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妥協
妥協
電影上映一周後，都不用看數據，所有人知道，這部片子廢了。
哪怕因為有前幾部的口碑支撐着，也有觀衆去看，但大部分人因為抵制蘇旖，決定先等幾個月，等在視頻網站上映後再看，畢竟和心中所謂的“正義”相比，等幾個月也沒什麽損失。
等趙娴處理好事情，抽出空來準備把韓頌放出來時，網上基本已經沒韓頌什麽事了。
最近一直守在門口的人一走，韓頌看都沒看坐在沙發上的趙娴一眼，就要奪門而出。
“你想要蘇旖成為衆矢之的嗎？”
韓頌要離開的腳步一頓，回頭死盯着趙娴，問：“什麽意思？”
一直以來，因為韓頌的不配合，心裏憋屈的那股勁，好不容易在這二十多天裏，慢慢地消散，趙娴渾身上下都寫滿了舒暢，面對韓頌的眼神，趙娴也跟看自家不懂事的小輩一樣，絲毫不在意。
韓頌等了會兒，沒得到趙娴的回複，扭頭就要繼續離開，趙娴這才慢悠悠地開口：“經過全公司二十多天的努力，才終于把你惹出來的事情解決，你現在去找蘇旖，只會把事情搞得更複雜！”
“你以為我是去找蘇旖嗎？”韓松冷笑一聲，“我是去報警。”
趙娴依舊氣定神閑地坐在沙發上，嘴角的弧度都沒有改變，她笑着反問：“那你以為，只是我一個人就敢把你關起來嗎？”
面對韓頌疑惑的眼神，趙娴像是贏得了期待許久的勝利，“韓頌，你幫我問問宋總，這段時間，看着你的那幾個安保，花了多少錢。”
韓頌沒想到這裏面還有自己親媽的插手，他把視線轉向小劉，在他視線的壓迫下，小劉點了點頭。
韓頌深呼一口氣，對着小劉吩咐：“回家。”
至于回哪個家，小劉不問用也知道，當然是三年前，韓頌摔門搬出來的那個家。
韓頌從上了車開始，眼神就無焦距地看着車窗外面，許久後，韓頌回過神來問小劉：“我手機呢？”
小劉猶豫了一會兒，在韓頌再次問出聲前，把副駕駛的文件袋遞給了韓頌。
韓頌從文件袋裏把手機倒出來，邊開機邊問：“這麽長時間聯系不上我，蘇旖是不是擔心壞了？”
“旖姐在剛出事的那兩天打過電話，後來就沒再聯系過了。”小劉說完，想到傅梵的叮囑，又補充道：“頌哥，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傅梵說，你做任何事前，先冷靜的想一想，後果是不是你想看到的。”
韓頌開機後，手機一直不停地往出跳消息，他就在聽到這段話的中間，看到的新聞推送。
[戀情風波後，蘇旖首次露面宣傳由她擔任主演的新電影，路演現場，被不明人士潑雞血！]
這條新聞一閃而過，但韓頌還是一字不差地全都看進了眼裏。
韓頌愣了一下，也不再管還在一直往出跳的消息，直接點進微博搜索蘇旖。
剛打出蘇旖的名字，下面就自動顯示出帶有蘇旖名字的詞條，映入眼簾的第一條是“蘇旖滾出娛樂圈”。
韓頌點進詞條，發現話題裏全是對蘇旖的造謠和謾罵，他連續點了十幾條舉報，然後把手機扣了過去。
韓頌想讓小劉掉轉車頭，直接去找蘇旖，但是想到剛才小劉的提醒，還是忍了下來，讓小劉事無巨細地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小劉從韓頌被關起來，蘇旖被網暴開始，一直說到蘇旖在路演現場被潑雞血，因為涉事者是韓松粉絲，盛娛為了不牽連到韓頌身上，讓水軍下場炒作成是蘇旖自導自演，事後蘇旖反而被網暴地更厲害。
車停在韓頌許久未回的家門口時，小劉剛好說完。
“這就是趙娴說的解決好了？”韓頌問，“傅梵呢？我不是讓她盯着網上嗎？”
小劉解釋道：“你一被關起來，傅梵就被娴姐安排去跟着如哥了，後來華衆聯合好幾家公司下場，傅梵動作也不敢太大，只能聯系一些營銷號，可是那些營銷號根本不敢和幾家公司作對。”
韓頌握着手機的手因為太用力，青筋都爆了出來，他開門下車，“你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出來。”
韓頌到家的這個時間，正好是家裏吃晚飯的時間，他剛準備開門，家裏的阿姨正好提着垃圾出來，看到他時，一臉的驚喜：“小頌回來了啊，韓總今晚有應酬，家裏就宋總一個人，你回來得正好，剛好趕上吃晚飯。”
