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主動
主動
如聞其聲，如見其人。
只是聽着聲音，蘇旖就能想象到，傳說中必須要避嫌的男主角，絕對是一個肆意張揚的主。
“你頭發怎麽回事？”
蘇旖還沒看清來人的長相，旁邊的萬辰已經咋呼起來。
“一次性的，舞臺造型。”來人随意地扒拉了幾下劉海，拉開靠近門口的一張空椅子坐了下來。
擡眼間正好跟蘇旖對上了視線，那人微微一怔，脫口而出：“玉岚伊？”
一時之間，蘇旖竟然有點不知道，是該驚訝《玉山》實火，還是該驚訝，對方的長相實在是漂亮。
對視的一瞬間，蘇旖想起一句詩“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
她想，這個人演古裝肯定很驚豔，“貌似潘安”用來形容他有點不合适，因為他就是潘安本安！
五官精致卻不顯女氣，微卷的銀灰色頭發下一雙明亮清澈的桃花眼，即使只是正常的對視，也會讓人感覺溫柔而又多情。
不過，這長相和性格也差太遠了吧。
萬辰諷刺道：“呦，你一個電影盲，還知道玉岚伊呢？”
那人把視線從蘇旖臉上移開，整個人呈放松狀态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盯着萬辰。
“你別這樣看我呀，人家本名叫蘇旖，玉岚伊只是角色名，你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不是電影盲是什麽？”萬辰似乎看來人格外的不順眼，吐槽的同時還翻了個白眼。
等轉頭面對蘇旖時，又笑容燦爛地給蘇旖介紹：“旖姐，這是韓頌，在電影裏飾演許尚，關妙的變态殺人狂男朋友，別看他長得人畜無害的，其實內心特別奸詐狡猾。”
人畜無害和奸詐狡猾這八個字，萬辰咬得格外重。
“說的這麽咬牙切齒的，你對我積怨已久啊。”韓頌眉眼一轉，“我那些莫名其妙的黑料，不會是你放給記者的吧？”
“呵，那還真不是，說不定是有的人看不慣你這人嚣張跋扈，張牙舞爪，欺負弱小……”
萬辰還沒說完，迎面飛來一個口罩，韓頌挑眉，“說清楚，誰嚣張跋扈，張牙舞爪？”
“你急什麽，我說的是許尚。”萬辰靈活地躲開韓頌的攻擊，又接了一句：“而且我覺得你還挺貼合角色的。”
“這就是你對許尚的解讀，沒想到還挺特別的。”韓頌皮笑肉不笑道：“行，那我回頭就這麽演。”
這時候，蘇旖相信了網上說的，《罪論》的導演和男主角是真的不對付。
《罪論》裏，許尚這個角色，有溫和陽光的一面，也有陰狠毒辣的一面，就是沒有萬辰說的那樣。
韓頌要真那麽演，回頭該頭疼的還得是萬辰。
看他倆一唱一和地說了半天相聲表演，菜都上齊了，唐韻才攔住還躍躍欲試的萬辰。
“你可消停點吧，從小到大你什麽時候贏過，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怎麽着，你還被他激勵出越挫越勇的優秀品質了？”
韓頌笑道：“韻姐你可別誇我，我也就喜歡當當雷鋒，做做好事而已。”
“呵！”唐韻冷笑一聲，“你可別跟我說做好事，上次聽見這詞兒，還是你那個經紀人帶着編劇來劇組要改劇本的時候。”
說起這件事，韓頌也消停了。
這個電影，唐韻算是最大的投資人，在座的都給她面子。
大家也沒叫酒，就一人面前擺了一榨果汁，雖然沒有酒，但果汁就燒烤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快結束時，蘇旖去了趟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往右走是個門洞，出去是個二十平方左右的露臺，露臺上擺着木制的桌椅。
四月的夜裏還有點冷，露臺上空蕩蕩的，只有街邊的路燈透上來一絲昏黃的微光。
蘇旖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靠着椅背捏了捏眉心。
“頭疼？”
這聲音挺耳熟的，兩小時前剛聽過。
蘇旖睜開眼看過去，因為光線太暗，那人又坐在角落，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那裏有個人。
