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櫃中秘密」
「櫃中秘密」
自從上次電影院約會失敗，白菁就一直記挂在了心裏。
想着一定要好好準備一次，稱得上順利而愉悅的約會。
俗話說，從哪裏跌倒，就要從哪裏站起，白菁還是把地點選在了電影院，而且還是那家。
這次白菁提前看了遍場次，訂好了票，就連折扣熱銷爆米花套餐都選好了，絕對不會像上次那樣，不僅白來一趟，還花冤枉錢。
白菁是獨自一人前往電影院的。
雖然跟裴輕筠住在一個家裏，成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可白菁還是覺得要有些儀式感。
畢竟她印象裏的小情侶，應該是各自提前從家裏出來，懷着期待而忐忑的心情，然後趕往約會地點。
白菁出門前還撞到了裴輕筠，他也是剛好出門。
對上目光的瞬間，白菁就忍不住笑了，明顯能看出來在裴輕筠略顯休閑随意的一身下，留滿了精心打扮過的痕跡。
白菁問：“這麽早，去哪啊？”
對于這種掩耳盜鈴的問題，裴輕筠則是很配合地說：“我晚五分鐘出門。”
于是白菁就提前五分鐘出發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他們走的是同一條路，可最後竟然是白菁後到了。
電影院大門口，白菁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灰白的裴輕筠。
鶴立雞群，白菁腦海裏瞬間冒出了這個詞，站在那，肩寬腿長，真跟在拍電影畫報似的。
明明跟背景那麽不相容，可當裴輕筠擡眼看過來的一瞬，白菁能看清他的眼裏映滿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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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兩個平行的世界，就此相連了一樣。
嗯……他是我的。
白菁心裏忍不住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
到了跟前，白菁問：“等很久了嗎？”
裴輕筠說：“沒有。”
白菁看着他，笑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比你還晚來？”
裴輕筠說：“沒有。”
白菁明明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可還是忍不住想逗他幾句：“真的沒有嗎？”
裴輕筠聽出她逗小朋友的語氣，語氣裏帶了點無奈地說：“沒有。”
取好票，拿完爆米花套餐，兩人等了十分鐘，就進放映廳裏了。
選的電影是一檔愛情片，白菁本來在動畫大電影和懸疑片裏糾結，可一想到是約會，就改變了主意，選擇了這個最新上映的愛情片。
周圍幾乎都是情侶，為了達到最佳觀影效果，白菁特意買了正中間的兩張票。
結果一坐，才發現她跟裴輕筠，幾乎就被情侶們圍在了中間。
白菁側頭低聲說：“這裏情侶真的很多啊，你看我們兩個簡直被堵在了中間，一會電影裏要是出現了單身狗，那真的很精……”
說着說着，白菁突然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
平常遇到這種情況，白菁都會跟朋友開個玩笑，什麽單身狗被情侶包圍啊之類的。
所以今天一遇到，她也就順嘴說了。
完全就忽略了，她現在旁邊坐的并不是什麽朋友，而是她的男朋友，貨真價實的那種。
于是白菁連忙打住這個話題，只是說：“電影要開始了。”
裴輕筠聞言應了聲。
電影開場，清新的電影畫面，老生常談的男女主初遇。
看到開頭，仿佛就能猜到結尾。
還沒看了一會，白菁就忍不住犯起困來。
可白菁并不想放任自己睡着，第一次約會就睡着，這樣聽起來也太差勁了一點。
于是白菁悄悄打了個哈欠，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般，偷偷瞥向了坐在一旁的人。
