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訓哭

第64章 下場

下場

一個鐘頭後，段錦榮氣喘籲籲地出現在韋昆辦公室裏，劈頭蓋臉地問道。

“怎麽回事？是他主動辭職的，還是被公司辭退的！”

韋昆驚訝地看着段錦榮：“老段，你怎麽……”

他面前的段錦榮毫無以往那精明強幹的形象，穿着一身棉睡衣，外面披着件羽絨服，頭發很長時間沒打理過了，半長的額發遮擋住眉眼，後腦勺的頭發被睡得亂糟糟的。

韋昆笑道：“你的氣色不錯，面色也比在職時紅潤了很多，果然退休生活就是爽。”

段錦榮沒有心情跟他閑聊，直接在辦公桌對面坐下，焦急地詢問道。

“怎麽回事？你說清楚。”

韋昆嘆了口氣，将一封辭呈遞了過來，示意段錦榮自己看。段錦榮接過來翻了翻，辭職信是手寫的，筆跡靈秀而清爽，內容十分簡短，大意是不适合這行，不想幹了，想要辭職。

韋昆說道：“這是他當着我的面寫的，盡管他是楊董的外甥，入職辭職也就是走個形式而已，但必要的資料還是需要的。我現在讓他去人事部打印員工資料表去了，等下就回來。我叫你來，也是想讓你跟他好好談談，讓他慎重考慮辭職這件事。”

段錦榮怒道：“辭什麽職？！我不允許！”

韋昆忙阻止道：“可拉倒吧！他也是個成年人，有他自己的想法，你這麽管東管西的，跟他媽媽有什麽區別？而且那畢竟是他親媽，人家管還有立場，你又算哪個？”

“我是他老公！”

“……你這話要是被我老婆聽到，她一準兒拿大嘴巴子抽你丫的。你是他老公，你們是伴侶關系，就更不應該了！伴侶之間應該是幫助與鼓勵，單方面的管制千萬要不得。”

段錦榮單手不住地揉捏太陽穴，半晌後開口道。

“我沒談過戀愛，更沒結過婚，我不懂，以後注意。他究竟是怎麽說的？辭職的真正理由是什麽。”

“他說。”韋昆頓了頓，說道：“你一直在幫他，為他付出了很多。他不想拖後腿，也想向你學習，主動做點什麽。他覺得自己是你的牽制，你害怕影響他的事業，這才要去假結婚。他的想法很簡單，只要他退出娛樂圈，不做這一行了，你就不會再有擔憂了。”

“這個傻東西……”

段錦榮淚水狂流，幾度哽咽，幾乎說不出話來。韋昆走過來，給他遞水遞紙巾。段錦榮擦了擦鼻涕，用力地捏了幾下鼻梁，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重新開口道。

“我都跟他說過了，我不光是為了他，還有老喬、謝老弟他們。他、他擅作主張什麽？”

“你替他們考慮，他們也在替你考慮，老段。朋友和愛人，就是這樣的，都是在互相照顧、關心。你想通過假結婚來解決問題，但你考慮過這樣做的話，老喬他們能接受麽？他們會不會因此背上良心債？你不要總是自以為是地為了別人好，或許人家根本不需要。”

段錦榮張了張嘴，頓時無言以對。韋昆繼續說道。

“還有楊珉。作為情侶，沒有人能夠接受自己的伴侶去跟別人建立婚姻關系，就算是假的也不行。如果我老婆這樣做，就算是為了我好，我也會氣個半死的，也會覺得很沒有面子，很無能。你別忘了，楊珉也是個男人，他也是在乎尊嚴的。你要是去結婚，你們肯定完了。就算楊珉愛你，勉強能夠接受，他媽媽也會弄死你的。”

段錦榮喃喃道：“我這不是關心則亂麽？他怎麽不跟我說……”

韋昆聳肩，說道：“你們兩口子的事情，我不管，自己關起門來解決。我今天要解決的問題是，到底要不要讓楊珉辭職。你曾經是他的經紀人，現在是他的家屬，你什麽意見？”

段錦榮拿着那封辭職信，翻來覆去地看了很久，這才緩緩開口道。

“既然這是他的意思，那就尊重他的想法吧。你說得對，楊珉也是個成年男人，也有自己的尊嚴，我不能總是自以為是，去幹涉他的決定。”

韋昆松了口氣，将另一份資料遞給段錦榮，擺在上面的就是小海的個人資料表。段錦榮厭惡地皺了皺眉頭，嫌棄地說道。

“給我幹什麽？我不想看，惡心。”

“哎，看看嘛。”韋昆碰了碰他，賊笑道：“畢竟差點就拜倒在他的石榴褲下了嘛。”

段錦榮擡手做了個“揍”的動作，接過來翻了翻，發現是一些調查到的資料。

韋昆解釋道：“小唐總發過來的，老喬那邊有了新進展，這個東西可以打輔助用。”

段錦榮将資料抛回給對方，無所謂地說道。

“知道了，随便你們怎麽操作，我不幹涉，就等着看好戲了。”

韋昆将資料接過來，裝在一個牛皮紙袋裏面，随手放在了左手邊。段錦榮起身，說道。

“沒事了吧？那我先走……”