也得虧蘇旖視力5.2，仔細看一下，還是勉強看出來一個人的輪廓，還有那若隐若現的，泛着光澤的銀發。
蘇旖看着韓頌懶洋洋地站起來，換到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又問了一遍：“頭疼？”
“啊？哦，有一點。”
“這群人坐在一起就吵吵鬧鬧的，煩人的很，被吵得頭疼很正常。”說完把手機遞到了蘇旖面前。
蘇旖低頭一看，是個二維碼。
蘇旖腦子就跟被凍住了一樣，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
明明沒喝酒，桃花眼卻像喝了酒一樣濕潤潤地看着人，“微信。”
蘇旖想到之前唐韻說的，腦子一遲鈍，脫口而出：“不好意思，我手機好像沒帶出來。”
韓頌挑眉，手機“吧嗒”一聲放到桌上，旁邊就是蘇旖剛才順手放上去的手機，還套着一個粉紅色的手機殼，在黑黢黢的夜裏，格外的顯眼。
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扯謊被撞破的尴尬場景，蘇旖恨不得把頭埋起來。
強裝鎮定地拿起手機掃了一下，開始胡說八道：“我應該是有點醉了，我這人一喝果汁就容易醉，一喝醉記性就變差，還會胡言亂語。”
韓頌煞有其事的點頭，“嗯，看出來了。”
蘇旖崩潰，臉上不露聲色，心裏瘋狂祈禱，希望唐韻或者是西西能趕來救她。
微信加了好友，韓頌把手機收了起來，“明天就要演對手戲了，蘇老師多多關照啊。”
“韓老師客氣了，您比我大一點，叫我蘇旖就可以。”蘇旖坐立難安，只想盡快結束話題。
“既然這樣，你是前輩，叫我韓頌就行。”
蘇旖平常不是一個不擅長聊天的人，有時候，她話密到西西都嫌她煩的地步。
可是面對一個第一次見面，長得又很符合她審美的帥哥，她神奇得不善言辭了。
對面的韓頌，也絲毫沒有要聊天的傾向，只顧着擺弄手機，場面再度變得尴尬起來。
蘇旖祈禱了半天沒什麽效果，正想自救，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亮了起來，是西西。
她差點喜極而泣，說話聲音都有點變調：“我助理找我，我先回去了。”
“嗯，時間不早了，估計是要散。”韓頌看了下時間，“你先進去吧，我再坐會兒。”
韓頌看着蘇旖腳步輕快地離開露臺，連背影都透着歡快。
他坐在原地點開蘇旖的朋友圈，她的生活和自己想象的一樣有趣，好像生活中的每件事都值得分享。
韓頌翻看了一根煙的時間，聽到下面有人吵吵鬧鬧地離開後，發微信把他的助理叫了過來。
韓頌的助理小劉，是韓頌媽媽朋友的朋友的親戚，這一聽就很複雜的關系，韓頌本來嫌麻煩不想要。
後來，一起工作了一段時間才發現，身邊有自己人的好處，什麽都聽他的，不用擔心會給他的經紀人打小報告。
小劉一過來，就看見他哥趴在露臺的欄杆上抽煙，表情清冷疏離，吞雲吐霧的樣子，有《罪論》裏許尚那味兒了。
他發現他哥這人還挺矛盾的，時而熱情開朗，時而尖酸刻薄，對人的态度，完全取決于他今天的心情怎麽樣。
今天雖然是出了點事，但也不至于要立刻黑化成魔吧？
小劉打了個冷顫，把腦子裏不切實際的聯想甩出去，“哥，咱們回天錦城？”
韓頌有個毛病，在酒店睡不好，所以這次來津市拍戲，自掏腰包租了一個公寓。
一般情況下，韓頌都住那，只有頭一天收工晚，或者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他的戲的時候，才會在酒店湊合一晚。
小劉把韓頌每天的日程表截圖，設置成屏保，剛才過來的時候掃了一眼，韓頌今天應該在酒店住。
但是回來的路上有黃牛追車，還差點發生車禍，韓頌心情不是很好。
小劉考慮了一下，決定把韓頌送回天錦城後，再跟統籌商量，改一下拍攝時間。
“不用，咱們回酒店。”
小劉從韓頌出道起就一直跟着他，雖然外面老有傳言，說韓頌耍大牌，但他知道，韓頌其實一直都很敬業。
他實在是擔心第二天韓頌因為狀态不好，和萬辰再吵起來，那這耍大牌的名聲就坐實了。