與自己相反，裴輕筠絲毫不見任何困意，而是神情認真地看着大屏幕。
熒幕透出淡白色的光線，輕輕落在他的眼睫，讓這雙眼睛顯得愈加專注。
像是注意到目光般，裴輕筠側頭而來，低聲問：“怎麽了？”
白菁搖了搖頭，小幅度地指了指屏幕，問：“好看嗎？”
裴輕筠看了一眼屏幕，同樣是幅度很小地點了下頭。
“你不喜歡嗎？”
突然很近地聽到聲音，本來在電影院，他們的聲音就壓成了氣音。
裴輕筠又偏頭而來，于是他們靠得更近了，白菁甚至能感覺到若有若無萦繞在鼻尖的氣息。
白菁垂着視線，問：“為什麽會覺得我不喜歡？”
裴輕筠說：“不是犯困了嗎？”
聽到這句話，白菁感覺心髒微微動了那麽一下。
明明看電影的時候，白菁并沒有察覺到裴輕筠的目光。
卻沒想到，在她猶豫要不要偷看的時候，那個人已經偷偷望向了她，還一直有在認真地關注着她。
白菁笑道：“你這都看到了？我還以為你看得那麽認真……”
裴輕筠眼裏流露出無奈的笑意：“剛剛才看了一會。”
剛剛……才看了，僅僅是腦海卡殼了一下，白菁就明白了裴輕筠的意思。
沒想到一向正經的裴輕筠，也會有這樣心不在焉的時候。
白菁抿了抿唇角的笑容，像是個說八卦悄悄話的小女孩：“你看，坐在前面的那對。”
裴輕筠聞言看了過去。
坐在他們正前方的一對情侶，女生的腦袋靠在男生的肩膀上，只有個背影，卻能感覺到兩人之間冒出的甜蜜氣場。
裴輕筠只看了一眼，就移回了目光，再次看向了身邊的白菁。
她的眼睛笑得彎彎的，含着氣音說話的模樣，小心翼翼的，很可愛。
“以前上高中的時候，我跟朋友來電影院，明明看的是懸疑驚悚片，可我前面那對，竟然親到一起了，還是難舍難分的那種……”
“你懂嗎……眼前明明就是兇案現場，兇手猙獰的手法，血痕滿滿的屍體……這種情況下，還能……”
氣聲在耳邊漸漸模糊，目光下，好像只剩下一張一合的嘴唇。
在微亮的光線下，散發出淡淡的光澤。
等裴輕筠回過神時，正對上白菁帶了點疑問的目光，像是對着他輕輕地“嗯”了聲。
白菁看着他，說了句：“你剛剛突然就不動了。”
裴輕筠像是剛剛回神般，眼裏重新變得平靜了下來：“我走神了。”
白菁并沒有開口問，可這句話也像是答非所問。
看着裴輕筠的神情，她并沒有多問什麽，而是輕聲說了句：“那我們還是好好看電影吧。”
又看了會，白菁聽到身旁有很細微的動靜傳來。
不留心很難聽到，白菁還在屏神想着，手指就傳來了微涼的觸感。
那遞來溫度的手指，輕輕碰了一下她的小指，像是蝸牛輕輕探出的觸角。
但也僅僅是一瞬，過了很久，也可能僅僅是幾秒，白菁感覺整個手掌被包住了。
覆蓋在上的手掌很大，比她的溫度偏低，在她的默許下，順着指縫緩緩而下，直至十指相扣。
白菁仍在看着電影屏幕，可手間傳來的觸感，卻變得更加清晰。
就只是這麽一會，那股困意就消失不見了，心裏轉而湧現出一股別的情緒。
輕盈的，像是落在了雲端的果凍色雲團上，還上下地彈了彈，發出了duangduang的聲音。
看完電影，他們就回家了，裴輕筠的車依舊是助理開回去的，也依舊是裴輕筠來開車。
一路上，誰都沒有提那個到了落幕的牽手，一直等到燈光亮起，才不約而同地挪開了手掌。
像是共同守護着，藏在昏暗裏的一個秘密。
上了二樓，到了要分離的時候，白菁看着裴輕筠，心裏還在想着要說些什麽話道別。
裴輕筠卻看着她，問：“今天晚上，還來睡嗎？”
這話來得突然，也問得認真，白菁看着裴輕筠的眉眼，腦海裏的錯雜的想法瞬間消失，莫名就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腦海裏一片混沌中，白菁輕輕地“嗯”了聲。
裴輕筠說：“那我等你。”
白菁說：“嗯。”
可是裴輕筠并沒有離開，白菁也沒有。
白菁看到裴輕筠像是猶豫了那麽一下，還是擡眼看着她，往前走了一步，就來到了她的身前。
僅僅是幾秒，裴輕筠俯身而來，臉頰微微錯位，在她的臉頰上印了一個輕輕的吻：“晚安吻。”
“分別前給的話，你就會很快回到我的身邊了。”
這是剛剛電影裏的臺詞，在電影的結尾，女主要坐上去遠方的火車，追求夢想前，男主對她說的話。
剛剛看的電影劇情，白菁其實已經記不太清了，本來就興趣不大，更別提牽手了之後，滿腦子都被吵鬧的心跳聲占領了。
只有到了結尾，白菁才慢慢回過神來，剛好看完了結尾。
