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兩周後。
霍游寒:【你到晚宴了嗎?你在哪?】
霍游寒:【怎麽沒看到你?】
霍游寒:【喂, 你不會屏蔽我了吧……?】
掃了一眼屏幕,蘇藍自動無視了消息, 将手機收回了手包裏。
“小姐, 請您這邊請。”
服務生恭敬地向她鞠躬,引她進了正廳。
蘇藍踏進宴會廳的時候,微微眯了眯眼。
一個金色的世界。
偌大挑高的宴會廳被裝點得流光溢彩, 氣派非凡,望眼過去,廳裏的全都是錦衣華服, 珠光寶氣的人。
端着托盤的侍者穿梭在人群中間,不遠處有人聚集在一起高談闊論, 而蘇藍的右手邊,幾個太太模樣的人正湊成一圈輕聲笑着些什麽,小扇子輕輕搖着。
見她走進來, 許多人轉向她, 投來了驚豔的目光。
蘇藍揚了下眉,帶着她慣用的微笑, 拿了杯香槟, 慢慢走進去。
貴族晚宴。
這場由皇室舉辦,只有舊世貴族血統才能參加的晚宴, 算是名流圈最重要的一場社交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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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藍上一世的時候,就算蘇家已經跻身頂級富豪圈層,也照樣收不到這些老牌貴族圈層的邀請。
“——人應該認清自己的圈層。”有貴族這麽傲慢地當着他們面說過。
但很快,在他旗下所有産業被破産清算, 求到蘇家大門口的時候, 這位落魄貴族就笑不出來了。
蘇藍的父親帶着商人的禮貌,給他吃了個客氣的閉門羹。
“人應該認清自己的圈層。”他彬彬有禮地回道。
給了他五萬塊錢, 然後關上了大門。
當時還小的蘇藍就在他身後看着,把父親的禮貌學了個十成十。
但如果是她的話,會再把他用彩帶包裝再打個蝴蝶結漂漂亮亮的地送到他對家的手上。
商人喜歡廣結善緣。
她一向做得很好。
……
蘇藍對這些貴族晚宴也沒什麽好感。
當然,在商人的心裏,只有有利益可圖,和毫無利用價值兩種區別。
所以她來了。
并且她這次要見的所有人,都已經到場了。
甚至,她要見的人其中之一,正在被所有人注目着。
鐘予。
作為坐在貴族家族金字塔頂尖的鐘家人,他一出場,喧嚷的宴會廳內霎時靜了一瞬下來。
宴會廳的那一側,鐘予穿着黑色的貴族制服走了進來。
一身的黑,讓他美麗的臉更顯得剔透而白皙。那雙最被人驚嘆的綠眸微微半斂着,似乎沒有什麽能入他的眼。
他走進宴會廳,在專屬的位子上坐下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移了過去。
那是鐘家的玫瑰。
他像是自帶那一圈柔和的光,除了他的身影之外的事物都黯淡無光,淪為了陪襯的暗色背景。
蘇藍能聽到附近人細細抽着氣的竊竊私語。
“鐘予……終于見到鐘予了……玫瑰啊……”
“他有多久沒出席這種場合了?”
“反正我是好久沒見過他了……”
“是不是他在蘇家的那位死了之後,就沒再出來過?”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
“鐘家出席這個宴會好像是傳統,不然我估計他也不會來。”
“天,那我們這次來居然能看到鐘予,也太值了吧?”
……
這些人雖然聊歸聊,但是整個宴會廳裏,居然沒有人敢靠近鐘予身邊。
遠遠地看過去,鐘予就安靜地一個人斂着眼坐在那裏,手放在桌上的酒杯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身周像是有着一層無形的屏障,沒有人敢接近。
高嶺上的玫瑰。
蘇藍聽着身邊人的驚嘆閑談,慢慢地抿了口香槟,跟幾個前來跟她攀談的人寒暄。
她的淺金色眼眸微挑含情,笑容優雅又從容,很快談話的熱度就直嚣而上。
……
霍游寒好不容易穿過人群找到她,就見這個黑發黑裙的女人正跟幾個人談笑風生,一雙漂亮的眼眸微微彎着,美得不可方物。
他腳步微微一滞,喉結艱難地滾了滾。
霍游寒走過去的時候,她面前的其他幾個貴族都跟他驚訝地打起了招呼。
“呀,這不是霍少嗎?”
