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大娘,你知道隔壁雲澤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路邊小攤笑臉迎人的大娘臉色一僵,硬邦邦道:“不知道!”
“這位大爺,你知道隔壁雲澤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不知道!”
“這位……”
“不知道不知道!”
…………
一圈詢問下來,連連碰壁,只要詢問隔壁雲澤發生什麽,紛紛聞之色變,避如蛇蠍。
沈青雀跟師弟們集合,看他們神色,顯然也都毫無收獲,一個個蔫頭耷腦,愁眉苦臉。
“沈師兄,雲澤被燒的一片焦黑,鹿臺離得這麽近,不可能什麽都沒看到。大家這麽抗拒,分明是被何家派來的人吓破了膽,根本不敢提起。”五弟子陸墨離深深嘆氣,“我們這一趟估計是要無功而返。”
參考那天神水山莊入侵的場景,雲澤大概也是被鋪天蓋地的雲舟包圍。從天而降的火球宛若世界末日降臨,将整個雲澤化為一片火海,哭嚎聲慘叫聲不絕于耳。無人能夠逃過死神的收割,成為何家的手下亡魂。
六弟子遲明神色凝重,“世家行事竟真的如此明目張膽,肆無忌憚,也難怪鹿臺百姓對雲澤之事噤若寒蟬。”
師兄弟們面面相觑,最後将目光放到沈青雀身上,等他拿主意。
沈青雀猶豫片刻,“我們再問問吧,這次小心一些,興許大家只是不敢大庭廣衆之下說起何家。”
陸墨離精神一振,提議道:“我們找個酒樓,包個雅間,避開人群單獨問一問店裏的小二哥。這些在酒樓裏做工的小二接觸各種人,消息靈通,再給點銀子,我們悄悄問,小二哥悄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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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雀一錘定音,“就這麽辦。轉了一圈,師弟們都乏了,去酒樓吃點東西。”
問了問路人,鹿臺哪家酒樓生意最好,指出是一家叫做晚晴軒的地方。師兄弟們廢了點時間,找到這家酒樓,跟小二說包個雅間,被殷切引上三樓。
雅間還算寬敞,隔音效果也不錯,不會這頭說點什麽,另一邊聽得清清楚楚。
讓小二上一桌酒樓裏的拿手菜,沈青雀對小二道:“這位小哥,跟你打聽點事。”
陸墨離迅速朝小二手裏塞了一錠銀子,喜得小二眉開眼笑,聽到沈青雀說:“你知道隔壁雲澤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小二歡喜的表情立馬僵住,眼裏都是驚恐,顯得滑稽可笑。
他狠狠心,咬了咬手裏的銀子,終究還是無法拒絕銀子的誘惑。謹慎關上雅間的門,湊到沈青雀旁邊,極力壓低聲音,比做賊還要小心,“公子怎麽想到打聽這個要命的事情?現在鹿臺誰還敢提,想起那天的光景,脖子都涼飕飕,小的可不敢胡言亂語。”
沈青雀配合的壓低聲音,很小聲很小聲的問:“小哥放心,你只管把那天看到的事情說一遍就成。我們也不想惹上麻煩,不會到處亂說的。”
小二糾結片刻,眼咽口水,聲音輕的離遠點都聽不見:“那天,天上飛來很多只船,有的大,有的小,最中間被包圍的船最氣派,五彩霞光圍繞。引得鹿臺很多人都仰頭看,這樣的光景大家夥什麽時候見過啊,震撼的說不出話,都睜大了眼睛拼命看,羨慕的不得了。”
“哪知道……”小二神色變得驚恐害怕,狠狠狠狠吞了吞唾沫,“哪知道隔老遠看見那些船飛到雲澤,沖着那邊放火球,震得鹿臺都感覺到地面在微微顫抖。整個雲澤一片火海,燒的天邊都紅透了,黑煙滾滾,順着風吹到鹿臺來,嗆人不說,還能聞到燒死人的焦糊味,灰燼落得到處都是。”
“要不是那天下了一場大雨,怕是鹿臺也會遭殃,火勢順着風蔓延到咱們這兒,這麽大的火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小二狠狠打個寒顫,畏懼道:“後來
有個別膽兒大的,悄悄溜去隔壁雲澤看了看,回來說,那邊沒了,就跟地圖上被抹平了一樣幹淨。雲澤那麽多人,全被燒成了灰燼,什麽都沒留下來,地面焦黑一片,光禿禿的。”
“這麽多人……這麽多人啊,說沒就沒了。能不叫人害怕嗎,根本提都不敢提,生怕閑言碎語傳入對方耳朵裏,叫鹿臺變成第二個雲澤。大家只當什麽都不知道,問了也不會說。”
小二說完,特別不放心的提醒,神經兮兮道:“你們聽過可千萬別說是我講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幾位客官就當行行好,千萬別提小的!”
沈青雀安撫道:“小哥放心,我們不會多嘴。”
小二還是不放心,“公子為何要問雲澤的事,難道你們有認識的人住在雲澤?”