卻沒想到被裴輕筠用到了這裏。
臉頰上輕輕的一個吻，像是蜻蜓點水般，一觸即分。
白菁想，她能感受到裴輕筠的不熟練，像是個青澀的少年。
跟她一樣，對于這段感情，同樣是期待而忐忑，甜蜜而不安的。
可也就是這樣，心動才來得更為得之不易。
心弦一動，白菁便擡腳，準确地貼上了那雙弧度漂亮的嘴唇。
很輕的一下。
不過是微微貼了一下。
在裴輕筠露出驚訝的目光下，白菁往後退了一步，用食指指了下嘴唇，眉眼彎彎地說：“裴輕筠，親這裏才對。”
說完，就幾步并做一步，轉身離開了。
眼前是匆匆離開的背影，指腹不自覺摸上了下唇，剛剛的溫柔觸感，仿佛還清晰地存在。
良久，裴輕筠仍站在原地，垂眼間，眼裏露出淺淺的笑意。
房間裏，壁燈将橘黃色的燈光打下。
剛剛還調戲完良家婦男的白菁，此時端坐在床上，無助地抱着自己的大枕頭。
所以剛剛沖動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晚上還有這種尴尬的時候呢。
怎麽就能前腳答應一個房間睡，後腳就調戲人家呢。
白菁後悔了，早知道就忍一下，明天再親了。
過了會，白菁從根本沒有看進去一個字的書，擡起頭，偷偷朝着裴輕筠瞥去。
裴輕筠還是老模樣，神情鎮定，其實跟她一樣，也沒什麽心思在手邊的書裏。
于是不太能忍受寂靜的白菁，便沒話找話地開口了：“裴輕筠，我才發現，你的房間裏有很多櫃子。”
裴輕筠聞言擡起頭，順着白菁的目光看過去，是幾乎占滿了一整面牆的櫃子。
這間房間家具少而簡單，幹淨整潔，可偏偏卻有這麽多的櫃子，其實白菁之前就好奇了，現在剛好可以問：“所以你的東西有這麽多嗎？”
裴輕筠說：“還行，我習慣收在一起。”
原來是分門別類，白菁有些理解了，怪不得外面東西這麽少，原來都是整齊地收進櫃子裏了。
又聊了幾句，白菁的困意漸漸上湧，沒一會，就睡下了。
半夢半醒中，好像聽到裴輕筠說了句什麽，她沒能聽清，只是在昏睡前，含糊地應了聲。
第二天，白菁是被壓醒的。
夢到的胸口碎大石，睜眼一看，原來是趴在眼前的小時。
白菁拍了拍小時的後背，剛想說話，就被毛茸茸的身體，拱上了臉。
呼吸一下被憋住，白菁好不容易才扒開了這只貓。
小時仍在鬧着，白菁意識到它不同往常的興奮勁。
腦海裏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昨天她收拾了會東西，該不會忘記放回去了吧。
又看看小時。
這模樣，怎麽看怎麽像是嗑了貓薄荷。
這一下，白菁完全就醒了。
只想着得把小時帶出去，別把裴輕筠的房間給她拆了，那她可怎麽交代啊。
卻完全沒想到，小時怎麽都不肯出去。
小時逃，白菁就追。
貓這種生物本來就靈活，還能跳，白菁幾次抓空，還看着小時還時不時回頭看它，嚴重懷疑這是以為在跟它玩游戲呢。
“小時，我們出去吧。”
硬的不行，白菁就來軟的，意圖用言語來感化這個在癫狂邊緣試探的貓咪。
可小時完全不吃這套，不僅跳上了豎立大衣架，還一腳蹬翻了。
就在幾秒之間，衣架轟然倒下，直直砸向了櫃子。
随着咚地一聲重響，櫃子裏傳來了有什麽東西摔了下來的聲音，像是金屬鐵盒的聲音。
白菁在吃驚之下，連忙扶起了衣架，放回了原位。
而小時也被這動靜吓了一跳，總算消停了一點，蹲在了牆邊，靜靜地看着自家主人。
白菁無奈地看了眼它。
又轉頭看向櫃子，表面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傷，白菁心裏默默祈禱着，裏面也不要損壞了什麽東西。
整理好就關上。
白菁這樣告訴自己。
可是當打開櫃門的那刻，白菁就被眼前的東西震驚到了。
在一整排櫃子裏，是滿滿的玩偶努努，是她畢業那年設計的，數量很多，少說有二三十只吧。
過了很久，白菁餘光瞥到落在地上的鐵盒，夾在半開的櫃門和地上之間，才回過神，俯身去撿。
鐵盒幾乎是空的，裏面只有幾張方塊小紙。
白菁拿起飄到腳底的一張，卻發現背後有字。
下意識地，白菁就翻到了背面。
看清楚的瞬間，她的視線一頓，心髒随之一緊。
上面只有歪歪斜斜，寫得很潦草的一個字。
——“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