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誤導
第五十章誤導
“奇怪。”泉水淙淙,幽谷雅舍中,一長須老人撚着胡子道,“奚飏、六葵所受傷害,并非凡人所致。尤其是奚飏,他屍身殘餘的力量,精純到恐怖的地步,即使是我神族最頂尖的修仙者也與之相差甚遠。”
“別忘了他手裏有荊棘魂。”身旁皮膚棕黑,充滿野性的英挺青年道。
“荊棘魂是用荊棘戒指轉化荊棘靈的力量傳遞給人,得到這股力量以後,發揮的依舊是人,人能發出的力量始終帶着人氣。”
“會不會是因為轉靈器?”另一文質青年問。
“轉靈器再轉人氣也不會完全消失,以他們現在的程度,最多也就是十之六七的人氣被轉為靈氣。況且,這甚至不是靈的力量。”
文質青年:“三個月前胥宿國上空有結界破了一個洞,難道與此有關?”
長須老人搖頭。
棕膚青年:“我看就是那荊棘靈作怪。”
長須老人:“荊棘靈是火屬性,而這股力量更多是水屬性。”
“絞架園是水屬性的牢,他被關在裏面千年。”棕膚青年,“也許是他變了。”
長須老人:“……”
“我們現在在此讨論也沒有意義。”棕膚青年抱劍環胸,“等我抓住他,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棕膚青年:“把他的下落線給我。”
長須老人嘆了一聲,奚飏屍身上空凝結成兩條冰色絲線,絲線自動系到棕膚和文質青年手腕。
“為什麽感應這麽弱?”棕膚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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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質青年:“應該用了什麽壓制。”
“不管了。我走了。”
棕膚青年離開。
長須老人對文質青年道:“你們此行以自身安全為先,在未确認對方深淺之前,莫要與之發生正面沖突。宗嘯妄自尊大,向來目中無人,言旻你要時常規勸他,要他切忌沖動,免得惹來大禍,日後枉送性命。”
“是。”
——
“所以現在是什麽情況?”
謝淵手提住絲帶,絲帶的另一端是被捆綁的晉楚卿。
晉楚卿蓄靈破帶失敗,襟下的荊棘戒指流轉着水藍色的光芒,二人貼近的距離一時讓人難以分清誰身上是內氣,誰身上是靈氣。
腰帶像有生命力一樣在晉楚卿身上摩擦,從胸膛到腰又往下。
晉楚卿靈力操縱桌上的水潑向謝淵,謝淵擋下,水濺一地,在地上留下刀刻般的痕跡。
“瘋了嗎?”晉楚卿。
“……”
謝淵手指虛放在晉楚卿臉頰,晉楚卿察覺到他升高的體溫,靈刀刺向謝淵卻是水一樣的命運,謝淵單手鎖住晉楚卿,被晉楚卿一腳踢開。腰帶斷裂,靈刃握在手中,晉楚卿已經騎到謝淵身上,刀刺在他的心髒方位。
靈刀消散,晉楚卿知道對方沒有認真,壓下怒火從他身上起來。
他大概猜到謝淵的情況,雖然并不怎麽相信。
嬰兒的啼哭穿過蒼黃的窗紙。
“他真的是你的孩子?”
“……”葉冀?
“——他怎會在你手裏?”晉楚卿垂目蹙眉,想到什麽眼中升起憤怒的火苗,“你要用他威脅我?”
“……”
“……”
“別讓我再見到你。”
——
“你在做什麽?”毛楠從外面走來。
“來的正好。”
晉楚卿扔給他一兩銀子。
“……什麽?”
“你的銀子。”
“你哪兒來這麽多錢?”昨天還身無分文。
“賭坊。”
“……真有運。不過我只借給你一錢。”
從晉楚卿手中把他的錦囊拿過來,毛楠要把多餘的錢還回去卻打不開。他稍稍發力,錦囊噌得起火,銀子從口袋掉出來,毛楠:“啊!”
“……對不起……這是怎麽回事?”