正說着，門外響起敲門聲，楊珉的聲音響了起來。

“韋哥？你在麽，我打印好了。”

門裏的二人頓時大驚失色，段錦榮四處張望，小聲且緊張地說道。

“怎麽辦？要是被楊弟看見我也在，他要多心的！有沒有地方讓我躲一下？”

韋昆扭頭看了看，伸手一指自己的辦公桌下面，示意段錦榮來這裏躲藏。段錦榮急忙躲了進來，高大的身軀可憐巴巴地蜷縮成一團，雙手抱着膝蓋蹲着，擯住呼吸傾聽外面的動靜。

楊珉走進門來，将打印好的表格遞給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韋昆，說道。

“韋哥，都在這裏了。你看還缺什麽？我再去補充。”

韋昆接過資料看了看，連同那封辭職信一同裝進一個牛皮紙袋，放在右手邊，說道。

“資料都夠了。但是，楊珉，你真的考慮清楚了麽？就算你不當演員，但只要你背靠星傳這棵大樹，編劇方面的資源，也是能幫你想想辦法的。就這樣辭職，太可惜了。”

“韋哥，謝謝你。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已經決定了，我想辭職，我還有段哥。”

段錦榮好一陣感動，眼眶又忍不住濕潤了。

韋昆說道：“哎，不要叫韋哥，叫韋總……算了，還是叫我昆哥好了。老段已經不是經紀人了，而且他的狀況你也了解，今後恐怕很難再在娛樂圈發展了，可能幫不到你什麽。”

“那我也要跟着他。”楊珉堅定道：“段哥對我很好，我愛他，我要跟他共進退。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娛樂圈的這個環境，就算不當編劇，我還能寫小說，只要能跟段哥在一起。”

段錦榮捂住嘴巴，眼淚狂流，扯着韋昆的褲管擦眼淚，被韋昆踹了一腳。韋昆笑道。

“好吧，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就不再勸了。這份資料你拿好，直接交到人事部去，我會給那邊的負責人打電話溝通的。你身份特殊，不用多說什麽，給了東西直接走人就行。”

說着，韋昆将左手邊的牛皮紙袋遞給楊珉，楊珉接過來，看也不看，道了句謝便走了。

聽到門響，段錦榮急忙從桌子底下鑽出來，蹲的兩腿發麻，整個人都軟綿綿地倚靠在了韋昆身上。他剛哭過，眼睛紅紅的，臉色也憋得發紅，氣喘籲籲地說道。

“哎，老了老了，才這麽一會兒就不行了，整得我腰背酸痛的。”

他這幅樣子被剛好推門進來的秘書看在眼裏，秘書當場愣在原地，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在秘書眼裏，一個英俊男人從總裁辦公桌下鑽出來，兩人正親昵地倚靠在一起，韋昆有說有笑，段錦榮面色緋紅，眼唇水潤，氣喘籲籲，就連衣領都因為熱被扯開了些許……

秘書：“……”

韋昆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秘書了然，點頭道：“明白，打擾了韋總，我什麽都沒看見，二位繼續。”

韋昆和段錦榮：“……”

韋昆捏捏眉心，拿起內部電話給人事部總監下達指示，吩咐道。

“等下有人要去提交一份資料，你直接給他辦理辭職手續就好，多的不要問。”

“明白了，韋總。”

人事部辦公區，楊珉敲門走進總監辦公室，将牛皮紙袋遞過去，說道。

“您好，韋總讓我把這份東西交給您，麻煩了。”

人事部總監剛放下電話，将資料接過來，笑道。

“沒事了，你可以走了，剩下的交給我們來辦。”

楊珉道了謝，徑直離開了。

人事部總監拆開牛皮紙袋，看着裏面的資料，先是一愣，随即陷入沉思。思來想去總覺得十分不妥，他猶豫着又給韋昆撥去了電話請示。

“韋總，您确定……就是要給他辦理辭職手續麽？”

“對。”韋昆正在忙着給秘書解釋剛才的烏龍事，不耐煩道：“他是楊董的人，情況特殊，你不要再去給別人說，親自辦理這件事。走快速通道，直接辦理辭職手續。”

人事部總監一臉懵逼地放下電話，轉念一想，反正韋總都這樣說了，自己就是個辦事的，按照吩咐做就是。再說，最近公司裏一直都有傳聞，這個人就是楊董的情人，可能是雙方鬧掰了，楊董想要借機收拾對方，這才搞出這種事。自己作為打工人，還是不要管太多。

于是，人事部總監一頓迅猛操作，走快速通道，不到兩分鐘就完成了辭職手續辦理。

韋昆的總裁辦公室內，送走表情略顯遺憾的秘書後，段錦榮看着擺在辦公桌面右邊的牛皮紙袋，想了又想，總覺得哪裏不對，猶豫着說道。

“我怎麽記得，小海的資料在左，楊珉的資料在右？”

“是這樣麽？”韋昆猶豫道：“不能夠吧，我應該沒有弄錯。”

韋昆邊說邊拿起右邊的牛皮紙袋，打開後看了一眼，瞬間瞳孔地震。

“我的媽呀——”

段錦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