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周凜進屋子後,任由大門敞開着,經過幾天下來,他現在已經都懶得關門了,反正橫豎江嶼都會敲。
沒一小會,江嶼也拎着大袋小袋進來了,他喊周凜過來把東西接過去。
周凜本是不想搭理,可又不想袋子裏的東西把地板弄髒,只得接了放進廚房裏,他現在覺得眼前的情形非常詭異,兩個分明應該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人,如今每天下班後卻在同一個屋檐下。
江嶼是那種嘗到了甜頭就會得寸進尺的人,他橫行霸道慣了,臉皮比鐵板還厚,令周凜束手無策。
眼看江嶼又要穿鞋走進來,他過去打開鞋櫃,從裏頭取出一雙拖鞋,接着面無表情地丢到地上。
以免自己天天拖地,某天逛超市看到拖鞋打完折九塊九,索性就買了。
江嶼看着面前這雙塑料質地的拖鞋微微詫愣,随後驚訝問“給我買的嗎?你是特地給我買的?”
周凜翻了個白眼“別弄髒我的地板。”
江嶼趕忙脫下自己的鞋換上。
周凜去廚房淘米洗菜,江嶼就像個粘人精似的跟在他後頭,小小的廚房一下子擠進了兩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連轉都轉不開。
“今天飯煮多一點,之前的都不夠我倆吃。”
周凜瞥了他一眼,又加了兩鬥米。
江嶼去開冰箱,驚訝地叫了聲“你這些菜還不趕緊燒了啊,再放下去都不能吃了。”
周凜正要處理他帶回來的野生黃魚,自從江嶼這人來了後,他原本簡單的飯菜就變得繁雜起來,耳邊聽着他碎碎念的唠叨,火氣就上來了,他把菜刀往砧板上一丢。
“你怎麽廢話這麽多?想吃還叽叽歪歪個沒完,有本事你自個來啊,還真拿我當保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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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沒搞懂他為什麽突然間火藥桶點燃了,就像丈夫永遠搞不懂忙裏忙外做家務的妻子。
“我怎麽拿你當保姆了?保姆能吃我一條十幾萬的野生大黃魚麽?你以為我做慈善呢?”
“我不想當你保姆,也不用你做慈善,我每天下班累的要死,沒功夫給你做菜做飯的,你要想吃,讓總廚給你做去,別天天跑我家來瞎折騰。”
“你這是怎麽了?我給你改善夥食,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識擡舉啊?”
見周凜滿臉不耐煩,江嶼卷起袖子去洗了手“那行吧,你坐着去吧。”
“你幹什麽?”
周凜皺着眉看着他拿起菜刀,正要對砧板上的魚下手。
“今天給你歇歇,我來燒菜。”
“你會燒菜?”周凜明顯不太相信。
“燒菜多簡單的事,待會我給總廚打個電話讓他指導就行了,不就是放油鹽醬醋嘛。”
周凜鄙夷笑了聲,揚起眉道“那行,反正是你賴在我這,以後你自己的菜自己做。”
江嶼齒縫裏擠出一個字“行。”
他說完,舉起刀就要落下,聽到周凜一聲喊“你不先刮魚鱗嗎?”
江嶼反應過來,手指扯着魚鳍來回看,眉毛都深深地擰了起來。
他頭一歪向旁邊人求助“怎麽刮?”
“菜刀拿斜一點,固定住魚頭,然後對着刮。”
江嶼擺了幾個手勢,周凜看不下去了,推開他,一把奪過刀,對他說“看清楚了,就這樣刮,用巧勁。”
他示範了幾下,問“學會沒?”
江嶼比了個手勢。
周凜懶得再管他了,就退出了廚房去客廳倒了杯水。
他出來實習得早,從初中開始就幾乎是住校,到現在為止,一個人也生活了十幾年了。
之前倒也沒什麽感覺,可自從買了這套房子後,也不知道是自己年紀大了想成家還是受夠了寂寞,他做夢都想家裏能多個人,這個人可以跟他一起做飯吃飯,一起打掃衛生,布置家裏的點點滴滴。
想到這些,他整個人都洋溢着溫情,然而眼睛卻不經意瞥到了廚房,頓時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這個人怎麽也不能是個男人!
廚房裏的人喊了一聲,周凜過去一看,只見黃魚的一面已經刮得幹幹淨淨了,江嶼像個幼稚的小孩邀功似的“怎麽樣?”
“還有一面呢。”
“簡單得很,我幾下就刮完了。”他把魚翻了個面,手法還挺像模像樣的。
可沒一會,周凜盯着魚眯起了眼,指着問“怎麽有血啊?”
江嶼還在賣力動作着,他漫不經心回道“魚血吧。”
“魚血?這魚都沒刨開,況且之前是裝冰裏的,哪來的血。”
他再定睛一看,只見江嶼固定魚頭的大拇指正在潺潺不斷的流血。
“卧槽,是你的血!”
