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上午時分,室外的陽光明朗燦爛,卻透不過東側窗邊那一片厚實的落地簾布。
酒店房間內,頂着蓬松雜亂雞窩頭的代飛揚呆呆地坐在床上,與沙發上的陌生男人大眼瞪小眼,如堕五裏霧中。
你誰啊?這是哪?我們幹啥了?代飛揚默默發出疑問三連。
昨天晚上,在自家咖啡館打烊之後,他因為前任出軌一個人失戀痛飲。
醉酒後,他又去了隔壁的夜店打算繼續買醉放縱,在進門時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幸而這時有個好心人扶住了他。
恍恍惚惚之中,他就跟了過去,忽然間,他惡心想吐,問好心人廁所在哪裏,好心人就帶他去了廁所,結果等他清醒過後,人就在這兒了……
從回憶中回到現實後,代飛揚動一動肢體,頓感渾身腰酸背痛,他氣急敗壞地指着面前的男人,“你——”
辛洛定淡定地掖了掖自己的浴袍領子,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你想起來了麽?昨晚……你對我做了什麽?”
“你、你倒打一耙!還想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代飛揚一下子火就大了。
辛洛定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撥,敞開了自己的衣領,露出了健碩厚實的胸膛,上面突兀地印着數道深淺各異的印痕,“是誰倒打一耙?”
見狀,代飛揚的心頭一震,他張了張嘴,又馬上抿住了唇,快速翻開被子看了一眼,自己如同預料那樣光溜溜的,不着衣物,代飛揚怒目恨聲道:“你是不是早就對我有所企圖?你個騙炮渣男!”
“我看你是斷片了吧,昨晚可是你硬拉着我來這裏的。”辛洛定無奈似地搖了搖頭,又擡手揉一揉太陽穴。
*
昨天夜裏,喝了幾杯酒過後,辛洛定去了一趟廁所,回來時順手扶了一下險些跌倒的某人,這本是一樁小事,他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豈不料,等辛洛定剛剛回到卡座那兒坐下時,就被跟過來的醉貓一把扯起了領帶,親了上來,辛洛定立刻将對方推開,随手擦了擦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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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醉貓徑自跨坐到辛洛定的大腿上,看樣子是打算直接來強的,不待辛洛定動手,對方又說想吐還問廁所在哪,這下子辛洛定更是無奈了,他擔心對方會吐到自己身上,就拎起醉貓,帶去廁所。
某人吐完漱口,仍是那一副迷迷糊糊的狀态,卻還想着再啵一口辛洛定,辛洛定果斷拒絕說髒。不死心的某人将辛洛定推進廁所單間裏,還反手鎖上門,說這兒可不嫌我髒……
過後,在夜店昏暗的燈光之中,某只晃晃悠悠的醉貓拉着辛洛定從後門轉戰去酒店……
*
“我剛才看了你的證件,已經拍照存檔了。”沙發上的辛洛定瞥了一眼散落在地毯上的衣物。
“啊?!”
“你強行帶我來這裏,還做出了那些令人難堪的事情……我家裏的教育一向是很森嚴的,所以……代飛揚,你必須對我負責。”
辛洛定緩緩地吐露出了看似憋屈的話語,而臉上卻不見任何發怒之色,眸子中更是藏匿着幾絲玩味。
“家教森嚴還會去夜店?你自己看看你這個身形,再看看我,我有那個能耐強迫你嗎?!”代飛揚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直至昨晚都還是處,你說你有沒有那個能耐?”辛洛定淡然說。
“你還會是處?我看你是畜生吧。”代飛揚反擊道。
聞言,辛洛定的眉峰微微一挑,頓了片刻之後,他徐徐地開口:“昨晚我是被同事拉去喝酒的,你當着我那麽多同事的面,對我動手動腳,我可是會被他們嚼舌根的……我這下子在公司裏是沒臉見人了,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呵呵……”代飛揚的嘴角抽搐了幾下,這個老男人一看就是陰險狡詐的類型,才不聽他鬼扯呢。
“……”
“……”
然而,三十分鐘過去了,在對方循循善誘之後,代飛揚忽地就轉變了原先的想法。
他琢磨着辛洛定的外形還是很不錯的,身材看上去也好,自己幹脆就放縱到底,姑且把對方當作是免費鴨子,順便也可以應付一下從自己去年大學畢業後就開始催婚的父母,說不定以後自己挂個‘離婚’的頭銜會比‘高齡未婚’更好……
于是乎,好似失了智的代飛揚便接受了辛洛定的提議:二人結婚一年後離婚。
代飛揚便與辛洛定一道找了一家律師事務所,簽下協議,約定婚前婚後財産都歸各自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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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Y UP咖啡館樓上,壹號公寓的高層某戶。
代飛揚雙手抱胸,倚靠在牆邊,他百無聊賴地掃視着在自家進進出出的人員,這些人正在搬運辛洛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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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代飛揚和辛洛定上門拜訪過了雙方的父母。
辛父辛母都是高校醫學院的教授,特別符合代飛揚心中的高級知識分子形象。
兩位長輩不茍言笑地正襟危坐在沙發上,時不時與代飛揚說上幾句話,令他無端地緊張起來,只得硬着頭皮與辛父辛母尬聊一會兒,仿佛回到了上學時期被班主任點名的時候。
而當辛洛定第一次去代飛揚的父母家時,三十而立的辛洛定的行為舉止都表現得十分彬彬有禮,且沉着穩重。
代爸代媽對這個未來兒婿越看越滿意,越看越歡喜,還特意囑咐代飛揚說一定要好好疼惜辛洛定,并讓辛洛定收拾收拾東西,搬到二老前不久給代飛揚買的新房子裏。
代飛揚看着交談甚歡的三個人,感覺自己才是上門做客的那一個,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爸媽會那麽喜歡辛洛定,縱使是心不甘,情不願,最後他還是勉為其難地點頭答應了。
二人閃婚領證之後,辛洛定随即就叫來了搬家公司。
*
望着大步流星在自己的卧室、客廳、陽臺、客房不斷奔走的辛洛定,代飛揚默默腹诽心謗。
等搬運結束過後,代飛揚十分客氣似地領着辛洛定到樓下的咖啡館溜達一圈,跟自家店員簡單地介紹一下。
作為對等回應,辛洛定也帶上代飛揚去到自己上班的公司。
DUST寵物用品公司。
正值午休時間段,員工們都在靜靜地睡午覺中。辛洛定和代飛揚放緩步伐,輕手輕腳地經過公共辦公區域。
辛洛定打開一間辦公室的大門,并朝着代飛揚勾了勾手指。
瞥見了門口懸挂的标識牌,代飛揚瞬間驚訝道:“你是總經理?”
