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負一樓停車場，燈光有些昏暗，江知下車，繞過去把車門打開。
張初靜迷迷糊糊的，腦子很亂，周圍忽亮忽暗，她索性閉上眼，低下頭，懶骨頭一樣不願動。
江知彎腰，伸手，他手掌抵上她額頭輕輕推，一張小臉被擡起來，卻沒有五官，被一臉的頭發遮擋住。
江知勾起嘴唇，饒有興趣地幫她理頭發，手指就輕輕下壓，動作溫和，一根一根地往後收。
張初靜有些癢。
“別動。”江知察覺到她躲開，突然出聲，聲音落在寂靜的夜裏，有些冷肅。
他認真撥開她臉上的發絲，視線之間，她一張臉清晰起來，這會眉頭皺起，很不開心的樣子，張初靜搖了下頭，閉着眼睛反駁：“就要動，不準兇我。”
“……”江知無奈：“沒兇你。”
“自己能走嗎。”他柔下聲音。
她應該很熱，臉頰發着紅，額上蒙了層汗珠，車裏明明開了空調，可她好像感受不到，如水霧裏剛出來的人兒一樣。
張初靜稍微醒了點神，記憶支離破碎的，她分不清東南西北，有人好像在耳邊說話，她給面子地睜開眼，半眯着。
江知盯着她，清醒地見着她每一個動作。
眼睫顫着，眼神光迷離，幾根發絲粘在一邊臉頰。她睜眼睜到一半，沒說話，只是賴在原地。
隔了會兒，還是不動。
睜個眼都能半途而廢，怎麽這麽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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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笑了下，随後小心翼翼伸手，他有些強迫症，想把那幾根礙眼的發絲再度繞到耳後。她好像沒什麽動靜，江知緩慢移動，指尖搭上她臉頰，然後下一秒，她像是有所察覺，徹底睜開眼。
兩個人這下完全對視。
心猛然收緊，江知見她頗為平和地看自己，以為她酒醒了些，搭在她臉頰的指腹顫了下，他感受到她臉頰很滑。
逆着光，他一大半臉都被黑夜蒙住，夜色濃稠，情緒翻湧間，張初靜卻傻笑了下，突然開口，聲音稚氣：
“嗯？你是鄧茵茵給我找的帥哥嗎？”
“……”
江知短暫愣神，下一秒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些什麽。朦胧光線裏 ，她一張臉素白，眼神清亮，而江知克制着沒說話。
“說啊，”可小醉鬼沒得到回應，皺起眉頭，一張臉頗為不滿：“不是帥哥我可不要。”
張初靜繼續哼唧，語氣加重：“不是帥哥我可不要！”
空曠的室內，她聲音格外清晰，江知沉默，微眯起眼睛，光線半明，他不在彎腰，他站起來，居高臨下的姿态，低垂眸看她。
張初靜只覺得，那麽大一個人怎麽突然不見了？視線裏只剩下一片漆黑，帥哥不見了。
她不服，指尖動了下，緩慢把自己撐起來。其實她有點近視，這個時候看人其實是模糊的，但不妨礙她想看。
費勁心力，終于把渾身地懶骨頭撐起來，卻在即将成功的那一刻，陡然下落，整個人失去所有平衡，克制不住地往下跌。
江知也沒料到她突然的動作，眨眼間她就恍然下墜，心下瞬間慌張，他伸出手，動作急促，将張初靜撈進懷中。
張初靜還沒反應過來，上半身已經跌進江知懷裏，膝蓋卻沒幸免，骨頭撞到車邊的聲音刺耳，江知神色冷下，下一秒使力，抱着張初靜把她給拉了出來。
瞬間，她近在咫尺，呼出的熱氣就在耳邊，江知卻沒心思想別的，低下頭看她，她頭壓在他肩膀下，只露出個後腦勺，江知拍拍她肩膀：“先自己站着，我看看你膝蓋磕着沒。”
一秒，兩秒。
女人一動不動。
江知嘆口氣，和她在原地僵持着，沉默片刻後，他出聲，叫了聲她名字：
“張初靜。”
“嗯嗯。”張初靜頭依舊抵在江知肩膀上，只是敷衍應着。
江知沒在說話，讓她靠着。
好半響，張初靜反應過來了，腦子裏緩慢運轉，她只能抓住幾個關鍵詞，然後，運作。
“嗯……”
她手往半空中移動，下一秒，不知怎麽的，直直掐上江知襯衫以下的腰，摸了兩下，張初靜沒摸出來是什麽，她不舒服地亂動，哼唧着表示不滿：“我的帥哥呢？”
話落，她尤其不滿地使力。
“嘶——”江知癢得差點往一邊倒。
眯起眼睛，伸手，他把某人手握進掌中，然後，不留一絲縫隙地收緊。
“張初靜，”他語氣沉下幾分，黑發搭在額前，落下一圈陰影，他卻是問她：
“你也這麽掐過別人嗎？”
随後有隐忍地呼吸聲落她耳畔，但你怎麽能指望一個醉鬼聽懂。
“……”
寂靜。
江知垂眸，眼睫遮住神色，他洩氣：“你自己走還是我抱你？”
