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荷兒
第27章 荷兒
明月回到集市的時候，鹵煮都已經賣完了，貓三也帶着今日份的豬下水回來了，還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三個大甕。
王大嫂子不會算賬，但是王大哥會，他正跟狗四坐在牛車上分錢。
貓三看見狗四手裏的錢口水都快出來了，驚訝道：“就一個時辰，竟然賺了三兩多！”
狗四一把捂上貓三的嘴，“噓，別嚷嚷！你這五桶豬下水才花了十文錢，要是被屠戶知道咱們這般賺錢，豬下水要漲價的。”
明月已經知道，貓三是個老實肯幹的，狗四是個機靈腦子活的，他們都是孤兒，當年是靠着讨飯和吃別人家倒掉的泔水活下來的，後來被李達收了編，現在都住在李達家，十四五歲的小子，李達說是他們的大哥，但其實更像他們的父親。
她坐到桌前，朝着鄰桌的狗四招招手，“你過來！”
聽見明月的聲音，貓三和狗四身子就是一僵，被明月打過的地方又隐隐作痛了，他們心肝直顫地轉過頭看向明月。
明月微微一笑，“狗四，你過來，我有事交代你。”
狗四垂着頭，起身，站好，同手同腳地邁着視死如歸的步伐走到明月身前。
王大哥跟王大嫂子都笑出了聲，這人這麽怕明月的嗎？
明月讓狗四坐下，狗四在明月對面，隔着桌子，乖乖坐下。
明月有點不耐煩了，指着自己身邊的凳子道：“過來，坐這！”
貓三在一旁替狗四捏了一把汗，完了，胖子不高興了，等下不會要扛着狗四去醫館吧！
等狗四膽戰心驚地坐下，明月壓低聲音跟他說：“你現在就去找你大哥，告訴他這般……”
看着狗四撒腿就跑，貓三趕緊叫道：“狗四，你去哪兒？今天還沒看着攤販們收拾他們自己的垃圾呢！”
他們可是很有良心的地頭蛇隊伍，他們不是白白收保護費的，他們既要維持治安，又要負責管理衛生。
今天帶回家的豬下水有點多，要做的鹵煮也多，到了王家村，明月先跟着去了王大嫂子家。
她今晚要幹點事兒，所以，明日份的鹵煮要在王大嫂子家做，她家的鍋也更大，更适合做量販裝。
明月說今天開工大吉，她親自下廚，要好好慶祝一下。所以在王大哥家卸完貨，三人帶着虎頭一起往牧家走。
快到中午了，家家都在做飯，路上沒什麽人。
本來他們能提前一個時辰就回來的，之所以回來的晚了，是因為明月去鎮上轉了一圈，王大嫂子也去買了些東西。
明月他們經常去的那個集市在鎮子的東頭兒，靠着縣衙，鎮子的西頭兒還有一個集市的，那邊主要是賣牛馬豬羊貓貓狗狗什麽的，離鎮東的集市有一個時辰的路程，而且，明月又不是光看集市，她是要逛完整個鎮子讓小萌完成鎮子的全貌圖的，所以就讓貓三帶着她騎馬走馬觀花了一遍。
王大嫂子賺錢了，很高興，就去扯了布，回家給公婆做衣服，還給虎頭買了一包饴糖，又幫明月買了一斤五花肉。
言歸正傳。
他們到牧家的時候，院子裏靜悄悄的。
王大嫂子以為一家人在午睡。
可是他們剛邁進門檻，王大嫂子正準備跟明月進廚房做飯的時候，一個穿着蔥綠色羅裙的姑娘從主屋走了出來。
姑娘梳着雙平髻，塗了脂粉，還畫了一個遠山黛，一看就是精心打扮了的。
相比之下，素面朝天，松松綁了一個低馬尾的明月就顯得很是不講究了。
見到明月，姑娘很是客氣地上前，“明月姐姐，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明月并不看姑娘一眼，抱着竹筐走進院，“怎麽，我回來得太早，你很失望？我壞了你的好事？”
王大嫂子就是一驚，“荷兒？你怎麽在這兒？”
荷兒，是村裏的外來戶大壯的小姨子。大壯家是當年逃荒來的，聽說逃了兩次荒九死一生，他家是被縣令安排進王家村的，他婆娘邱氏是逃荒路上娶的，當年他岳丈一家也想跟着住進王家村，村長不同意，找個理由給拒絕了，不過他們家住的也不遠，就在七裏外的靠山屯，荷兒是他們家的小女兒，今年十五，剛及笄，來王家村是走親戚的，可是這一住就是半個月。
王大嫂子最是看不慣這個荷兒蔫聲細語眼帶秋波的樣子。