“還真是稀客。”
“你不是平常從來不來這個晚宴的嗎,怎麽這次有興致來了?”
幾人打趣着,霍游寒敷衍地對他們點了點頭。
他一向拽慣了,其他人也早就習慣了他這副冷硬的态度,也不奇怪。
他往那兒一站,也不參與聊天,就一個勁喝酒,很快,本來一直在跟蘇藍交談的幾個貴族也讪笑着離開了。
“……霍大少爺,你很閑嗎?”
黑發女人向他睨來一眼,唇邊笑意淡淡。
眼裏寫滿了“晦氣”。
霍游寒眉頭一跳。
心跳卻莫名其妙地加速了。
……原來,蘇藍也是這麽看着他的。
眼神好像。
她真的……會是那個人嗎?
吞了下嗓子,霍游寒咳嗽一聲,努力壓下自己臉上浮起的燥熱。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件事。”
他沒忍住再次試探,“你……你喜歡地下拳擊賽嗎?”
蘇藍似笑非笑看着他。
“地下拳擊賽?”她喝了口酒,重複。
“咳……對。”被她這麽盯着,霍游寒不自覺地開始嗓子發幹,他別開視線,
“我在都城有家地下拳擊賽館,咳,我想着你要是喜歡,以後比賽也不是不能給你留個好位子……”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旁邊人一直沒有回應。
“反正,你要是晚上沒事,就跟我提前說聲——不提前說也沒關系,你直接來也湊合……”
不遠處傳來一陣笑聲,霍游寒擡頭看去,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女人早就走遠了。
還正在那裏跟其他人聊得很開心。
霍游寒:“……”
他居然一點怒意也沒有。
男人撓了撓臉,臉皮上莫名古怪地又燥熱一點。
這是不是算那個什麽,放置?
……不能再想了。
他默默灌下一大口酒。
正努力壓着自己的心跳聲,霍游寒視線裏瞥到了遠處的一個身影。
……等下。
貝琳達在幹什麽?
他轉回頭,看向宴會廳遠處那個大步走向鐘予身邊的皇女,眉頭深深地皺起來。
貝琳達怎麽回事,她這次又想做什麽?
-
蘇藍也看見了貝琳達走過去的身影。
不止是她,宴會廳裏的所有人都看見了。
鐘予永遠是衆人關注的中心,貝琳達又是所謂皇室“皇女”,她這一大搖大擺地走去鐘予身邊,幾乎所有人的視線又一次都跟過去了。
“啧,貝琳達居然還沒放棄?”
“這都多少年了……”
“你們聽說了嗎?貝琳達天天往鐘家送花,還每次都被擋在門外……”
“老八卦了,最近聽說她還又光明正大開始攔鐘家的車了,都差點鬧上新聞……皇室公關壓了好久才壓下去。”
“她這幾年真是越來越瘋了……”
“不過鐘予,不會真的是在守寡吧?”
其他人頓了一下。
“真的假的?不是吧?”