“什麽?我的?”江嶼看到了受傷的手指後,才反應過來痛感,他扔下菜刀,大叫了一聲,臉色刷的白了。
他看了一眼,像是要暈厥過去似的“要去醫院吧?”
還把流血的手指給伸到周凜面前。
“一條小傷口,待會創口貼貼一下就好了。”
江嶼把臉撇到一邊,皺着眉說“不行,你幫我處理下傷口,我恐血。”
周凜冷笑譏諷“你把我揍得流鼻血的時候怎麽沒見你恐血了?”
“… …那不一樣。”
“呵,自己的血是血,別人的血是水對吧!”
江嶼癟了癟嘴,無法反駁。
周凜毫不溫柔地扯過江嶼的手,把他按在水池裏拿自來水沖刷,疼的他直吸氣。
江嶼坐在椅子上看着低頭的周凜,他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分明幾個月前還打的要死要活的人,現在正在仔細的給他包紮手指。
周凜察覺到頭頂的視線,擡起眸,懷疑道“你該不是故意的吧?”
江嶼哭笑不得“故意割破手指頭?我是有毛病嗎?”
周凜皮笑肉不笑“你覺得呢?”
“… …”
手指包紮完,廚房的事自然又落到了周凜頭上。
“這魚還能不能吃了?”養傷的江嶼坐在餐桌邊問。
周凜看着魚身上的血,也嫌棄地啧了聲“你要是沒艾滋病,那這魚還能吃。”
江嶼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眉一凜“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啊。”
“周凜,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我好心好意弄來條魚,你說你不想做,那行,我來,現在我的手都受傷了,你居然說這種話?”他越說越委屈,大吼了聲“這魚有多難弄你知道嗎?!”
其實這句話,周凜也是沒經過腦子說出來的,他沒想到江嶼反應這麽大,可是當他聽到對方話裏話外好像一切都是為了他,他又覺得十分可笑,于是反駁道
“江嶼,麻煩你搞清楚,魚不是我要你弄的,你的手也不是因為我受傷的,我想我有必要再跟你說清楚,我壓根就不歡迎你來我家,是你自己胡攪蠻纏。”
江嶼氣血翻湧“那我這段時間對你不好嗎?”
周凜索性也把話說明白了“這跟好不好有什麽關系嗎?我壓根就不需要,你天天送花,闖入我家裏,已經對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了你知道不?說難聽點,你這叫沒教養又或者是法盲。你說你對我好,那是要我怎麽的?還要對你感恩戴德嗎?對一個法盲說謝謝… …”
“你閉嘴!”
江嶼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狠狠地瞪着周凜,身為江家的唯一繼承人,從小到大除了他老子,旁的人哪有對他說過一句重話的。
而周凜已經不止一次挑戰他的耐心了,雖然他說的都是事實,可江嶼只認他費心思做的不僅讨不到好,還落得個一無是處,簡直叫他氣得七竅生煙。
按以前,他二話不說拳頭就招呼過去了,可經歷過暧昧的一晚後,他就像狗撒了尿占了地盤似的,怎麽也沒法把周凜當成一個正常的男性又或者是與他無關的人來對待了。
現在的他就只能聽着這些話,忍了又忍,可越想越來氣,越想越憋屈,幹脆把腳上拖鞋一踢,換上鞋子破門而出,臨走前還咬牙切齒地不甘心瞪了一眼。
周凜倒是對江嶼的一番舉動有些出乎意料,按以往這家夥的臉皮雷打不動,火燒不穿的,哪有這麽輕易敗下陣來,他不得跟他火拼一把。
他琢磨不透,不過也随他去了,這陣子難得一個人清淨一回,只不過他看着砧板上的大黃魚有些犯愁。
那家夥看起來身強力壯的,應該沒病吧,這可是十幾萬躺在砧板上啊,扔了多可惜。
這天後,周凜就再也沒收到花了,本來一個男人天天收到花就是條爆炸新聞火速在酒店裏傳開了,現在沒花了,消息又很快蔓延。
就連PA阿姨路過都會關心地問一句,是不是女朋友黃了,給周凜郁悶的。
不僅花沒了,江嶼也沒動靜了,周凜這種老好人當慣了的,不免心想,該不是那天的話說得太難聽了吧?
畢竟江嶼算是他第一個将髒話,譏諷的話都統統灌輸過的對象。
這事不能往細了想,一旦往細了去想,他就會覺得其實江嶼那天也沒什麽錯,雖說他沒要求什麽,可人家終歸也是帶了條昂貴的魚,是啊,多貴的魚。
若是換位思考,他要是巴巴地帶好菜過去,弄傷了手不說,還整得個奚落,也好受不到哪去。
可是,他并不需要江嶼做這些啊,江嶼完全就是咎由自取啊。
… …
周凜糾結得腦筋都要轉不過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