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1)
2006年7月10日,這是個讓李夕顏記了很多年的日子, 一直到很多很多年之後, 站在韓國最高領獎臺的李夕顏,也依舊記得這個日子, 這是一切開始的時間。
淩晨一點多,連小區裏的蟬鳴都漸漸消失的時候,李夕顏書房的燈還開着,她在給一幅畫打底稿, 這幅底稿打了快十多天了,一直讓她不滿意,廢棄的畫稿都堆了半人高,她就是覺得不是她想要的。今天依舊沒有達到她要的效果, 煩躁的把畫紙丢在那堆‘垃圾’上,李夕顏放棄打算明天再重新開始, 是時候睡覺了。
從《熟食果》殺青,正值暑假,徹底放松下來的李夕顏,所有的時間都在專心的磨練畫技,身體或許換了,腦子畢竟沒換,技巧上的習慣随着練習量的增大,肉眼可見的長進不少。至少長進到, 能讓李夕顏覺得可以見人的地步,她開始嘗試創作一個作品。
洗漱完已經快兩點, 躺在床上關燈睡覺的姑娘,突然聽到手機響了,按亮床頭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接起電話“楠晴?”電話那邊的尖叫聲幾乎刺破她的耳朵,瞬間把手機拿開。
“夕顏!李夕顏!李!夕!顏!呀!!!” 柳楠晴雙眼通紅的對着電話大吼“我們成功了!我成功了!”
李夕顏的瞌睡一掃而空,興奮的坐起身“成片出來了?”
“什麽成片!現在管什麽成片!我們成功了知道麽!我拿到了CJ的合約!我拿下了院線、發型、排片,所有!一切!我拿到了整個世界!明白嗎!整個世界!”
被子被掀翻掉到地上,李夕顏一躍而起,差點因為動作太大滾到地上去“CJ?CJ Entertainment你确定!!!”
“整個大韓民國還有哪個CJ!我在你家樓下,立刻下來!”
“一分鐘!”
身上的一件媽媽買的草莓睡裙都沒換,随意從衣櫃裏抓了一件長風衣,腦袋卡了一個棒球帽,飛奔出家門的李夕顏,連鞋都還是室內拖鞋。幾乎是在用全身心表示,對這兩個字母的狂熱!
CJ Entertainment,這個在韓國電影圈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制作會社,如果是好萊塢它就是20世紀福克斯,如果是兔國它就是華誼兄弟。哪怕是2017的小菜鳥李夕顏,都知道這家老牌到不能再老牌的電影制作會社,何況是因為各種課業、小組作業,對現今的韓國市場詳細了解過的李夕顏,它是電影人通天梯!
圈內有一個充滿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段子,進入CJ大門的瞬間,就拿到了韓國電影這架航班的頭等艙機票,登機只要等着大廳播報就好。這是那些如同李夕顏和柳楠晴這樣的小角色們,對進入大公司正規軍的羨慕嫉妒恨。話本身沒問題,內裏的含義則是,那些正規軍本事沒有,也就是運氣好,進了好公司而已。
說到CJ Entertainment,有太多值得說的,它是國內最大的娛樂媒體公司,旗下業務覆蓋電影、電視、音樂、演出、媒體、游戲等娛樂文化事業各個層面,只要你一生看過超過五部韓國大熱的電影,一定有一部是它制作或者發行的,圈內當之無愧的發行之王,只有CJ。
不管是《殺人回憶》這樣的類型片,還是《我腦海中的橡皮擦》這樣的純愛片,哪怕是去年的那部頒獎禮的大贏家,讓李英愛一舉拿下影後寶座的《親切的金子》都是它發行的出品,更別說,它培養和栽培的電影人。柳楠晴這樣覺得自己天下無敵的家夥,頗為崇拜的樸贊郁導演就是CJ旗下。
不過這些都沒有,它旗下的所擁有的電影院線更讓李夕顏激動,進入CJ,拿到合約,相當于,她們糾結了最長時間院線問題,一舉解決,連發行和海外市場談判,說不定都是由它們介入。這不管是對柳楠晴,還是對李夕顏,都是天大的好消息!這代表,她們從一個草臺班子,真正成為了一艘戰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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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楠晴幾乎在李夕顏跑下臺階的時候,已經沖了上去,一把抱住她,憑借身高和高跟鞋的優勢,淩空抱起轉了無數個圈,轉的頭都暈了。兩個人像瘋子一樣,抱在一起又叫又跳,這段時間所有的幸苦,所有那些徹夜不眠的夜晚,都變成了勝利的果實,就放在她們手邊,一擡手,就能送進嘴裏,狠狠的咬上一口,嘗嘗那香甜到能讓人見到上帝的味道。
頭頂的帽子早就在轉圈的時候不知道飛到哪去,風衣的帶子散開,露出裏面的草莓睡裙,頭發亂糟糟的頂在腦袋上,被尖叫聲摧殘的嗓子帶着些許的不适,李夕顏拉着柳楠晴的手“合約呢?合約在哪?”