“聽說求親的人全都被婉拒了,你看他穿貴族制服還是黑色的……”
……
蘇藍遙遙地看着。
鐘予的确穿着黑衣。
她想起來,之前搜到的那張新聞照片上,簽字會的鐘予……也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
沒有任何花紋修飾的黑色,襯得他更加剔白,甚至有些病态的虛弱。
一種快要透明下去的虛弱。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貝琳達已經走到了鐘予身邊的位置,她拉開了把他旁邊的椅子,把自己的酒杯放下,就這麽大喇喇地坐下來了。
衆人的視線裏,貝琳達扯開笑臉,開始跟鐘予攀談。皇女打扮得很高調,穿金戴銀,手指上的寶石戒指隔着這麽遠都能看到閃爍的光。
她正揮舞着手向鐘予比劃着什麽。
“……啧,還挺不要臉。”
蘇藍身邊的一個貴族太太啧了一聲,沒好氣。
“她就頂着個什麽‘皇女’的頭銜,在這裏作威作福,真的就仗着我們玫瑰教養好,不會跟她說狠話呗。”
果然,像她說的一樣,貝琳達賣力地比劃了一會兒,鐘予終于忍耐不下去,轉過眼看了她一眼。
被美人一盯,貝琳達更激動了,動作幅度更大了,看樣子甚至想要去握鐘予的手腕——
“我的天,她要幹嘛?!”
貴族太太發出驚呼,跟她同時差點叫出聲的還有其他正在關注那裏的衆人。
遠處那兒鐘予一下子站了起來,直接避開了貝琳達輕薄的動作。
衆人的視線中,黑發美人偏過頭,居高臨下,綠眸冷冷地瞥了皇女一眼。
眼尾壓抑的冷意緋紅地灼烈。
他拿過自己的酒杯,轉身向後場離開。
貝琳達也沒等,她騰地一下站起身,就要追着鐘予去了後場。
“天,你看到了嗎,貝琳達臉皮也太——”
貴族太太轉頭想要跟身邊的黑裙女人八卦,卻發現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拿了自己的杯子離開了。
……她……
她不會是打算去——攔住皇女吧?
看着女人大步離開的身影,貴族太太內心冒出了一個不可置信的想法。
……
霍游寒埋頭喝酒連喝了兩杯,正煩悶着,一轉眼,突然就發現自己一直在想的人朝自己走了過來。
霍游寒精神一振,支起身,剛準備開口,對方就打斷了他。
“你找我——”
“霍游寒,幫個忙。”她說,“把那個皇女拖住,別讓她離開宴會廳。”語速很快。
霍游寒沒反應過來:“貝琳達?”
蘇藍冰涼的淺金色眼眸瞥他一眼,薄唇吐出來的字都帶冷意,“對,貝琳達。”
霍游寒被她莫名鎮了一下,下意識點了頭:“……行。”
“謝了。”
說完,蘇藍微微一點頭,便拎着自己的杯子大步離開,“我欠你一次。”
霍游寒不知道緣由,看着她的背影,男人臉皮繃了繃。
他還是順從了她的話,快步走到剛起身準備去追鐘予的貝琳達跟前。
“做什麽?”
貝琳達明顯很不耐煩,霍游寒流氓勁上來也不是好惹的,冷笑了一聲就拎着她的領子拽着她往旁邊拖。
貝琳達急了:“表哥,霍游寒!你別攔我啊!鐘予在那兒呢!萬一等會兒……”
“等會兒什麽?”
“等會兒……什,什麽都沒有。”
貝琳達卡了一下,突然緊閉上了嘴,一雙眼不自然地四處亂轉,就是一個字不吭。
“說話。”
“不……不說。”
霍游寒眯眼狐疑地盯了下她,下意識往剛剛後場的入口那兒看去。
那個黑發黑裙的女人,正拉開了門,身影一晃,消失在門後。
她這是去找……鐘予?
霍游寒心裏猛地震了一下。
為什麽?