“嗯。”辛洛定氣定神閑地應了一聲,走進辦公室。
代飛揚撇了撇嘴,跟着進去了,“所以……你爸是老板?”
辛洛定搖了搖頭,揚起唇角,“我是這家公司的老板。”
“嗯?那你之前還騙我說他們是你的同事?明明就是你的員工呀,你還怕他們說什麽閑話……”代飛揚氣得咬牙切齒。
“老板的臉面就不重要了嗎?如果被員工知道我是被偶遇的小野貓給叼走了,我顏、面、無、存。”辛洛定一字一頓地說道。
代飛揚一聽就炸毛了,他感覺自己上當了,驟然間就萌生出了離婚的念頭,可他剛扭頭,又瞧見了辛洛定手上的品牌腕表,那是代飛揚爸爸送給辛洛定這個好兒婿的。
他不由地咬住了嘴唇,啧……老爸老媽對辛洛定那麽滿意,最好還是讓辛洛定主動提出離婚,不然的話,自己閃婚沒過幾天就要離婚,肯定會被他們二老唠唠叨叨,碎念個沒完的……
于是,代飛揚就打算先忍耐辛洛定一陣子。
*
一段時間過去了,這兩個人共處于同一屋檐下,一直相安無事。
*
晚上,代飛揚洗完澡後,一邊拿着毛巾擦拭濕發,一邊走出了浴室。他見到客廳沙發上多了一件外套,猜想應該是辛洛定回來了。
代飛揚大步一邁,路過沙發時,他瞟見地毯上有一張照片,估計是從辛洛定外套裏掉出來的,代飛揚湊近一瞧,這是一個年輕男子的正面照。
“你今天這麽早就洗澡了?”辛洛定從卧室裏出來了。
代飛揚的眼眸一眯,忽生一計,“辛洛定,你之前不是有說過你有一個初戀麽?你們是因為什麽事情分手的?”
聞言,辛洛定的眉目閃動了一下,他停頓了頃刻之後,答道:“異……嗯,異國。”
“什麽——?!”代飛揚的聲調立刻拔高了許多,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大家都成年了,坦坦蕩蕩做人,既然你心裏還惦記着你那個初戀,又為什麽非要跟我結婚呢!?”
就算我們倆只是炮友關系,做人也得厚道一點兒吧,代飛揚默默在心裏補充一句。
辛洛定淡淡地瞥了代飛揚一眼,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水,“我有初戀不假,但初夜可是被你奪走的。”
“我擦——你有個屁的初夜,老子才是被上的那一個。”代飛揚忿忿地高聲道。
辛洛定啜了一口水之後,開口說:“現在攻受平等,攻就沒有了人權嗎?”
代飛揚一時語塞,他知道先動心的人就先輸了,卻沒想到床上先動手的人也不占理呀……
“哼,這件事以後再說……”代飛揚不爽地嘟哝一句,他撿起地上的照片,越看越覺得這位辛洛定的白月光,容貌與自己有幾分的相像,他不禁開始懷疑辛洛定是把自己當作白月光的替身了。
代飛揚冷笑一聲,将照片塞到辛洛定的手裏,說:“保管好你的白月光,小心別弄丢了。”
“白月光?”辛洛定微詫道。
“吶,這張照片上面的人,不就是你的初戀嗎?難道……啧啧,你還有其他白月光?”
代飛揚唏噓兩聲,拍一拍辛洛定的肩膀,“我記得你是學獸醫專業的,呵呵,挺适合你的,雖然不知道你的醫術怎麽樣,但你好歹也算得上是個禽獸……”
辛洛定的眉梢微皺,臉上流露出了一絲不悅之色,他有些煩躁似地扯下領帶,雙手抓住領帶的兩端,手上一用力,領帶猛然繃緊,發出‘嘣嘣’的響聲。
随後,辛洛定側首問道:“你剛才說,我是怎麽個禽獸法?”
“呃……”代飛揚幹咽了幾下,把到了嘴邊的話語吞回了肚子,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暗暗自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