“車上!”柳楠晴拉着她往車邊跑,遠處有電筒的燈光和人聲傳來,是保安的聲音。大半夜在小區裏大叫,這個時候保安才來,都要感謝小區房子的隔音真的很好。
李夕顏和柳楠晴沖上車,直接往小區外面開,剛好躲過保安,飛車到大門口卻依舊被攔了下來。連衣服都沒換的李夕顏,當然不記得住客的電子卡,幸好小區保安對她的臉熟悉,證實兩人不是瘋子,稍微抱怨了一下大半夜發瘋的行為,就把她們放出去了。
心情簡直美的覺得路邊的野草,都可愛的無以複加的柳楠晴,從頭到尾都笑眯眯的聽着他們的抱怨,出了小區,按下車上的敞篷,一腳油門,伴随着高聲的大笑,呼嘯出門。
李夕顏趴在椅背上,把柳楠晴包裏的合同拿出來,所以的條款跳過,直接翻到最後一頁,一邊的名字已經簽上,另一邊卻是空白,瞪着那個空白的地方,拿起合同湊到司機旁邊“為什麽你沒簽?!”柳楠晴的簽名不在上面!
興奮的大腦平靜了一點,發現了不對勁,李夕顏探頭在柳楠晴的身上聞了一下“你喝酒了?”話還沒說完就打了一下柳楠晴的肩膀“停車!你想死麽,喝酒為什麽還開車!”
“呀!”柳楠晴一腳剎車,停在林蔭道上“你瘋了,現在是在乎我喝沒喝酒的時候嗎!”這個時候誰管喝酒!
李夕顏伸手打開車子的雙跳,把頂棚升起來,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推門下車“你才是瘋了!不管什麽事情都不能喝酒開車,知道不知道!不要命了麽!”一路小跑繞到柳楠晴的駕駛位,拉開車門瞪着她“下車!”
還處在興奮狀态的柳楠晴和她對視三十秒,放棄掙紮,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收斂“你确定要這個時候,在現在的時間,和我說酒駕的問題?”突然想起這孩子死于車禍的兩個親人,底氣又有點不足,解開安全帶“啧,李夕顏你真的是,難道我要在這種時候,帶着一個禿頭的代駕來找你?”
“那是最好的選擇!”李夕顏氣的又打了她一巴掌。這家夥酒量好,兩人喝酒,永遠是自己先挂,喝醉和沒喝醉的時候自己壓根分辨不出來,柳楠晴是就算喝醉了,也是嚣張的家夥。可是機器和意外,可不會在乎她到底是因為什麽嚣張。
等副駕駛和駕駛位更換主人之後,把車開到路邊停好的李夕顏,嚴肅的警告她“不準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不管是因為什麽事情,你都不準喝酒開車,聽、到、沒、有!”所有的意外都發生在疏忽大意的時候,而這個大意會帶走一切!
“。。。嗯。”柳楠晴氣弱的嘟囔着點點頭,正好看到被丢在一邊的合同,抄起來對着李夕顏亂晃,露出大大的笑臉“看到沒,看到沒!”翻到簽名頁,拍着CJ Entertainment的标示“我拿到了!”
醉酒駕駛的事情還沒過去,李夕顏的臉色沒那麽開心,轉而指着空白的地方問她“你為什麽沒有簽名?”
