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失敗後我在星際靠賣萌換貓飯

第14章

014

聽罷，雲桡正欲張口問這是不是他猜想到的那個意思。

齊約利先雲桡一步說出他的結論：“就是說……最壞的打算是他的記憶清空，會忘記我們是嗎？”

然而修不再多言，垂首忙他手上的事情，好似話已說盡。

R會忘記他嗎？

雲桡不打算考慮這個問題。

就是R把他忘得一幹二淨，變成陌生人，不過是跟機器人重新相識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R能平安無事。

齊約利望着這只四肢蜷縮，看似鎮定的小白貓，沒有選擇去搭話。

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他們的羁絆大約比普通人要深厚一些，現在小白貓的心情，他大約能猜到個七八分。

但他只能在心底同樣祈禱着居家機器人能恢複正常。

或許是祈禱有了作用，約莫過了一個小時之後，修老先生宣布，病毒清理成功。

只是他要給R做個升級，仍需要他們再等一段時間。

*

R仍記得他昏迷前看到的最後一幕。自己無緣無故變成那個樣子，想必應該讓雲桡替他擔心了。

這種情況他之前都只在深夜出現，對閃過的畫面亦是一次驚訝，二次麻木。從未到過嚴重到突然抽搐和昏厥的程度。

懷裏傳來一股暖融融的氣息，R睜開眼睛，瞧見一盤白花圓潤的大面團窩在他的身側，兩只尖尖的小耳朵垂在兩側，雙目緊閉，呼吸綿綿悠長，像在熟睡中。

R一動也不敢動，怕吵醒雲桡，腦子裏卻在想着待會小白貓要是醒來，他第一句該怎麽打招呼。

正思考着，那雙如山間森綠和大海湛藍的雙眸幽幽顯露，裏面尚存一絲迷茫，懵懵懂懂的。

再看到已經醒來的R，那雙眼睛才恢複清明。

雲桡喚道：“R？”

不知為何，R總覺得小白貓呼喚他時的聲音聽起來奶聲奶氣的。

“醒了嗎？”R從平躺換成側卧姿勢，順手揉了揉貓腦袋。

雲桡沒回話，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接着湊近R的腰肢，緊挨着他的肚子位置再度盤成一個白色奶油堆砌起來的圓形蛋糕，而後趴下。

R的懷裏又變得熱了起來。

“讓你擔心了，抱歉。”雖然雲桡嘴上不說，但從這依賴的動作看，R隐約察覺到了小貓的不安，“還困嗎？”

“不。修先生說你平時不來護理，他今天幫你升級了，”雲桡把腦袋擱到尾巴上，聲音悶悶的，“讓我告訴你。”

R：“原來如此，難怪我的動作變得靈活了。話說，你是怎麽帶我來這裏的？”

“約利背你來的，我帶的路。”

“我們雲桡真聰明，只來過一次的路都記住了。”R毫不吝啬他的誇獎，轉而環顧四周，發現房子裏面空無一人，修也不見了，“他們人呢？”

“他說餓，回去了。”歷此一事，小貓的話似乎也多了起來，“修先生不在。”

“那好，我們待會就回去。讓你在這等我，都餓壞了吧。”

雲桡不帶半分遲疑地回絕：“你要休息，明天再回。”

“我已經好很多了，還升級了，你看。”R的機械手示意般伸展又收回，想給雲桡證明他狀态良好。

小白貓十分堅持：“休息，今天，睡在這裏，我不餓。”

R拗不過，只好暫延勸說：“那要看情況。”

雲桡象征性地咬了一口R的手指，阻止機器人繼續摸他的腦闊，并轉移了話題，“想聽故事的後續。”

R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上次的那個嗎？”

“嗯。”

“好，那現在給你說。上次說到，雄性貴族與未婚妻成婚。但不久，雌性獸人，我們的女主，在貴族結婚後不久，發現她有了小寶寶。”

“因為深愛着貴族，女主決定把孩子留下來，然後搬到一個新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但貴族其實沒有放棄女主，他花錢請了偵探，最後找到女主，表示想跟她再續前緣。”

雲桡在他先前的世界有聽說過類似的事情，對故事中人物的做法并不發表任何意見。

畢竟人類的情感是很複雜的事情，他需要學習理解的還有很多。

R繼續說着：“雖然女主拒絕了，貴族卻不想放棄，不停地糾纏。只是這件事最後讓貴族的妻子知道了。”

“妻子不能容忍丈夫一心二用，于是用了點方法，将女主趕到了一個不能輕易回來的地方……”

“這說的，”雲桡忽而打斷了他，“是照片中的女子的故事嗎？”

“猜到了嗎？”R語帶笑意，“我還在想你會什麽時候猜到呢。”

雲桡又發問：“她在哪裏？”

“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R神色平靜地回複，“因為生病。”

“她很美麗。”小白貓用人類的審美評價。

“是很美麗，讓貴族念念不忘的美。”R娓娓而談，“來到X區後，夫人的生活很困難。最後染病，早早離世。臨走前，她囑托我好好照顧少爺。”

雲桡靜靜聽着，不想打斷他的回憶。

R說了許多，說他是十年前的型號，本就年久失修，在科技發達的今天早就該淘汰掉了，報廢也是早晚的事。

他還說他的主人辛珀痊愈的概率極其渺茫。即便找到解毒的方法，他的身體器官也難以支撐他活下來。

“在遇到你前，我一直在考慮，把辛珀托付給修照顧。而我，”R若有所思，“想進廢棄廠自我了結來着。估計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已經不對勁了。一個機器人，程序都是設定好的，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真是天方夜譚。”

“其實，起初救治你，我是不抱任何希望的。醫療檢測你受的傷很嚴重，存活幾率極低，但你努力地活下來了。看着你的生命體征一天天變好，感覺我也重新生出了希望。”

“可以說，是你，賦予了我活下去的動力。”

即便R這般對他推心置腹，但雲桡自知他其實沒有做那麽多事情，一直以來不過都是他在單方面地麻煩着R而已。

“應該我多謝你，救了我。”雲桡擡起腦袋，誠摯道。

他說話時幾根小白須一動一動的，尤其可愛。

“今天你也救了我。”R用指節去刮蹭了一下雲桡的小鼻子，說，“這或許就是大家口中的緣分吧。也幸虧，遇到的是你。你醒來後的那幾天我想過，萬一是個調皮的孩子，我該怎麽辦。還好，你乖巧又懂事。”

“R也很好。”雲桡尚且不懂用高雅的語言去誇贊別人，他的這句話是出自真心的。

“所以要跟我回家嗎？”

“今天，不要。”

兩人又聊了些有的沒的。長時間的精神緊繃，一瞬間松懈下來的雲桡終于是抵擋不住這濃厚的睡意，在R的絮絮低語中沉沉睡去。

聽着小貓響起的細微鼾聲，R卻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長遠而無盡。

若是我不在了，誰來照顧你呢？會善待你嗎？

真希望，我能有機會陪在你身邊，再陪你走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