有人聽不懂，乖巧趴在他身上，一雙大眼睛撲閃着，随便哼了兩聲當回複。
江知站直，一只手放在她腰上，他臂膀有力，抱起懷中人是輕而易舉。
半明間只剩下他背影:
“懶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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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裏尤其明朗，12樓，一門之隔，江知站在門前，駐足片刻。
他小心把張初靜放下，接着一只手将她攬進懷裏。
六位數密碼輸入的很快，攬着張初靜進門以後，他第一時間開燈，又抱起張初靜放在沙發的一角。
她迷迷糊糊，但本能催促着她地往沙發上靠。
江知看了一眼，視線裏她已經适應好。于是轉身去廚房，他接了杯溫水，想起來她頭昏，又從冰箱裏拿出罐蜂蜜加了點進去。
接完水，他找了濕巾一并拿過去。
張初靜很熱，他也熱。
随手調低空調後才蹲下身，低垂眸，他動作利索地抽出一張濕巾，她額前都是汗，剛剛就一副就很不舒服地樣子，看得江知也跟着皺眉。
“先喝點水。”他給她擦完臉，見她醒了。
張初靜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眼睛已經睜開，江知動一下，她視線就跟随他一起動，不過卻沒清醒，以至于他說話，她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眼睛睜那麽大，人卻傻傻乎乎找不到北，江知眨了下眼睛，幫她去拿杯子，然後抵上她唇。
唇染上蜂蜜水，變得晶瑩起來，她乖乖喝水，沒注意到江知眼神有多認真。
“喝完了？”
張初靜這回聽懂了，乖乖點頭。
江知把杯子擱一旁，打算站起來給自己去接一杯，不過還沒如願，喝完水張初靜恢複了點精神，看着江知就樂樂呵呵笑，認真誇贊他：“你長得真好看。”
江知看了眼她，沒說話。
女人樂呵完，她想起來什麽，以為面前人要走，有點心急了，兩只手壓在江知手腕上，她不想讓他走。
小臉一板一眼，可認真地說：“鄧茵茵說要給我介紹帥哥，你不準走，你不準走。”
江知一直不覺得自己是個耐心的人，即便在張初靜面前，他好像也沒辦法做到百分百耐心。
她一直這樣，讓他如何保持耐心。
他擡眼，神色清明：“那我渴了怎麽辦？”
他看着她，語氣裏多了一絲自己察覺不到的誘哄。
張初靜迷迷糊糊，她眯起來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江知就湊近了些讓她看。
喝醉以後，注意力會集中不起來，聽見面前人想喝水，那張初靜目光就刻意放在男人唇上，盯了一會兒，她眨了下眼睛，想起來，想起來，想起來什麽？
啊，她剛剛喝了水啊，她可以把水借給他。
她以前看小說的時候，就看見過這個借法。
張初靜傻傻乎乎笑了，一秒，兩秒，她對着眼前唇，直直往前一磕。
她實在不會親吻。
不閉上眼睛，不張嘴，也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是唇壓着唇。
但就是這樣，也輕易讓人情緒翻滾。
兩個人對視，江知壓抑着情緒，神色晦暗。下一秒，男人試探性張開嘴，伸出舌尖，不輕不重地往女人唇上舔。
“嗯……”
張初靜開始哼唧，被舔了沒兩下就閉上眼睛，她有點累了，忘了要給他喝水這件事。
可男人已經撬開她的唇齒，正一點一點往裏探進去。
她嘴唇是甜的，腰很軟。
兩個人相擁，張初靜不難受，任憑對方擺弄，她有意識地推了兩下，最後使力把他推開。
他呼吸仍舊平穩，張初靜卻被打亂，正輕微喘着氣，一擡眼，撞進他眸子裏，裏面的情緒張初靜看不懂。
他突然問她：“你今晚去幹什麽？”
張初靜腦子裏只有片刻畫面，思索了下，她歪頭：“帥哥，鄧茵茵，帥哥。”
“告訴我，這是什麽？”
江知克制着情緒，從口袋裏摸出那掉落的小盒，聲音寡淡。
“嗯……”張初靜費力地盯着。
“嗯…”她終于回憶起來了，記憶連接上畫面——
鄧茵茵篤定地聲音：“是你肯定用得上的東西。”
這一刻，世界短暫清晰，張初靜特別開心，語氣尤其愉悅：“是我肯定能用得上的東西！”
她一副快誇我的樣子。
江知只剩下沉默，黑夜壓下來，空氣裏酒味微微散開，只是仍舊是甜的，他指腹不輕不重地壓在張初靜臉頰。
“好。”他突然說。
酒味散開，空氣裏不止是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