“秦姨。”韓頌沖對方點點頭，實在沒有寒暄的精力，打了聲招呼，就進了門。
韓頌一路往裏走，果然在餐廳看到了正在用餐的宋女士。
“宋總。”
宋女士聽到動靜，擡起頭看過來，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他會回來。
“吃過了嗎？”宋女士問。
宋女士說完看了下手表，挑眉道：“看時間應該是還沒吃，那就坐下一起吃吧。”
“不用，小劉還在等我。”韓頌拒絕道。
韓頌站在原地不動，眼神複雜地看向宋女士，他想問問為什麽要讓趙娴把他關起來，但是過去的事情，即便知道了原因，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韓頌沉默了幾秒，說道：“我回來就是想說，我願意去SONG時代。”
“不，你不願意。”宋女士見韓頌沒有吃飯的意思，便優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靠在椅背上說：“你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拒絕，你現在答應，只是因為你有所求。”
韓頌拉開最近的椅子坐下，自嘲道：“你讓趙娴把我關起來，不就是為了讓我妥協嗎？”
“你就是這樣想你媽媽的？”宋女士輕笑了聲，說：“那你可以走了。”
“你到底想怎麽樣？”韓頌問。
宋女士笑着搖了搖頭，氣定神閑道：“小頌，你剛才進門是怎麽叫我，還記得嗎？”
韓頌抿了下唇，沒說話。
“你叫我宋總。”看到韓頌有解釋的想法，宋女士擡手示意韓頌先不要說話，繼續說道：“既然你叫我宋總，那我們今天談話的雙方就不是母子的身份，想來，你是要找我談樁生意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想要用去SONG時代為條件，換我替你解約。”
“可是憑什麽呢？你都不願意叫我一聲媽，我為什麽要做這一筆賠本的買賣？”
“媽。”韓頌承認自己是有賭氣的成分，但并不是不願意叫媽。
“晚了！”宋女士冷哼道，“我現在不願意認你當兒子了，我準備改天回大院去認個幹兒子。”
說着，宋女士還上瘾了，幹脆挑起了兒子“我看萬辰就不錯，長得帥氣，還乖巧聽話，唐桀也不錯，個子高高的，還早早的就讓他媽抱上了孫子。”
韓頌一臉無奈地看着自家親媽越說越起勁，他從桌子上拿了個空碗，舀了一碗湯，邊喝邊欣賞他媽表演，喝了幾口，又開始用筷子夾菜吃。
宋女士的眼裏慢慢滲出笑意，看韓頌喝完了，又用湯勺給他添了點。
時隔三年，再次坐在這張桌子上和親媽一起吃飯，韓頌難得地吃了個撐。
等韓頌吃完後，宋女士說：“小頌，媽媽不會幫你解約的。”
“嗯。”韓頌點頭，“那我再想想辦法，找人湊湊解約金。”
宋女士問：“你真的喜歡蘇旖嗎？”
“當然。”雖然不知道宋女士為什麽要這麽問，但韓頌喜歡蘇旖的心不容置疑，他親媽也不行，他斟酌了一下，堅定地說道：“喜歡蘇旖前，我沒喜歡過別人，喜歡蘇旖後，我不會再喜歡別人。”
宋女士看着韓頌堅定的眼神，沒反駁他的話，也沒應和他，只是說道：“知道你喜歡蘇旖後，我們雜志采訪過她，那天，我站在棚外看着蘇旖回答那些我親自起稿的問題，我覺得我兒子眼光真好。”
看着韓頌眼神裏透出來的驕傲，宋女士接着說：“可是兒子，現在的你們，真的适合在一起嗎？”
韓頌想要反駁，宋女士截住他，繼續道：“你先別急着反駁媽媽的話，你是我生出來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和你爸爸一模一樣，看起來很好說話，其實骨子裏硬氣得很，越是不合你心意，你越要硬着來，就像這次，如果依你所願，公開了你倆的戀情，真的會有更好的結果嗎？”
韓頌顯然是聽進去了，但他沉默幾秒，還是說道：“至少不會讓她孤身一人，面對那些莫須有的造謠和謾罵。”
“不，只會更厲害，你粉絲根本不願意相信你談戀愛了，你們公司也不可能同意你在這個時間段公布戀情，所以只會有更多的髒水潑到蘇旖身上，洗都洗不掉的那種。”