“以自己的靈力作為基礎,在錦囊裏放置靈石,附靈在靈石上,再用靈力鎖上錦囊。外力脅迫打開,靈力成火,就會燃燒。”
缺點是只能鎖一次,裏面的錢幣也會沾上靈力,不知有沒有機會再改改。
毛楠沒聽懂,不過感覺很厲害的樣子。他要賠晉楚卿一個晉楚卿說不必。
“這是靈器嗎?你會做靈器,那是不是也了解靈器怎麽用?”
“自然。”
“你有沒有聽說過谛環?”
林源和祁淮汕正好過來。
林家與祁家是世交,林源對祁家三小姐的心思是衆人皆知的秘密。
晉楚卿:“谛環能為人固元養氣,喜光畏血,只要不帶它出入極寒之地或者沾染鮮血,是很好的護體之器。”
林源:“——萬一沾到了,可有恢複之策?”
“那要費一番周折。”晉楚卿。
——
朱家離這裏不遠。
帶無望來到朱府舊址,晉楚卿發現此地已換新人。
無望是晉楚卿給葉冀起的。
主人說朱家犯了事兒,活着的都在牢裏關着。
感受到晉楚卿的視線,無望對着晉楚卿眼睛彎成月牙。
“……”
出生一周,也該會笑了。
——
稚嫩可愛天真無邪的孩子在家門口哭半個時辰都不帶回家去,可見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這位兄弟。”
街上一中年人叫住滿臉不悅的晉楚卿,問他是不是在找收養嬰兒的。
“我之前見過你在古府。”中年人,“是這樣,我知道附近有一戶人家要□□,那女子人正,性格也爽快,雖來自宏國,但跟沈金斐那種下流胚不一樣,你要不要考慮?”
沈金斐是宏國首富之女,在各國均有納寵,以私生活混亂名天下。
“她在哪兒?”
“在城西。不趕巧去隆德收賬了,估計明早回來。”男子,“你要是願意,明早再來這兒,我帶你去。”
小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珠充滿對世界的好奇。
“……”
看看也無妨。
“普通人家怕罩不住吧。”毛楠,“若他晉楚卿之子的身份被宣揚出去,恐怕會招來更多不幸。”
什麽叫不幸?
清晨霧蒙蒙,寒陽憔悴,街道人影稀疏。
夜裏無望一直嚎,清晨才停下來。
帶無望來到約定的地點,曹話領晉楚卿往前走:
“那是戶好人家,倉禀實,人又厚道。只不過,宏國禮節很重。”曹話,“你這樣空着手,她怕是不會高興。你身上還有文錢吧?”
“……”
晉楚卿正打量他,無望哭起來,曹話說可能是弄身上了,讓晉楚卿去他家。曹家位置偏僻,大門沒有上鎖,從屋裏翻半天找出一塊破布:“婆娘做買賣了,就我一個人。”
協助晉楚卿給無望換上,曹話:“看你也沒工夫,這樣,你給我拿三錢,我給你去準備。”
無望還在鬧,晉楚卿将銀錢給曹話,曹話:“我很快回來。”
曹話背影從門口消失,晉楚卿想他是否與那些鋪子達成默契,不過只三錢銀子,怎樣都無所謂了。
換好衣服,無望便不哭了,晉楚卿也環視起周圍。
“誰?”一中氣十足的女聲傳來,女人握着鋤頭躬身進門,詢晉楚卿,“……你怎會在我家?門口的鎖是你別壞的?”
晉楚卿:“……”
“一個叫曹話的人帶我來的。”
“曹什麽話,老娘肚子裏才一堆糙話。誰讓你私闖民宅的?”
無望歪頭瞧着晉楚卿笑容燦爛,晉楚卿:“……”
奇恥大辱。
——
郊外,曹話得意地扔着銀錢,與兩個同夥炫耀。
大風突起,三人身上的行囊裂開,銀子滾落。曹話看清來者往後退了兩步:“你……”
靈氣在曹話張嘴時進入曹話喉間,斷了他的舌頭。
從喉嚨傳來凄厲地唔喊,曹話痛苦地滾在地上,吐出舌頭與一灘血水。
同夥汗毛倒豎,抽出牛車下的刀劈向晉楚卿,刀從晉楚卿正中劈過,穿過晉楚卿的靈體。
刀落地,同夥臉色煞白,拔腿就跑。晉楚卿将他踢到牛車上,他像泥人一般趴在車上一動不動。
小孩子五官皺到一起。
斯文些的另一個同夥被眼前的狀況吓得魂飛魄散,他跪在地上,以頭搶地磕得鮮血直流:“那都是他們幹的,跟、跟小的無關啊。他騙了您多少銀子,您全部拿走好嗎?”