“你傻了麽,這是我們的作品。”柳楠晴食指在兩人中間點來點去“我柳楠晴”指自己“你李夕顏”戳着李夕顏沒有笑意的臉“我們的,《熟食果》。”合同丢在李夕顏的腿上“我怎麽可能自己簽!”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李夕顏已經繃不住露出笑臉,嘴上還嘴硬“只是這麽說,但是你不是也可以簽麽。而且,你可以喊我過去啊,怎麽帶回來了,萬一變卦怎麽辦。”幸福降臨的太快,總免不得患得患失。《熟食果》的作品歸屬權,确實是她們兩個人,但是柳楠晴手上有李夕顏的授權代理合同,就是為了應付各種需要簽名的事情的,她自己簽名其實真的沒關系。
“那些家夥現在正抱着小姑娘不知道在哪呢,你要去被吃豆腐?”這句話證明,柳楠晴喝醉了,因為延伸含義太明顯,李夕顏會被吃豆腐,難道她就不會麽?按下窗戶掏出一根煙點上“而且不會變卦的,名字已經寫上去了,只要有我和你的簽名,這就是有法律效應的東西。”
深深吸了一口煙,對着旁邊的小草莓吐出煙圈的女士,沖着想把煙霧揮開的李夕顏笑道“別這樣看着我,我可是柳楠晴。我的豆腐敢吃,就要有留下那只手的覺悟。”
“合同已經找律師看過了,沒有問題,分成比例和規避條約,都是寫明的。還有。。”柳楠晴說了半天,看李夕顏的眉頭還是皺着,按下車前的儲物箱,從裏面拿出一個長條的禮物盒,跳過這個話題“打開看看。”
“你總是讓我有一種負罪感。”李夕顏不滿她在這個時候轉移話題,卻還是順着她說“這是什麽?”因為她是柳楠晴,有自己的驕傲。驕傲到不管是面對其他人還是面對自己,都有一往無前的蔑視所有黑暗的霸氣,所有的軟弱都是柳楠晴不為人知的一面,那一面只屬于她自己。
金色的蝴蝶結被拉開,天藍色的包裝紙下面,是紫色天鵝絨的禮盒,金屬的搭扣一打開,禮物安靜的被放置在那裏。這個包裝的仿佛是昂貴首飾的盒子裏,躺着一直鋼筆,象牙白的筆身,尾部是是菱形的銀色花紋,筆帽的頂端刻有六角星的裝飾。
“我想過給你買萬寶龍的鳥系列,但是它的樹脂太糟糕,書寫的溫潤感也一般,長時間寫字的話,手感也沒有多好。”柳楠晴嫌棄的說着鋼筆中的香奈兒“而且我覺得那配不上你,萬寶龍成功的地方在于它的營銷,你的成功是那絢爛又獨一無二的靈魂。”
精心挑選的禮物被送禮的人拿起來,按亮車內燈,一點點的展示它真正的含義“這是摩納哥王妃特別限量4810,設計的靈感是王妃标志照片的領口,數字4810代表歐洲最高峰,勃朗峰的高度。我的世界,我是永恒的國王,王座邊的後位,永遠是你的寶座。勃朗峰不止是歐洲最高峰,也是我第一次登上的最高的山峰,那裏有我的第一次,也應該有你的。”
喝了酒讓柳楠晴的戰鬥力爆表,情話幾乎像準備好的告白臺詞,悉心的背好,深情并茂的在唯一的觀衆面前表演“這個筆夾鑲嵌的是托帕石,粉色是親王在婚禮上,送的Monaco Grace粉紅色玫瑰,你不知道那有多美,如同我初見你的那一天。”
“黃玉是我的愛戀,黃玉在英語中是托帕石,你知道麽,托帕石在梵語中是火的意思。只要你在我身邊,女神就像火焰圍繞着我,不管是幸運女神,還是命運女神讓我們相遇,都是為了,把你的火焰帶到我身邊。”
鋼筆反轉,讓已經不知道要做出什麽表情的李夕顏,看着它“這裏鑲嵌的是珍珠貝母,知道為什麽要叫貝母麽,天然珍珠是母貝收到身體內部受到異物刺激,分泌的珍珠質而成的。帶着它,我就是你的貝母,你是我藏在心床裏的珍珠。”
送鋼筆送出了求婚誓言一樣的柳楠晴,眼睛閃亮亮的看着李夕顏,兩手捧着‘戒指’送到她面前“我找到了你,你為我帶來了新的世界,這支筆簽下的這份合約,會為我們的世界,帶來炫目的太陽,太陽會照亮我們的前路,讓紅毯鋪在你的腳下,成為我的王妃。”
“。。。”李夕顏愣了一分多鐘,不确定自己接下這個鋼筆,是不是就答應了‘求婚’。拿起筆的瞬間,車內昏黃的光線,都因為柳楠晴太過閃亮的眼神,帶亮了一個度。
可惜,有會說情話的,就有會破壞氣氛的,李夕顏把‘珍珠貝母’對準柳楠晴“準确的說,産生珍珠的東西叫母貝,所謂貝母,就是你這個東西,是貝殼磨制而成的。”高大上一秒變地攤貨,檔次瞬間就掉了,暧昧不明的氣氛自然也蕩然無存“而且,不管是王妃還是親王,電視劇我更喜歡看亞洲的,電影我覺得社會題材比愛情好,你資料不嚴謹啊。”
“呀~”柳楠晴失笑的看着她“就算是貝殼也是日本akoya珍珠的核珠,每一個也是精挑細選的,不是随便的好不好。而且這個時候說什麽社會題材,難道不是應該撲到我懷裏哭麽,真的是我選了很久的,可貴了,我最近多窮,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夕顏拇指和食指拎着‘昂貴’的禮物來回晃“你了解的還很詳細啊,想要看我哭應該送我眼藥水,而不是應該說給你男朋友的情話。”扒開鋼筆拿過合同果斷的簽下自己的名字遞給柳楠晴,露出笑臉“馬上,你就會成為新的富豪了,祝我們大賣!”
