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簡家言行（一）
簡家言行（一）
“沒關系，吃多了總比吃不下好。”看楚檸面色紅潤，August 提着一整天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之前擔心她會因為生病而食欲不振，現在看來應該是沒事了。
“嗯，但是你做飯真的很好吃。”她絲毫不隐瞞對他的誇贊，“話說我長這麽大還真的連廚房門都沒怎麽進過呢。”
“沒關系，以後我們兩個只要有一個會做飯就夠了。”August 看着楚檸的目光格外明亮，“我很久之前就學會照顧自己簡單的飲食起居了，因為沒有人可以依靠，所以自己才要承擔起全部。”
說完他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自從工作這幾年以來懈怠了很多，也的确挺久沒進過廚房了，剛才拿着菜刀都感覺手有些抖。”
她聽得心尖泛着酥酥麻麻的癢：“給我講講你以前的事吧。”
“以前？”August 忽然提高了一些聲音，而後又低了下去，“我沒有什麽以前，我從來都只在乎現在。過去的任何我都不會留念，更不會印象深刻。因為那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他說得輕巧，口吻裏卻流露出些許無奈。
他突然間想到了什麽，眼珠亮了亮：“小玫瑰，有一個事忽然很想告訴你。”
楚檸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什麽啊？”
August 的眼神變得幽深複雜，他的聲音很輕，一字一句緩慢地說：“我本名叫簡言行，我只告訴你一個人。”
“簡單的簡，言行舉止的言行。”
本名？楚檸很快開口問：“那August ？”
他輕笑着解釋：“我出生在八月，英文名就用了August 。”
她不解：“那怎麽……不用本名呢？我覺得很好聽啊。”
August 說：“我總覺得這個名字代表了我不堪的過去，那時候我給自己取名言行，後來機緣巧合進入王宮，才得到了國王陛下賜姓簡，在我們國家，簡是大姓，我一個泥坑裏爬出來的人，用這麽深沉的名字，很可能會被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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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坑裏爬出來的人……聽到這裏，楚檸的眼神黯淡了一些。
“August 就輕松很多，也用了很多年。”他無所謂地笑，“所以以後，你想叫我哪個名字都可以，都是我。”
原來如此，居然連一個名字都有這麽多講究，楚檸似懂非懂：“是我孤陋寡聞了。”
“怎麽會，明明就是我自己附庸風雅，”他有些自嘲，“總喜歡效仿一些聽起來就很高大上的東西，但其實自己什麽都不是。”
這個話題多多少少有些尴尬，楚檸輕咳了一聲，适當地問起了別的：“對了，你的眼睛現在還好嗎？”
August 擡眸看她，他黑發黑眸，在柔和燈光的映照下五官越發顯得深刻立體，明明是偏東方人的相貌，眉宇間卻又透着西方的混血味道：“一直都很好，就是之前不太适應，現在習慣很多了。”
她有些好奇他眼中的世界，雖然兩個人是一樣的，但她只有在攻擊狀态時才會出現藍眼方便更加精準辨認異魂位置，平時眼睛是和正常人無異的：“那最近呢？你能看到的多嗎？”
August 知道楚檸在問什麽，略一思索回答：“其實最近真的比較少，我自己也有些驚訝，比起之前少得太多太多，很多時候好幾天也看不到一只，我有時候都懷疑眼睛是不是又恢複成以前了，但又不是。”
異魂的數量比之前少，這應該是一個值得高興的事情，但她心頭總感覺哪兒不太對勁，怎麽都高興不起來。
他們又閑聊了一會兒，時間過得太快，一轉眼洶湧的困意就朝楚檸襲來，她大大打了個哈欠。
“困了？”August 問。
“有一點兒。”她不太好意思，因為白天都已經睡這麽久了，晚上居然還能睡，“一生病瞌睡就多。”
“走吧，回去休息了。”他收起了桌子上的碗筷放到洗碗間去，又很快回來，拉起了楚檸的手，“送你回去。”
這個時間點除了守夜的保安，學校裏幾乎沒有任何人，楚檸和August 互相拉着手，慢慢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她很細心地只是手指拉着他的衣服袖子，亦步亦趨跟在他身旁。
首都學校建立在半山腰，晝夜溫差很大，今夜又還下了雨，到現在都一直沒停，只不過雨勢小了很多，絲絲點點的落在大地上，沒走多久楚檸就感覺手腳控制不住的發麻發涼。
忽然間肩膀上一暖，August 脫下了他的大衣外套，牢牢披在了她肩膀上：“抱歉，出來之前忘記和你說多穿一點了。”
她摸摸鼻子：“我自己的事自己都沒記住，哪能怪你呢。”
“不一樣，小玫瑰，我說了會對你好，就會一直做到，從之前開始。”他的口吻有些偏執。
沾着August 氣息和溫度的厚實衣服覆在身上，一時間暖意沉沉的把楚檸圍了起來，被風吹得生白的臉頰都很快泛起了微紅。
她伸手攏了攏August 的大衣領子，扭頭對他笑得和煦：“你好像一直喜歡穿大衣诶。”
印象裏他穿西服和其他服裝的次數屈指可數。
“嗯。”他點了下頭，“山上會比較冷，穿大衣保暖一些。”把外套給了楚檸，這時他的身上就只穿了一件灰色的加絨衫和黑色長褲，襯得身體線條流暢修長。
“那你不穿外套自己不冷嗎？”
“我還好。”
楚檸覺得這真是一個奇怪的人，長年穿着加絨衫和大衣，明明就是一個很怕冷的人，卻還要固執地把自己的衣服給她。
冷風嗖嗖，連楚檸都縮了縮肩膀，August 卻像感覺不到一樣，淡定地邁着步子，時不時和她說兩句話。
她忍不住了，忽然開口，小聲喊：“簡言行？”
他身體一頓，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叫自己：“嗯？”
已經很多年沒有人這麽叫過他了的，這三個明明最熟悉無比的字卻在這時變得無限陌生起來。
楚檸就看着August 臉上那一瞬間的怔愣笑出了聲：“理事長，你真是個口是心非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