晉楚卿置若罔聞正當要痛下殺手時,無望嗚哇哭了起來。
斯文同夥趁勢乞求:“求公子放小人一條生路,他們做的事跟小人沒有關系……小人家裏也有他這麽大的娃娃,為了娃娃的一口飯,才會跟他們出來。我也是近來才知他們的勾當,內心飽受煎熬,多次想要離開,只是怕被他們報複,現在他們不能再阻攔小人,今後小人一定改邪歸正,永不再犯……這些銀子小人也會替他們全部歸還。您若不信,可監視小人,或者我把銀子交給您。”
一男一女自林中來,男子察覺此處異常步履輕盈飛身而來。晉楚卿轉身背對斯文同夥,遮住小孩子的眼睛,氣刀從林中而來,穿過男子,從晉楚卿的正面掠過。
男子:“小心!”
晉楚卿抱緊襁褓翻滾在地,氣刀插穿斯文男子的心髒。
男女趕到。
女子金冠束發,服飾昂貴。男子金相玉質,俊朗不凡。
晉楚卿緊抱無望,男子彎腰要扶晉楚卿,晉楚卿自己起來。
“你怎麽樣?”
“……還好。”
晉楚卿胳膊冒出白煙:他怎麽也來覆都了?
女子見三人慘狀幹嘔,韓道起身給女子拍背。韓道問晉楚卿跟他們三人什麽關系。
“此事,說來話長。”
——
“不是要送他走嗎?”見晉楚卿帶無望回來,祁淮汕。
“……別再跟我提這件事。”
林源與晉楚卿長談後請晉楚卿幫他消除谛環的血氣,所以他們要一起回都主府。
深夜。
靈花刺進晉楚卿的手腕,晉楚卿捂住手上發白的印記,剛從窗戶跳下,就被屋頂的韓道叫住:
“你要去哪兒?”
韓道玉面白衣,一臉笑意,自帶潇灑風流與渾然天成的飄逸。
“要跟我喝酒嗎?聊聊那三個騙子的事。”他從屋頂跳下。
晉楚卿眼前重影的圓圈越來越多,地面也跟着結起白霜,韓道發現不對:“……你怎麽了?”
晉楚卿:“別跟過來。”
韓道還是跟來了。
晉楚卿也顧不得許多,他運轉周身靈氣使其凝結成霜,不至于被瞬間全部抽走,成霜的靈力緩解了晉楚卿靈體的痛苦,霜片緩緩化作水滴,彙入晉楚卿手上的印記。
十五天标記完全成型,十五天發作一次。
原來發作時是這種感覺。
就像把人皮扒開,往裏灌燒紅的鐵水,再用寒冰石粉把人黏好,每走一步都帶着破碎失控感。
霜化空,周圍的幹草都燒成了灰,守在一旁的韓道過去:
這靈對自己似乎格外信任,這種被打擾可能會散盡靈力的情況下,連結界都沒有設。
韓道半蹲到晉楚卿面前,看清晉楚卿手上的标記愣住。
手上的回轉乾坤印漸漸模糊。
“……”
原來是将死之靈……
稀世珍貴的藥材擺在晉楚卿面前,晉楚卿也不禁嘆林源的神通廣大。
日上三竿,陽光灑在祁淮汕恬靜的睡顏,他很久沒有這樣香甜地睡過。
習慣性地往枕頭下摸了摸,祁淮汕驚醒。
将棉被掀開找了一遍,祁淮汕提劍出去。
院中無人聲,祁淮汕顧不得叫醒毛楠,踢開廚房大門,竈前只有空蕩的藥草爐和沉睡的白叔。
再去房間找林源,林源赤身裸體一身鞭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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