沈青雀若無其事道:“我與師弟們下山歷練,途徑雲澤發現整片地方好似發生大災,心裏疑惑,忍不住過來鹿臺打探打探。吓到小哥,真是不好意思。”
小二的神色立馬變了,恭敬卑微,點頭哈腰,讨好道:“原來是仙人弟子,是小的眼拙,竟然沒能看出來。”
沈青雀問:“雲澤可有人逃出來?”
小二遲疑,“那樣大的火,除非是銅皮鐵骨,不然誰逃得出來。不過……雲澤和鹿臺離得近,兩邊平日裏有來往,那天若是剛好不在雲澤,倒是能逃過一劫。死裏逃生,誰敢說出口,藏都還來不及。”
小二再三猶豫,好似有什麽想說的,但是心有顧慮,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陸墨離見狀,立馬又給小二塞了一錠銀子。
摸着剛到手的銀子,小二的一顆心都變得火熱,終于敢說了。
“雲澤有戶姓文的人家跟鹿臺一戶人家結親,生了兩個姑娘,剛好那天文家的姐妹來鹿臺探親。卻不想跟文家生死永別,文家其他人全都葬生火海,只留下這對姐妹花。死裏逃生本是好事,可外祖家被吓破了膽,生怕雲澤的事牽連到自己家,竟狠心把她們姐妹趕出家門。”
“左鄰右舍都知道文家姐妹可憐,但誰也不敢接濟她們倆,怕沾了兩人自家也被晦氣傳染。兩個姑娘無依無靠,淪落街頭,就是地痞流氓瞧見了也要繞道走,嫌晦氣。”
“過了些天,那對姐妹居然被人賣入了花樓。”
沈青雀不解,“文家姐妹不過是普通人,外祖家也是尋常人家,這有何不敢說的?”
小二神秘兮兮,“公子有所不知,文家姐妹和她們外祖家的确都是普通人,可這個事情透着不同尋常啊。您想想,文家姐妹就是普通姑娘,姐姐性格倔犟,不肯從了老鸨,想要帶着妹妹逃走,能逃的了一次,算她們運氣好,可三天兩頭的逃,逃了被抓回去,然後接着逃,就不同尋常了吧?”
“老鸨見過了這種事情,樓子裏養着很多打手,抓姑娘的,客人鬧事的,都靠打手撐場子。文家姐妹都是柔弱女子,又沒有三頭六臂,哪是這些打手的對手,次次叫她們倆找到機會跑出來?”
“您問雲澤的事情沒人敢提,可要是問這對姐妹的事,人人都能說上一嘴。都道那老鸨是不是改了性子,跟人家玩貓抓老鼠的游戲,存心折騰人。三天兩頭瞧見那老鸨帶着打手在街上抓人,姐妹倆哭得好不可憐。”
“這裏面肯定有故事。”
說完,小二臉上露出谄媚殷切的笑,卑微讨好道:“小的也就随便說說,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沈青雀沉思片刻,問:“雲澤那事,是什麽時候發生的?”
小二連忙道:“大概三個多月前。”
“那文家姐妹……?”
“大概一個多月前被人賣入的花樓。”
想問的都問了,沈青雀揮揮手,“小哥你去忙吧。”
小二點頭哈腰:“是是。”
待他離開,陸墨離裏馬道:“沈師兄,你看這事……”
沈青雀道:“确實有些不同尋常,不過我們還是要去一趟。”
遲明于心不忍道:“你們看小師弟那樣子,剛醒來跳下雲舟,瘋了似的在雲澤翻找。別說活人了,連屍骨都沒有,挖的指甲斷裂,滿手是血,我們拉都拉不起來,還是師尊把他敲暈了帶回雲舟,命我們到鹿臺打探打探。如果看到文家姐妹,心裏頭大概能好受一些。”
一位師弟憤憤道:“何家如此草菅人命,實在太猖狂!”
另一人道:“猖狂又怎樣,何家有權有勢,我們這麽生氣,還不是拿他們沒辦法。”
這話太過紮心,聽的人瞬間萎了。
沈青雀看了看師弟們的表情,正色道:“師尊帶我們出來,是為了漲漲見識,師弟們莫要因為旁人之事滅自己威風。翠微天如今的确不如何家,将來能不能超過何家,在仙門百家中占據一席之地,就要看諸位的努力。他們何家也不是生來就有現在的權勢,是先人披荊斬棘奮鬥掙來的。”
陸墨離:“師兄說的是。我們見了這樣的事情,更要好好修煉,以免将來同樣的事情落到翠微天頭上,也為了如今天的事情不要再發生。”
“沈師兄陸師兄說的是。”
鼓勵一番師弟們,等待酒樓上菜。
不得不說,作為鹿臺生意最好的酒樓的确有一番門道,菜很好。
憋了一肚子氣的師兄弟們化悲憤為食欲,将菜都吃了個幹淨,打着飽嗝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