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殺青
殺青
再次回到劇組，蘇旖有一種安心的感覺，好像她生來就應該屬于劇組一樣。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被她安排去派送特産的西西，還沒回來。
她從行李箱中翻出劇本，剛準備看一下明天的那場戲，西西就跟個小旋風一樣，沖了進來。
蘇旖笑道：“後面有狼追你呀？跑這麽急。”
坐下的同時，指了下沙發旁邊的小行李箱，“裏面是你的。”
西西并沒有像往常一樣，興高采烈地去開箱，反而是把手機遞在蘇旖面前，示意蘇旖看屏幕。
微博熱搜榜上，#韓頌蘇旖# 的話題，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上升中。
蘇旖眼皮猛地一跳。
明明她和韓頌是分開走的，怎麽還會上熱搜？
拿過手機一看，原來是路人在安市機場拍的偶遇圖。
兩張照片，一個是被人山人海包圍的韓頌，一個是獨自一人排隊安檢的蘇旖。
明明沒有同框，但還是因為話題裏帶有熱搜專業戶韓頌的名字，而上了熱搜。
蘇旖看了下廣場，大部分粉絲都很平和。
不過還是有一小部分，比較偏激的粉絲，在微博上撕了起來。
【這是我哥出道以來，上的最無語的一個熱搜吧，兩個人根本就不認識，這也能扯到一起，絕了！】
【誰跟我哥出現在同一個機場都能上熱搜的話，那我是不是得包年啊？】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只有我覺得蘇旖好可憐嗎？怎麽說也是影後，竟然還要親自排隊安檢！】
【真是服了，這熱搜蹭的也太尴尬了吧。】
【初晨沒事吧？我哥只是拍你家一部電影，并不是賣給你家，給過氣影後造勢，也不能吃相這麽難看吧。】
【某家粉絲臉皮還真是厚，蘇旖火的時候，你哥還不知道在哪呢！別把流量和演員相提并論，跌份兒！】
【別說得好像就你家有一個影後，全內娛那麽多影後呢，也沒見別人粉絲天天挂嘴上。】
【蘇旖是回老家參加同學婚禮，并不認識韓頌，也沒必要蹭，禁止造謠，禁止引戰。】
【知道韓頌要去安市，所以特意去機場守着拍照片，發微博，确實沒蹭，只是偶遇嘛！】
【蘇旖是誰？】
熱評：
“這年代竟然有人不認識蘇旖？指路@電影玉山官方微博 ”
【完全沒有關聯的兩個人，也能一起上熱搜，估計當事人現在也很無語吧。】
……
當事人蘇旖，确實挺無語的。
她總算明白了剛進組的時候，何丹為什麽要特意叮囑她。
僅僅只是兩張放在一起的照片，粉絲都能吵成這樣，要真有點什麽，是不是還要線下約架啊？
不過這種情況，她身為當事人還真不能下場辟謠，本來沒什麽，一下場，蹭熱度的嫌疑就坐實了。
蘇旖準備給何丹打電話，彙報一下在飛機上遇到韓頌的事情，以防萬一。
還沒等找到手機，後續就出來了。
蘇旖的同學，發了婚禮的照片和視頻，并@了蘇旖。
另外，對方還專門發了一條，長達800字的小作文，用來回憶高中時的閨蜜情，并曬了蘇旖答應要參加婚禮的聊天記錄，和在婚禮上一起拍的合照。
西西仔細研讀完，跟蘇旖感嘆：“旖姐，你同學文采不錯啊。”
蘇旖點頭：“确實，高考作文滿分。”
沒一會兒，發照片的路人，也發了微博解釋。
稱自己只是無意間拍到的照片，發到微博上，只是想要感嘆一下自己的好運，竟然同一時間遇到兩位明星，并沒有被任何人指使，也沒有想過要蹭熱度，還特意強調了，是先遇到的蘇旖，隔了半小時才遇到的韓頌。
蘇旖盯了半天，沒發現有人往《罪論》上面深扒，她就不再管了。
不過還是讓西西給何丹去了個電話，簡單解釋了一下。
蘇旖看到熱搜的時候，韓頌同樣也知道了上熱搜的事情。
趙娴還特意打電話給傅梵，問是怎麽回事。
傅梵能怎麽辦呢？
她都上了韓頌這條賊船了，只好幫忙掩飾，畢竟那航班還是她給改的。
房間裏，除了韓頌和找他彙報工作的傅梵，還有萬辰跟唐韻。
沙發旁邊的桌子上，擺着西西剛送來的安市特産。
