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護行客
第四章護行客
錢這個東西,取之有盡,用之有竭。
晉楚卿這次從醒禮教出來沒帶太多銀子,現在已經被花的所剩無幾。
晉楚卿想自己要從事點什麽副業賺錢。
殺手他是不會再做了,仇恨拉的太快,而且不好抽身。要不他去給人當護行客?最好也是去舟曲國的。
護行客是保護人安全地從一處到另一處的,跟護衛很像,但要求比護衛高,報酬也比護衛多。戎寒身份的晉楚卿有紅級的護行證,雖然現在沒拿,但代表信物很漂亮,他随身帶着,想做的話直接去護行行辦理手續就可以了。
天氣越來越冷,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年了。護行行暫時沒要去舟曲國的客人,晉楚卿便在這裏等了段日子,零一告訴晉楚卿晉楚茗給他下最後通牒讓他回醒禮教,晉楚卿回了封攤牌信,讓零一給晉楚茗。
晉楚卿喜歡下雪天,紛紛揚揚的雪花,能讓晉楚卿的心也變得平和。乘雪來到附近的書鋪,晉楚卿買了本有關舟曲國資料的書。出門之際,一位少女叫住了他,少女羞怯地問晉楚卿是否未攜傘具,并把自己的傘遞給他,晉楚卿謝過說不必了。
枯枝野雪,寒風白地。
經過一片被雪覆蓋的樹林時,晉楚卿把地上的樹枝踢到手上,将書別在腰間,忽然在林中武起。
念及行既,放浪形骸。
下午晉楚卿去酒館喝酒,酒館老板告訴他點七酒已經賣完了,問他願不願意喝別的,喝不到自己想喝的,晉楚卿寧願不喝。回客棧的路上,晉楚卿遇到一支趕路的奴隸隊伍。
奴隸們衣着單薄,手上套着重重的鐵鏈,赤腳在雪地裏前進。走在隊伍最後的是位女子,女子滿身傷痕看起來虛弱不堪,看守人用鞭子狠狠的抽打她讓她快點,她費力地要往前趕,卻摔倒在雪裏,看守人加重力道,女子蜷縮在一起發出痛苦的嗚咽聲,被鮮血染紅了的雪看起來觸目驚心。
其他奴隸見怪不怪,倒是圍觀群衆不忍,勸看守人別打了,看守人聞言下手反而更重。
客棧裏吵吵嚷嚷的,一個醉鬼拿着長劍在大廳砍來砍去,夥計看晉楚卿回來,小跑到他身邊,告訴他這人喝多了,讓他繞着點走。
晉楚卿點頭,醉鬼注意到門口的晉楚卿,跌跌撞撞地朝他走來,晉楚卿看了醉鬼一會兒,醉鬼把手搭在晉楚卿的肩膀上,咧開嘴笑:“喝酒嗎?我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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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楚卿把他的手移開,他又搭上:“我請你都不行?”
晉楚卿看了眼他手中的酒壇:“點七酒?”
“嗯,點七……我還有很多,那桌上,都是……”
晉楚卿陪他坐下,他遞給晉楚卿一壇,自己拿着一壇,然後往肚裏灌。
“你知道把一個人忘掉的方法嗎?”醉鬼。
“……不想起就可以了。”
“你一定沒有愛過人吧,所以才會這麽說……”
“在黃昏泉把血滴在圖陵上真的可以前塵往事盡消嗎?”
“如果我從沒見過她就好了……為什麽我這麽蠢……”
“是挺蠢的。”
醉鬼擡頭,晉楚卿:“雖然我對你的事一無所知,可你這副德行,的确很蠢。”
醉鬼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推開小二走到晉楚卿旁邊拍着他的肩膀坐下。
“走開。”
“一無所知……你還憑什麽嚣張?”
醉鬼說完倒在晉楚卿的面前。
“……”
晉楚卿:天下果真沒有白吃的午餐,白喝的美酒。
讓小二把醉鬼送回自己的房間,小二說他還沒在客棧預定,問晉楚卿要不要幫他開一間,晉楚卿點頭。
醉鬼是晉楚卿跟楊宮豈二人相遇那天,坐在有間大堂的佩劍玄衣男子。因為氣質獨特,晉楚卿還有印象,沒想到如今變成了這副德行。
次日中午,晉楚卿與醉鬼同時打開門,醉鬼看到晉楚卿有些尴尬,但也沒說什麽。
小二看醉鬼起來,把他叫到賬臺,房錢晉楚卿已經幫他付了,賬房先生算了下昨天他砍壞東西賬:
“一共七十兩。”
醉鬼摸了摸身上的荷包:“……能先記賬嗎?”
“這恐怕不行……”賬房先生看晉楚卿下樓,“要不你看能不能問那位公子借些?”