王大哥不插手女人之間的事，拎着五花肉，抱着虎頭，默默地去了廚房。
明月見荷兒站在那兒眼珠子亂轉就是不回答王大嫂子的問話，淡道：“活兒幹完了嗎？幹完了你可以回去了，回頭記得找老太太要工錢，她讓你幫忙的，別人可都沒同意。”
荷兒被說的一臉懵，“不，不是，明月姐姐，我是看你忙，沒人照顧老人這才來幫你的。”
明月一聲厲喝，“牧雲河！”
荷兒被吓得一激靈。
在牧雲開屋子裏等待暴風雨降臨的牧雲河麻溜地跑了出來，“來了，嫂子。”
“你在家幹啥了？為啥她說你都不照顧娘？誰讓你這般不孝的？”
對上明月意味深長的目光，牧雲河挺直脊背正色道：“我有好好照看娘，娘已經休息了，是她非要給娘收拾屋子，把娘吵醒的，還非要給娘沐浴，她把廚房的柴弄得到處都是，險些失火，哦，對了，她還非要往你跟大哥的屋子闖，是大哥讓我跟三弟把她攔住的，我們趕她走她就是不走，賴在娘的屋子裏忽悠娘。”
荷兒懵逼了，劇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啊？難道不應該是先上演一出争風吃醋的嗎？這怎麽跟話本子上寫的不一樣啊！
“沒有，我沒有，是伯母讓我來的，伯母還說喜歡我，讓我經常來陪她說話的。”
明月淡道：“哦，不是為了幫我了？都說了，你在這幹啥別人可沒同意，老太太讓的，你以後記得找她要工錢，我家也不是虧待下人的人家，你可以跟老太太談，按照鎮上的丫鬟給你開月銀，但是，你記住，你不能得寸進尺，按照服務次數收費是不行的，畢竟我們家是正經人家。”
荷兒一頭霧水。
牧雲河笑得肚子都疼了，他可是知道哪裏是按照服務次數收費的，“哈哈哈，聽見沒，我家是正經人家，你想賺小費就去鎮上，找那種青色的樓，進去那裏還能賺得更多哦。”
“你，你們……”荷兒終于聽明白了，她紅着一張臉，泫然欲泣，羞惱着跑走了。
屋子裏，牧雲開已經能坐起來了，他正看着牧雲天練字，聽見外面叔嫂兩人一唱一和的，竟然還扯上了青樓，沒忍住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得一陣咳嗽。
牧老娘坐在主屋拍着炕罵，“你個惡婦，好不容易有個好姑娘來跟我說說話，你回來就把人給氣走了，你等着，我這就讓老大休了你！”
明月才不搭理牧老娘，轉身去廚房做飯，她還要留王大嫂子和王大哥吃飯呢，今天開業大吉，不能讓別的事掃了興。
牧雲河生怕老娘等會兒罵出什麽難聽的，還有客人在呢，他趕緊去主屋沒話找話轉移老娘的注意力。
王大哥見牧家的碗筷不夠，便帶着虎頭回家取碗筷了。
廚房裏只有明月和王大嫂子。
王大嫂子小聲提醒，“明月丫頭，那荷兒可不是個好餅，你可別讓她來你家，小心把你男人拐跑喽。”
家裏的雞油還能烙一頓酥餅，明月就活了面，把水面和油面分別放在面板上醒着，去一旁洗了手。
“嫂子，是我的東西別人搶不走，不是我的，守着也沒用，所以啊，這事兒我還真不操心。”
她現在跟牧雲開又不是真的夫妻，就是搭夥吃個飯的關系，她最多也就是幫忙教子（教育小叔子）而已，她才不會操心那麽多。
荷兒哭着回到大壯家，跟邱氏告狀說：“姐姐，我好心去給明月幫忙，她不但不領情，還罵我，還說我是窯子裏不三不四的女人，她壞了我的名聲也是在打你的臉啊，你又沒得罪過她，她怎麽能讓你以後出門都擡不起頭。”
“你是什麽心思，你自己清楚，你不去牧家，她才懶得搭理你。”
荷兒被邱氏的話給噎了回去。
邱氏并沒有把荷兒的話放在心上，這個妹子存了什麽心思她是清楚的，明月在王家村的地位她也清楚，她勸過荷兒別亂來，但是荷兒就是不聽，讓她自己去碰壁才能消了她的心思。
荷兒氣呼呼地去了她住的的客房，坐在炕上想下一步該如何做。
她是那日看見牧雲開對付悍匪，一眼就看上了他，覺得他身上有特殊的氣質，跟莊稼漢很不一樣，這才趁着明月不在家跑到牧家的，她立誓一定要取代明月嫁給牧雲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