唐韻和萬辰一人坐一邊在推塔，結束一把後，兩個人互相嫌棄了一會兒，都不約而同地拒絕了隊友的邀請。
唐韻把手機扣在桌子上，問韓頌：“你怎麽會和蘇旖一個航班回來？”
韓頌臉不紅心不跳地胡說八道：“湊巧。”
唐韻點點頭，去翻西西送來的特産。
在韓頌阻止她亂翻前，漫不經心地問了句：“對了，你沒表現得太明顯，被蘇旖看出來吧？”
韓頌眉頭緊蹙，眼神化箭似的射向正在玩手機的萬辰。
萬辰攤手：“別看我，是韻姐在詐你。”
唐韻早就猜到了韓頌喜歡蘇旖，只是沒想明白，這是什麽時候的事，難道是她不在劇組的那兩天，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嗎？
但想從韓頌嘴裏套出話來，簡直比登天還難，她準備回頭私下問問萬辰。
不過，身為蘇旖的老板，她還是要給韓頌，打個預防針的，“我們蘇旖呢，各方面條件都不錯，你喜歡她也是人之常情，我倒不會棒打鴛鴦，只是你這種情況，就算你哪天追到了蘇旖，你們公司能行嗎？”
韓頌下意識地反問：“為什麽不能？”
唐韻挑眉，看了眼縮在角落，努力當隐形人的傅梵，說：“你那狗屁戀愛禁止合約，還沒到期吧。”
韓頌：“……”
他就是因為那份合約，才這麽畏手畏腳的，否則以他的性格，早就跟蘇旖攤牌了。
韓頌皺眉看向傅梵：“那狗屁合約，還有多久到期？”
“還有差不多四個月。”傅梵停了一下，又小聲說：“但是頌哥，你還有三年多的經紀約。”
韓頌輕嗤一聲，不屑道：“等Starlight解散了，我還管他幹嘛。”
他煩躁地把劉海往後梳了兩下，這工作真不是人幹的，連戀愛都不能談。
突然，他笑了下，在幾人疑惑的眼神中，對傅梵說：“你回頭幫我看看，今年的公務員考試什麽時候報名？”
唐韻：“……”
萬辰：“……”
傅梵雖然無語，但還是盡職的在手機上查，“應該是十月或者十一月，但你還沒畢業，不能報名。”
韓頌：“艹！”
唐韻踢踢他，“除了你們公司，還有你那群粉絲呢！”
唐韻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萬一打擊得狠了，韓頌幹脆破罐子破摔怎麽辦？
韓頌冷臉看着她，“能不能別說話說一半。”
唐韻嗤笑了聲，心裏暗暗吐槽，真是白擔心他了，“蘇旖是個好演員，她熱愛這一行，別因為自私，毀了別人的夢想。”
這是唐韻的提醒，也是忠告。
懶得再看他發神經，唐韻拉着萬辰離開，“走吧，我看他現在的這個狀态，明天說不定一條過！”
唐韻一語成谶。
第二天早上，萬辰一看到韓頌的臉色，就覺得穩了。
他把跟着韓頌過來的傅梵，叫到身邊，小聲問：“什麽情況？”
傅梵輕聲說：“好像是上網搜他粉絲的惡評了。”
怪不得臉色這麽不好，看來是前一天，唐韻的藥下得太猛了。
時機難得，萬辰也不耽誤，立馬讓人準備起來，準備開拍。
這場戲的低氣壓影響了現場的所有工作人員，整個片場安靜到只能聽到機器運作的聲音。
所有人就位後，場記打板，第一鏡第一場，開始。
——————————
關妙盯着眼前的一切，慌了。
她拼命地說服自己，這一切都只是湊巧，許尚他是心理醫生，他們有一門課就叫犯罪心理學。
這些資料可能是他在研究兇手的心理，想要幫警方盡快破案，畢竟這個案子最近鬧得人心惶惶。
關妙閉眼深呼吸，走上前仔細翻看桌子上的資料。
她覺得自己像是被分割成了兩個人，一個是理智，一個叫人性。
理智在拼命地告訴她，別傻了，姐姐一直找不到的，那個連環案殺手，就是許尚。
人性則是不停地在解釋，不是的，許尚他那麽好，他不可能是變态殺人狂。
終于，理智戰勝了人性，她決定給姐姐打一個電話。
對了，她今天穿了裙子，不方便裝手機，手機還在樓下的包裏，她得先下樓。
“妙妙，你在做什麽？”身後，許尚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關妙的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她握緊雙拳，深呼吸後，轉身直面許尚。