實在沒法想象那個場面，他勸阻道：“我和萬導改個時間吧，你今晚要是休息不好，明天狀态不好也影響拍攝。”
“不用了，不想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韓頌把手機鎖屏，起身往樓下走。
萬辰剛在群裏發了明天早上九點半開拍，涉及到的人挨個回複收到，他也回了。
第一次和蘇旖拍戲，他不想給她留一個不敬業的印象。
小劉愣住了，眼看韓頌走遠，他快步跟了上去。
他在心裏默默吐槽，就您在劇組和萬導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動不動還拍桌子罷演的。
雖然知道你和萬導兩個人，就這種相處方式，但是現在才想起來挽回形象，是不是晚了？
“對了哥，剛才娴姐打電話了。”小劉看了眼韓頌的表情，繼續說：“她讓你有空給她回個電話。”
韓頌嗤笑一聲：“把她拉黑。”
說曹操曹操到，對方應該也知道，指望不上韓頌主動回電話。
話音剛落，小劉的手機就又響了起來，小劉看了一眼，“是娴姐。”
韓頌睨了眼小劉，接過手機，一邊按了接聽鍵往耳朵邊移，一邊心想：小爺怎麽能找個這麽慫的助理，明天就換了。
“小劉，你通着電話去給我找韓頌接。”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聲，按韓頌的說法那叫氣急敗壞的聲音。
韓頌取了支煙咬在唇上，還沒來得及說話，小劉擋在他前面，還鬼鬼祟祟地張望四周，“哥，這是外面，不能抽煙。”
聲音通過手機傳到對面，強忍着脾氣的女人立馬就炸了，“韓頌，你要是不想在這個圈子混了早說，不要給我每天……”
聲音戛然而止，韓頌把電話挂了。
半分鐘後，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在小劉緊張兮兮的眼神下，韓頌把煙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打斷了電話對面，準備給他上思想課的經紀人，“有事說事，沒事挂了。”
對方沉默了片刻，在小劉懷疑對面的人，是不是被他哥氣死了的時候，那頭貌似已經冷靜了下來。
用着和剛接通時，完全不一樣的溫和語氣：“你今天晚上是不是不舒服啊？約好的飯局也沒去，這個飯局是商務合作，合同上有寫的，你回頭仔細看看，我一會兒跟人家解釋一下，把時間改到下周，你別忘了。”
韓頌倚在樹上，腳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輾着一塊小石頭：“明天有拍攝，我要趕回劇組，飯局不是我約的，我也沒答應，簽合同的時候，公司也沒告訴我，所謂的商務合作是沒事還要和女明星吃飯炒緋聞，你也不用費心給我改時間了，我不去，沒事了吧，我挂了。”
對面的人沉下聲音：“韓頌，你非要讓我給宋總打電話嗎？”
“我敢讓你打，但是你敢打嗎？”韓頌無所謂道：“趙娴，你覺得我媽要是知道，我那隔三岔五的緋聞，都是你們自導自演，你覺得咱們這個合作，還能進行得下去？”
小劉把車開過來的時候，韓頌已經挂了電話，跟沒骨頭一樣倚在樹上。
在外面沒辦法抽煙，只好用力地嚼着小劉之前塞給他的口香糖，仿佛是在洩憤。
等車停穩後，韓頌面無表情地上了後座。
趙娴的這一通電話，讓韓頌好不容易調整好的心情，又恢複到了起始點。
韓頌忍着脾氣，看了會兒車外的風景，然後打開微博，在搜索記錄裏找到蘇旖，點進去。
最新的消息是前兩天，毛導新電影開機啓用新人，營銷號針對毛女郎們的後續發展，做了一個投票。
蘇旖因為三年沒作品，被壓在了倒數第二，倒數第一是一位因為作風問題，被封殺的女演員。
韓頌順手點了舉報，接着繼續往下滑。
下面是一條女演員的經典鏡頭彙總，蘇旖飾演的玉岚伊位列其中。
他點進評論區看了一眼，清一色的，都是在誇一個叫溫蘊媛的女演員，根本不認識，一看就是買的水軍。
韓頌剛想退出重新刷新一次，萬辰的電話就進來了：“你今晚別回酒店，你粉絲和記者在樓下蹲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