宋女士站起來，慢慢走到韓頌面前，看着自己懷胎十月的親生兒子，試着用他可以理解的方式，去跟他剖析這個殘忍的現實。
“媽媽在這個圈子裏混跡了二十多年，從紙媒時期到現在的互聯網時代，我比你清楚得多，真相是由資本書寫的，而你越是和資本對抗，就會輸得越慘，跌得越狠。”
看着韓頌逐漸沉靜的眼神，宋女士問出對韓頌來說，最殘忍的一個問題：“藝人對你來說就是一份工作，大不了換一份，可是你問過蘇旖的想法嗎？她也願意放棄自己的夢想，換一份工作嗎？”
韓頌從家裏離開時，韓父還沒有回家，宋女士把他送到門口，叮囑他經常回家陪她吃飯。
車出了小區門口，小劉看着絡繹不絕的車流問道：“頌哥，去哪？”
“回東城。”
回東城就是回韓頌自己的房子，他在公司的宿舍關了二十多天，又剛從家裏出來，只能想到回東城。
韓頌倒是想去找蘇旖，但是他盯着蘇旖的電話號碼看了許久，還是沒有撥出去。
“小頌，你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就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自己做的選擇負責任，爸爸媽媽可以幫你一次，但不能幫你一輩子，如果這次媽媽幫你解約了，那下次你遇到了媽媽也解決不了的事情，該怎麽辦呢？”
這是出門前，宋女士對韓頌這次服軟回家，給出的結論，她不會幫韓頌解約。
韓頌并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既然家裏走不通，他就找朋友幫忙，借錢付違約金，也要把跟盛娛的合約給解除了。
先不說韓頌會不會退出娛樂圈，盛娛這次下場甩鍋給蘇旖，還引導粉絲網暴蘇旖，就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
韓頌想要解約，雖然沒有大張旗鼓地到處宣傳，但趙娴還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目前的韓頌對盛娛來說，雖然有點麻煩，但還是一個可以生錢的搖錢樹，盛娛是絕對不會放棄韓頌的，盛娛的高層給趙娴下了死命令，絕對不能讓韓頌從盛娛解約。
以前的韓頌對趙娴來說，就是一根難啃的骨頭，但自從知道韓頌喜歡蘇旖後，想要拿捏韓頌，趙娴多的是辦法。
趙娴沒去找韓頌談，反而聯系了賀璇的經紀人，和對方約定，一起狙擊蘇旖的資源。
蘇旖正在拍攝的《灌娘》，讓華衆跌了一個大跟頭，蘇旖本人又一直壓在賀璇頭上，賀璇的經紀人一聽趙娴的來意，就答應了，不管趙娴什麽目的，趁着蘇旖現在式微，徹底把她踩下去才更重要。
蘇旖最近雖然被多方下場壓制，但這也從側面說明了蘇旖自身的價值，而且有的資方就是喜歡用一些有争議的藝人，因為有了争議，就預示着有了熱度，所以哪怕正在上映的那部港片，票房不理想，也不影響蘇旖還在接劇本和代言。
趙娴和賀璇的經紀人見面的第二天，蘇旖談好的代言就被盛娛的新人拿了過去，而原定的下一部電影，也接到了制片的電話，對方稱找到了更合适的演員，而那個演員，是華衆影視的。
何丹原本沒當回事，畢竟進組前臨時換演員是常有的事，但是當她談一個崩一個後，她終于知道了，這是有人下場狙擊蘇旖資源了。
沒等何丹去查，圈裏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因為蘇旖，韓頌要和盛娛解約，所以盛娛就聯合華衆一起搶蘇旖的資源。
這是趙娴的陽謀，她就是明晃晃地告訴韓頌，她治不了韓頌，總能治得了蘇旖。
同樣得到消息的萬辰，抽空去找韓頌喝了一次酒，第二天，韓頌就去公司找趙娴服了軟。
韓頌用續約兩年，并且配合公司的所有安排為條件，換取趙娴答應，盛娛不再針對蘇旖。
韓頌拿着新簽約的合同，站在盛娛的樓下往上看，耳邊是萬辰找他喝酒時說的話。
“哥，這就是娛樂圈，不想被随意掌控，就只能變成那個掌控別人的人，只有強大了，有底氣了，才能護得住想要護住的人，才不會因為被拿捏住軟肋，變得畏手畏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