她……
驚疑不定。
-
走廊厚重的門在自己身後重重關上。
拎着自己的杯子大步往那裏走,蘇藍唇邊挂着的笑很淡。
但如果有人看得很仔細,就會發現她這雙看似柔情的淺金色眸子裏……一絲笑意也沒有。
貝琳達,真是很會故技重施。
蘇藍唇角彎起,想。
上輩子她給她杯子裏加料,讓她斷片過了個春宵的事情,她還沒找她算賬。
現在貝琳達膽子大了,同樣的事情居然又敢對鐘予再做一次。
想起她剛剛看見的貝琳達借着抓鐘予手腕的機會,趁機往他杯子裏撒了點什麽的畫面,蘇藍唇角的笑容愈發燦爛了。
貝琳達的姿勢誇張,大多數關注的人都應該沒有看見她的小動作,就算有少數幾個人看見了……那些人也不敢跟堂堂皇女當面嗆聲。
就算是剛剛在大廳裏罵她的那些貴族,每個人都不屑她的舉動,但每個人都不敢阻攔。
貝琳達還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鐘家人跟別的貴族用的不是同一個休息室,但這個時間點這條專屬走廊上竟然連一個服務生都沒有,明顯就是提前安排好的。
蘇藍個高腿長,步子又快,在拐角拐了個彎,卻沒有想到,居然直接撞見了鐘予。
走廊的燈光柔和,還有些昏暗,鐘予似乎是聽到了腳步,早就站在了那裏等着。
朦胧燈光下,他看起來漂亮地像畫裏走出的人。
蒼白的玫瑰還拎着自己的酒杯,精致的臉上毫無情緒。
看見蘇藍,面上的冷淡神色也沒有變。
“有什麽事麽。”他聲音很靜。
他漂亮的綠眸看向她的時候,蘇藍微微滞了一下。
她忽然意識到,這是她重生之後,第一次和鐘予面對面。
而且他似乎一點沒對自己很像的那雙金眸感到訝異。
平靜地像是……并不在意。
把一些胡亂的想法快速趕出腦海,蘇藍垂下眼仔細打量了一下他手裏的酒杯。
酒液還很滿,杯沿也沒有水漬的痕跡。
……以防萬一。
蘇藍頓了頓,還是笑了起來,“不好意思,鐘先生,你手裏那杯酒之前服務生拿錯了,那杯其實應該是我的。”
她示意了一下他手裏的酒杯,“能麻煩你跟我換一下麽?”
鐘予綠眸移開。
他平靜地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旁邊的櫃子上,卻沒有接蘇藍手中的酒杯。
非常冷淡。
“我沒有喝過,但你最好再要一杯。”
他說,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蘇藍聽他這麽說,心下微松,放了些心下來。
這樣應該就行了。
蘇藍順手拿上了他那杯酒。
酒液在燈光下澄澈,只有非常仔細地舉着杯子杯子對着光源細細查看,才能看到一些還沒融化的細小粉末。
皇女的确有備而來。
冷笑了一下。
蘇藍看向鐘予的背影。
就算穿着黑色版型硬挺的貴族制服,他看起來也很單薄。
腰線那裏的衣物微折,能感覺到他的脆弱。
蘇藍看着他走到休息室門口,美麗的側臉上疲倦神色濃重。
……算了,生意的事情等會兒再談。
蘇藍轉過身,向過來時的方向走回去。
她拐過走廊,又走了幾步,突然聽到了一聲響動。
蘇藍腳步定了一下。
她本來想不在意繼續往前走,卻不知道為什麽,在原地停頓了幾秒,蘇藍還是決定回去看一眼。
走回到走廊的拐角,就看見本來要推門進去的鐘予,突然像是體力不支,身體一軟咚地一下撞在了門上,半跌在了地上。
“鐘予?”
鐘予似乎沒聽見她的聲音。他半扶着身子,勉強想要撐起身體。但好像失去了力氣,又跌坐了回去。
袖子之外,露出一截削瘦的手腕,腕骨清削,無助又無力。
鐘予怎麽了?
他不是沒喝那杯酒?
