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敗家
呵,被耍了。
“……”時樂和葉知行對視一眼,彼此生氣又無奈。
正是這個談不上默契的對視,在蕭執看來十分紮眼,他眼皮跳了跳,指尖不自覺的掐入手心。
葉知行不動聲色道:“前輩,無妨,回浮餘山應該能有法子。”
“嗯,我們趕緊上路吧,有勞葉道長。”
“覺兒,走啦。”時樂拉了拉杵在那兒發愣的秋覺,兩人随葉知行禦劍繼續往東北方行進,獨留蕭執一人立在雪野裏,全程時樂都沒有回過頭,倒是秋覺不停的張望。
“祁前輩,你現在好些了?”秋覺再看不到蕭執,才回過頭小心翼翼的問。
時樂溫和道:“暫時無礙了。”
秋覺本還想問為何蕭執明明大老遠趕來解毒,卻又說這種惹人生氣的話?為何他明明很在意時樂的生死,卻又不願為其解毒?那些要置他們于死地的都是些什麽人……但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出口,時樂瞧見了,耐心問:“怎麽了?”
秋覺撇了撇嘴,将心中疑問壓下,轉了話題:“笠州的家沒了。”
時樂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兒,我再想想辦法掙錢,争取毒發身亡之前再買座宅子。”
秋覺哭笑不得:“祁前輩莫要胡說。”
“前輩,解藥的事兒我定會想辦法。”葉知行鄭重道。
得了男主的承諾,時樂有些受寵若驚:“這幾日一直受葉道長照顧,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若再勞你耗費心神,我真不知往後如何報答。”
葉知行翩然一笑:“祁前輩肯同我回浮餘山,已是給了我莫大的面子。”
秋覺聽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客套,突然大着膽子半是認真半是調笑道:“我也可以替前輩報答……”
言罷,一張小臉立刻燒了起來。
可不知葉知行是真愚鈍還是裝傻,輕描淡寫道:“秋公子說笑了。”
此言一出,時樂面上讪讪的,秋覺也有些尴尬,正在這時,一陣咕嚕聲響起,衆人都愣了愣,時樂忙揉了揉肚子:“折騰了一天沒進食,餓壞了。”
葉知行微不可察的咬了咬唇,臉頰微紅,時樂沒去看他,繼續道:“葉道長,橫豎現在不趕時間,天也快亮了,尋個地方用朝食吧?”
“也好,” 葉知行眼神有些閃爍,片刻又極低極低的在時樂耳邊道:“抱歉。”
時樂無所謂的笑笑:“我也是真餓了。”
行至鹿平鎮,天方亮,三人尋了間早點鋪子,時樂為兩人點了大份馄饨,自己只要了一碗肉粥。
“祁前輩,你方才不是還餓得肚子叫麽,怎喝一碗粥就飽了。”
時樂又是受傷又是中毒的,本沒什麽食欲,方才不過是幫葉知行掩飾尴尬,遂雲淡風輕道:“餓過了頭,又不想吃了。”
葉知行的臉又微微泛紅,他沒言語,埋頭吃那碗馄饨,按理說他是修行之人,應戒口腹之欲,這段時間太過放縱,真是太丢人了……
時樂剛拿起勺子舀了粥,就看到一個墨色身影坐到隔壁桌,小二忙上去招呼,那人點了馄饨後道:“賬算在那位公子身上。”
小二愣愣的啊了一聲,時樂臉都懶得側一側,輕描淡寫道:“就算我這吧。”
他可不想為難人家一個普通夥計,為了讨生活誰都不容易。
葉知行皺了皺眉,語氣難得不耐煩:“蕭公子是打算去何處?”
“浮餘山。”
“……”時樂揉了揉太陽穴,腦殼痛。
葉知行又恢複了往日的淡然:“浮餘山向來不歡迎鬼漓族,特別是,塗煞宮人。”
蕭執皮笑肉不笑:“葉道長有所不知,這位祁前輩,原名時樂,是我塗煞宮人,也是從小伺候我的侍見。”
聞言,秋覺驚訝的低呼了聲,葉知行則依舊不動聲色:“我曉得,先前前輩已與我說過,前因後果我都清楚,蕭公子不必再費唇舌。”
時樂感激的看了葉知行一眼,葉知行報以微笑,蕭執一張臉瞬間黑了,他握筷子的手緊了緊,一雙筷子即刻化為齑粉。
“小二,再來雙筷子。”
“再來。”
“再來。”
“來十雙。”就這樣,蕭執幾乎将店裏的筷子都捏成了粉末,店家一張臉都青了,他無所謂道:“記在那個人賬上。”
時樂嘆了口氣,極輕的給出評價:“造孽,敗家。”
恰巧葉知行聽見了,眸色閃動,沒再言語。
三人繼續禦劍前行,蕭執不知從哪弄了只通體漆黑的大雕,不遠不近的跟在三人身後,途中時樂他們歇息吃飯,蕭執也停下,飯菜茶水錢照例算在時樂身上。
而且,這家夥一人一只雕吃的要比他們三人都貴許多,時樂無語,就沒見過這樣不要臉的。
秋覺有些發愁:“前輩,你身上的錢還夠麽?”