“我與他只是萍水相逢。”
賬房先生:“那我們也沒有辦法。只能報官了。”
“……”
晉楚卿走過來跟小二說了幾個菜,小二記下後去了後廚。
賬房先生與醉鬼正僵持着,從門口闖進來一個蓬頭垢面的女子。女子是昨日那個挨打的女奴,她進客棧後,無頭蒼蠅一般亂竄,最後躲到一青年身後。
她倒是會看人,是與宛朝對戰過的蟲循。
“怎麽回事?”蟲循。
女奴不言。
女奴挂着鐵鏈的腳踝早已血肉模糊,眼神瘋狂又絕望。
棕衣紫衣兩個看守人很快趕到,他們拔刀讓女奴乖乖束手就擒,女奴不肯,棕衣看守人要來硬的,被蟲循阻止。
棕衣看守人:“你要多管閑事?”
“……”
棕衣看守人:“帶她走。”
“不要!”女奴聲音尖利。
為什麽?她為什麽要跟他們一起走?她做錯了什麽?只因神棍的一句所謂預言,她就要心甘情願地成為祭品?
她憑什麽要舍己為人,憑什麽要犧牲小我成全大我?
每個人都說她自私,可那些人與她有什麽分別?他們要她以生命為代價,成全集體的利益——他們當然這麽說,他們就是集體的一份子,說白了,他們不過是要她成全他們個人的利益。
個人對個人,她憑什麽還要成全?
現在他們死了,是老天開眼。可為什麽她要被冠上不詳的惡名?為什麽要被降為奴?為什麽要過着像這樣生不如死的日子?
老天讓她活下來,難道只是為了承受這份痛苦的?
老天從不能決定她活着,只是她自己想活下去。
就像她不願意救別人一樣,也沒人會拯救她,她會被抓回去,然後遭到毒打,最後就這樣痛苦的過完一生。
或許她可以直接撞死在這裏,自己了結這份悲哀?不,她不要,她要活下去,她已經一無所有了,她只有這條命,她一定要活下去,她這一生若到此為止,那真的只有苦難了,她不甘心。
棕衣看守人走近女奴,女奴跪在地上,重重地向蟲循磕頭,頭發遮住了她的表情,她聲音凄厲: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跟他們回去我肯定會死的——他們會千方百計地折磨我,我會報答你,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蟲循猶豫。
“別再心存僥幸了。”棕衣看守人抓住女奴,拖着她往門外走。
“你輕點。”紫衣看守人皺眉道。
棕衣看守人罵他假慈悲。
女奴膝蓋手臂均被磨得血肉模糊,她還在求着蟲循:“——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好嗎?”
女奴的心越來越涼,蟲循讓看守人等一下。
蟲循無心給看守人添麻煩,可女奴都這般求他,他實在做不到無動于衷,他問紫衣看守人如何才能贖出女奴。
紫衣看守人說一般只要準備好五到十五兩銀子就可以了,具體的還要看他們頭兒的意思,他可以帶蟲循去找他們頭兒問問,奴隸趕路期間,他們頭兒相當于奴隸主。
五兩銀子大約是一戶普通的四口之家一到兩年的開銷。
蟲循讓他們稍等,然後結了賬随看守人出去。
女奴感激涕零。
蟲循走後,賬房問醉鬼決定怎麽辦。
醉鬼猶豫片刻把劍遞給賬房:“用這個先抵押可以嗎?十五天之內我帶着銀子來贖。”掌櫃正好從一邊過來,賬房把劍拿給掌櫃。
掌櫃拿劍端量一會兒說好。
護行行那邊終于傳來消息,一大早晉楚卿被護行工叫醒。随護行工來到護行行,晉楚卿在那裏看到了醉鬼。
護行工:“這是紅級的戎寒,代號仁風,這是橙級的陳言笑,代號酒司。”
陳言笑聽到戎寒二字十分驚訝。
晉楚卿:“兩個護行客?”
護行工點頭:“因為護行主是一對兄妹。”
晉楚卿的護行主是妹妹水仙,陳言笑的護行主是哥哥水行,護行目的地為胥宿國與舟曲國交界處的黃昏林。
從這裏出發到黃昏林約要六個月,護行期間護行行會給黃級及黃級以上的護行客一百兩銀子的補貼。
晉楚卿看了眼陳言笑:“劍還沒贖回來?”
陳言笑:“……嗯。”
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們來了。”護行工。
水仙水行從門口進來,女子如星如月窈窕輕盈,男子如雲如天高大挺拔,都是萬裏挑一的好相貌。水行打量着晉楚卿和陳言笑:“哪個是紅級的?”
護行工:“是這位,仁風。”
水行看了眼晉楚卿,挑剔道:“看起來不像能打的。”
護行工:“人不可貌相……”
水行:“還有別的紅級嗎?”
護行工:“紅級護行客整個境尋只有十人,一時間實在難以找到。”
“為什麽要找別的?”水仙聲音清脆悅耳,笑容明媚,“我喜歡這類型的,哥哥不喜歡嗎?”
“怎麽會呢?”水行,“其實我也覺得十分合适。”
……
簽完契約,晉楚卿回客棧結賬,陳言笑回客棧贖劍,處理好殘留事項,晉楚卿陳言笑與水家兄妹在城門口彙合。
讓水仙先上車,水行把晉楚卿陳言笑叫到一邊,警告他們除了保護,平時離他可愛的妹妹遠一點。
晉楚卿沒理他,陳言笑說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