不得不來到神殿內供他吸食,像一條卑微的狗。
巫雲眼中蘊含着風暴,終有一日……
“阿雲哥。”陸琉在屋外敲了敲門。
巫雲回過神來,剛想讓她進來,但是看着自己現在這副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又覺得無比厭惡自己。
他慢慢挪到銅鏡前,看着自己消瘦到有些凹下去的臉頰和沒有一絲血色的唇,慢慢用黑色長袍将自己緊緊的裹了起來。
陸琉見門內許久沒有動靜,準備再敲時,門被巫雲從裏面打開了。
巫雲整個人都被黑袍完全籠罩,帽子蓋住了他的半張臉,陸琉看不清他的神色。
打開門之後,巫雲沒有說話,轉身又回到了桌子前坐下,只是動作有些僵硬緩慢。
陸琉當然注意到了,她靠在門邊看着巫雲的背影,忽然想起那日巫雲來到懸崖下,一根根撿起巫月的骸骨時的場景。
陸琉沉默片刻,擡手施展了一個祈福術打到了巫雲身上,雖然沒辦法完全補足他失去的氣血,但可以讓巫焯好受很多,日後再用醫蠱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
原本巫雲對于陸琉來說只是個順帶的任務對象而已,只是此刻她看見巫雲有些發抖的身體,忽然生出了一絲不忍。這倒是稀奇,她不記得自己之前會有類似的情緒,或許是巫月殘留的執念影響吧。
“我想去中原看看,阿雲哥會幫我嗎?”巫雲正奇怪自己滿身的疼痛為何減輕了些,就聽見巫月的聲音。
“你知道的,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這一刻,巫雲忽然分不清這句話究竟是出自真心,還是為了扮演中了“相思蠱”後對巫月百依百順的樣子而說的。
“我……”巫雲忽然拿出一個瓷罐,“這是我煉制的護心蠱,你拿去防身吧。”
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等這次巫焯出關後必定要再次吸食他的生機,到那時恐怕就是他的死期。
但他不準備坐以待斃,這個計劃原本是他最後的底牌,但是現在看來不得不拿出來了。
巫焯過于自負,南疆沒有人能被他看在眼裏。他可以以身化蠱,巫雲也可以以身化毒。
神殿煉蠱場有一只萬蠱之王,沾之即死,連巫焯都拿它沒辦法,只能關在煉蠱場,不許人接近。
巫雲盡管有着百蠱不侵的體質,面對這只蠱王也完全沒有勝算,但是倘若有一絲機會,他都要試一試。
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這樣的日子他已經受夠了。
只是現在……
巫雲的視線移到陸琉的臉上,目光中帶着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眷念。
好不容易再聽到巫月叫自己“阿雲哥”,可是他卻沒辦法再多聽幾次了。
陸琉沒有接過那只護心蠱,反而拿出了一只黑色小瓷罐放在了桌面上,那瓷罐不知道裝了什麽竟然顫動不止。
“我有辦法克制巫焯的以身化蠱。”她聲音忽然輕柔下來,“阿雲哥什麽都會支持我,那你願意為了我以身犯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