“我在思考，這裏，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受害者的信息。”關妙的聲音裏，帶着無法讓人忽視的顫抖。
對面的人笑了笑，慢慢地往她的方向靠近，“你也知道，這件案子最近鬧得太大了，我不放心你，我想盡快幫警察找到兇手。”
面前的許尚，依舊如往日般溫文儒雅，仿佛最開始的冷漠，只是關妙的幻覺一樣。
關妙緊貼着牆角，慢慢往門口的方向移動。
“是嗎？那這個呢？我剛才在學校的寝室樓還看到她了。”關妙問。
手裏的照片上，用紅色的馬克筆，清晰地寫着一天後的日期。
許尚的瞳孔一縮，下意識地解釋：“可能是我搞錯了。”
關妙雙眼通紅地看着面前的戀人，她輕聲問：“許尚，為什麽？”
“妙妙，你聽我解釋。”關妙的眼神刺痛了許尚的心，他上前，想要靠近關妙。
“別靠近我！”關妙尖叫一聲，她已經摸到了門口，“你真是太可怕了，我要告訴姐姐，我要報警！”
關妙奪門而出，許尚在她身後追了上去，“妙妙！”
許尚攔住關妙，雙手握住她的肩膀，啞着聲音低吼一聲：“關妙，你冷靜一點！”
“放手！”關妙努力掙開他的掣肘，結果用力太猛，從護欄上，直接翻了下去。
“妙妙！”許尚目眦欲裂，沖過去伸手要拉，卻沒拉住下墜的關妙。
許尚直愣愣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關妙，他覺得解脫了。
一直困住他的那個桎梏，此刻，終于解開了。
他再也不用有負罪感了，因為他們，不僅害死了他的媽媽，還害死了他最愛的女孩。
客廳裏，關妙買的氣球才吹到一半，小彩燈也還沒挂起來……
他低頭看着關妙，溫柔地笑了笑，“先睡會兒好嗎？”
他把氣球全部都吹了起來，小彩燈也挂上，冰箱裏的蛋糕也取出來，插上蠟燭。
做完這一切，他慢慢坐下，伸手把關妙抱進懷裏，神色溫柔地把她淩亂的頭發整理好，擦掉她臉上的血跡。
身邊，寫着“許尚，28歲生日快樂”的蛋糕上，蠟燭在盡情燃燒，手機也不知疲倦地，循環播放着生日歌。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關妙的臉上。
冰激淩蛋糕已經融化，和地上的血液融合在一起，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
對門的李大爺又帶着他家的旺財出門溜達了，王奶奶也依舊哼着小蘋果，出發去公園跳舞。
許尚的人生，從28歲的第一天開始，再無陽光。
——————————
“卡！過了！”最後一個鏡頭，定格在許尚吻住關妙的鼻尖，一滴淚落到關妙的眼角，隐入發絲中，慢慢消失不見。
“恭喜蘇旖殺青！”現場響起了歡呼聲和掌聲。
韓頌茫然地擡頭看向周圍，腦子嗡嗡的，有點懵。
“頌哥。”
聽到蘇旖的聲音，韓頌睜着通紅的眼睛，低頭去看，愣了會兒，才笑着說：“殺青快樂！”
蘇旖抿嘴笑道：“謝謝頌哥。”
蘇旖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化妝師正在用棉簽，給她卸臉上幹掉的血痂。
西西守在她身邊，甕聲甕氣地說：“天啊，哭死我了，我一直捂着嘴不敢出聲，頌哥這演技也太好了吧？他是這段時間找了個老師突擊嗎？一個人的演技怎麽能在短短的幾天之內，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蘇旖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有點太入戲了，以至于剛才結束後，她看到韓頌通紅的眼睛，心裏有種數不出的感覺。
她扭頭看向窗外，陽光明媚，輕聲笑道：“真好！”
化妝師沒聽清她說什麽，問：“什麽？”
蘇旖笑道：“今天的天氣真好。”
因為韓頌的超常發揮，困擾了他們快兩周的這場戲，終于在萬辰喊出“過了”之後，順利完成拍攝，蘇旖也在她進組後的第16天，迎來了殺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