蘇藍在原地靜靜地站了一會兒。
這才把酒放在一邊,走到他跟前。
鐘予垂着臉,手臂撐在地上,精致的臉的額上都冒出了薄汗,他緊閉着眼,眼下逐漸漫起淡淡的潮紅色。
“鐘予,酒之前,你喝了什麽?”她問。
他聲音都在飄:“……只有水。”
蘇藍停頓了一下,随即心裏慢慢升起一股冷意。
連下兩次。貝琳達,真是做了兩手準備啊。
算賬的時候以後再說。
蘇藍心裏嘆口氣,她蹲下身,就要去扶鐘予,手要碰上他的時候,鐘予卻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往旁邊躲了一下。
“……別碰我。”鐘予說,睫毛都在抖。
聲音都在輕顫發抖,但又極冷。
他努力往後縮了縮。
蘇藍放緩了聲音,“鐘予,我只是把你扶進去。扶完我就走。”
“……別碰我。”他卻只是又重複了一遍。
像是沒了力氣,鐘予手臂一軟,光潔的額頭就貼在地面上,他手指都掐進了掌心,像是這樣能更好忍耐。
“不要碰我……”他說着,像是呓語,語調越來越輕。
蘇藍頓了頓。
她站起身,“那我去叫人來……”
卻沒想,她還沒轉身,鐘予就身子一晃,整個人歪倒了下去。
“鐘予?”
蒼白臉色的人倒在了她的腳邊。
黑發有些濕濡地貼在臉頰上,更顯得他眼下那抹潮紅不自然。
鐘予身體輕輕顫抖,沒有回應。
蘇藍垂下眼,俯視着蜷縮在腳邊的他。
眸色變幻了幾瞬,她到底還是沒有真的轉身離開。
蘇藍蹲下身,打橫把鐘予從地上抱了起來。
這麽一抱,蘇藍才發現,他……好輕。
腦海裏突然閃過舒涵良跟她說的那句,“鐘先生身體真的很不好”,蘇藍抿了下唇,推開了休息室的門,把鐘予抱了進去。
就算意識不是很清楚,被她這麽抱着,鐘予還在無意識地掙紮。
把他放在沙發上躺下的時候,鐘予的手還抗拒地推在她的肩頭。
只是他現在力氣幾乎完全喪失,抵在她肩頭,就像是小貓推搡一樣。
“好了好了,鐘予。”她放輕了聲音哄了一下,“我這就叫人來,不會碰你了。”
“你就在這裏躺一會兒,等下就會有人來了,好不好?”
語氣溫柔,像是在哄小孩子。
似乎聽懂了她的話,鐘予漸漸地安靜了下去。
房間裏有毯子,蘇藍展開來,給他蓋上,又拿了個沙發靠墊枕在他的頭下,當個臨時枕頭。
虛弱地閉着眼的鐘予看起來依舊精致,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灑下一片陰影,只是他呼吸微弱,甚至看起來像個精美人偶。
他眼下那抹漸漸濃烈起來的潮紅,反而讓他看起來有了些活人的生氣。
托起他的頭,給他放完枕在下面的靠枕,蘇藍動作停了一下,靜靜地看了鐘予一眼。
他的确……比她上前見到他,要病弱了很多。
肩膀削瘦,臉色煞白,他躺在那兒,像是一片輕飄飄的羽毛。
被風輕輕吹拂,就會微弱地消失。
蘇藍收回視線,準備站起身出去叫人來。
按理來說,現在的她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蘇藍剛動了一下,衣擺忽然傳來拉扯,她回眼看去,發現鐘予的手攥上了她的衣角。
她慢慢轉過身。
俯下身,試着從他手裏把衣服拽出來。
鐘予明明那麽虛弱,手卻拽得很緊,怎麽都不放。
“怎麽了?”她訝異,這樣的鐘予有點執拗,她莫名好笑,“不是不讓碰……”
下一刻,鐘予夠了夠身子,雙手環住了她的脖頸,将臉埋進了她的頸窩。
蘇藍身子一僵。
“蘇藍……”
趴在她頸間,他輕聲喚着,似是呓語。
鐘予像貓似的蹭了蹭她的脖頸,灼熱的氣息拂過,帶來一陣酥麻的癢意。
不知道什麽時候,玫瑰味的信息素已經彌漫了整個房間。
“蘇藍,我好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