時樂很認真的思索了番:“差不多吧。”
“……”興許是聽出了時樂語氣裏那一絲絲不靠譜,秋覺有些苦惱。
“沒事兒,大不了我現賺,錦鯉符還不好畫麽,” 時樂無所謂的笑笑:“那混賬吃不窮我,就是礙眼。”
若是往時秋覺定要調笑一番前輩和蕭公子感情真好,可現如今的狀況,實在令人捉摸不透。
“前輩,蕭公子為何要一路跟着我們去浮餘山?”秋覺納悶,蕭執又不舍得徹底為時樂解毒,又要死皮賴臉跟着,圖什麽呢?
時樂很合時宜道:“蹭吃蹭喝吧?”
“……”蕭執夾菜的手頓了頓,終究還是将一塊切得大小剛好蒸得酥軟入味的排骨送入口中。
秋覺抿了抿唇,時樂又道:“想知道你問他。”
蕭執終于停下筷子:“葉知行,你可知一路上要暗殺你的是何人?”
“從操縱骨偶擺弄鬼雕陣的把戲看,是你們塗煞宮人。”
“沒錯,但這些人并非沖着時樂來的,而是你。”
聞言,葉知行握着茶杯的手抖了抖,茶水險些潑到桌子上,片刻沉聲道:“怎麽說?”
蕭執微微挑眉:“葉道長不會沒覺察吧?”
“……”
“或是不敢承認? ”
葉知行不置可否:“這就是你跟着我們去浮餘山的理由?”
“畢竟害我們無家可歸的是你。”
時樂扶額,雖然覺得蕭執邏輯扯淡,但他仔細一想,确實,原書中浮餘山祝玄君的師弟祝南君,也就是男主的師叔,為奪宗主之位勾結嵬國人,三番四次暗中要置葉知行于死地,可這個情節點明明是三年後,若真如蕭執所言,那麽就是情節加速了。
“蕭公子可有證據?”
“證據沒有,總之告訴你,你們浮餘山有叛徒,想利用塗煞宮之力除去你師尊祝玄君,愛信不信。”
“……”
時樂皺眉,奇怪的看向對方,這個蕭執不簡單,在劇透。
可他是如何得知還未發生的情節?或因他是塗煞宮宮主,所以知道些內幕?可他大半年前已經落到這地步了,有什麽立場說這些呢……
“蕭公子,你有話不妨直說。”
蕭執擡眸,定定的看向時樂:“一年前,塗煞宮人叛變,我被毀了修為掉落寒江,被時樂所救。”
“是的,撿到你時還穿着女裝。” 時樂不知他為何突然回憶殺,很順口的補了刀。
蕭執嘴角抽了抽,忍着沒發作:“這些奪我宮主之位的人,便是要殺葉道長之人。”
“你是想反借葉道長之力重登宮主之位?”
“我替他除浮餘山叛徒,他助我奪回宮主之位,這交易對雙方都有好處。”
葉知行不動聲色道:“我信不過你。”
“不信也罷,那,時樂可能就沒了。”
“蕭公子你……”葉知行語塞,對于這種薄情又不要臉的家夥他不知如何評價。
蕭執似乎覺得很有意思:“浣滅蠱每月十五發作一次,若不及時服解藥,寒氣入骨,神仙都救不回,且死得相當痛苦,想必時樂你也領教過一二了。”
還未及時樂反駁,葉知行沉着臉道:“蕭公子,希望你說話算話。”
蕭執似笑非笑:“那得看我心情。”
吃個飯吃得劍拔弩張,時樂會了賬,四人艱難的達成共識一道兒繼續上路。
時樂剛想同葉知行走,那位蕭大小姐就拎着他的衣領冷聲道:“你,跟着我。”
“憑什麽?”
“別廢話。” 蕭執手上一用勁兒,就拖着時樂往他的大雕處走,時樂才發覺,這家夥已經和他一樣高了,長得真快。
手勁兒還忒大,時樂幾乎沒有反抗的餘裕。
葉知行的臉終于黑了:“蕭執,你不要得寸進尺。”
蕭執冷冷道:“我們塗煞宮的事,你管得着?”
內斂克制如葉知行,也終于漲紅了臉,手指握在劍鞘上,骨節泛白,秋覺忙拍了拍他手臂溫聲安撫:“葉道長,我想蕭公子暫時不會傷害前輩的。”
時樂嘆了口氣,與蕭大小姐辯駁:“你明知我已不是你原來那侍見,何苦如此折騰我?”
蕭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只用力的拽着他的手腕:“走。”
時樂清晰感覺到,這個人的手心燙得吓人。
作者有話要說: 時樂:你怎麽這麽敗家?
大小姐:欠了你錢,你才肯追着我跑啊
時樂:這種話你也就敢在小劇場說吧?
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