“來的時候是一百分的高興,現在只剩下五十了。”柳楠晴刷刷簽好字,珍貴的‘太陽’被随手丢回盒子裏,不滿心情被毀的姑娘轉頭看着李夕顏“你怎麽那麽難讨好呢,以前有人送過類似的禮物給你,所以免疫了麽?哪個崽子?”
難讨好的孩子果斷伸手掐了下她的臉“我外公送的,不過不是白色,是紫色的那款,它有兩款顏色。”松開手,拿過被‘嫌棄’的禮物“我比較想知道,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段子哪來的,難道是什麽學院還是賣筆給你的人,教你的麽?”
“當然是我發自內心的告白。”榮譽問題不容污蔑的柳楠晴,看着她有些懷念的摸着盒子,問道“我記得你外公和你不來往吧,而且不是早早的就過世了麽?”家族史這種東西,不用李夕顏說,只要問金惠子就可以了,身家調查不算,這個叫了解朋友。
曾經收到鋼筆時,即使知道它價格昂貴,還是嫌棄它沒有簽字筆好用,新奇兩天就丢到一邊的李夕顏,看到成年禮物再次出現在眼前,有些恍惚感,回答的有些漫不經心“早早的過世也是見過面的啊。”這個世界上她沒有見過的外公,如果能活到現在,大概也會像那位老人一樣,精心的、愛惜的,去挑選一份意義非凡的禮物吧。
“這個沒那麽容易買才對。”柳楠晴有些疑惑,倒也沒有深究,反而轉頭問她“你要不然幹脆列個單子給我,只要你想要,我都給你買!”
李夕顏伸直胳膊把湊過來的臉推開“剛才不是還是很窮的狀況,現在一下就變成有錢人了?”說到這,坐直身體,拿過合同“拿到CJ的合約,你總不會是花錢買來的吧,他們要什麽?版權?”目前最值錢的就是這個。
“我看起來像是這麽傻的人麽,版權永遠是我們的。分出去的是海外販賣的抽成,我們只占2成。還有今年的獨立電影節,我要全世界飛一遍,幫助電影上各大影展宣傳,提高身價。如果能獲獎的話,就更完美了。”柳楠晴語氣輕松的,仿佛只是随便丢了一個硬幣在地上。
李夕顏卻皺起了眉頭,沉默着不在說話。海外抽成,從某種程度上,或許比國內票房更值得期待。她們兩都清楚,比起女性意識薄弱的韓國,國際上此類型題材,才是更受觀衆喜歡的。李夕顏這具殼子裏,裝的到底不是土身土長的韓國少女,她的作品裏,有她的世界,這是壞處也是好處。
韓國電影在世界上一直都是小衆的存在,這個要追溯到本源,是這個國家本身幾乎沒有能沉澱下來,獨屬于自己的,又能走上世界的東西。這導致他們的電影,除了有限的幾部之外,大多數還是對國家本身的控訴,對政治、對社會、對政黨。這種題材的文藝片或者說是‘獲獎片’在本國也許可以,但是在國際上行不太通。
因為不管從地域還是從文化上,都有很強的限制。韓國又不像日本對本國文化有很強的認同感,日本即使和韓國同樣是拿來主義,但是日本更傾向于用自己的特色去改變它,而韓國則是,淡化自己的特色去習慣它。這個在語言上特別明顯,日韓的語言都是舶來語,但是日語的體系,比韓語的拼音文字要更有章法。
李夕顏的作品,帶有她自己獨特的特色,那些觸及靈魂底層的存在,和外表的身軀沒有任何關系。她看過的書、走過的路、經歷過的每一個風景,都在或多或少的影響作品。壞處是,她雖然寫的是社會題材,但是沒有大多數韓國作家,對社會底層的關注,和社會本質的分拆結構,簡單來說在本國不接地氣。
這種不接地氣,某種程度上,就會影響買票進場觀衆的感官,而所有的電影,本土市場都是最重要的市場,損失這部分,除非好運能在國際上出風頭,牆內開花牆外香。不然出道作品,在國內一點浪花都掀不起來,下一部作品更危險。
既然有壞處,自然有好處。李夕顏的壞處明顯,好處更明顯,她天生看待事物的眼光,比現在的一大部分人要深刻和有決斷。因為她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即将發生,甚至是正在發生。《熟食果》就是很明顯的例子,李夕顏改編之後,太過韓國的東西已經很少了,但是關于女性這個主題,卻被無限放大。
全世界女權都在崛起,2005年不明顯,2006年卻已經在慢慢改變了。這個國家雙職工的家庭在變多,女性占據高位也在變多,這一切都是看不見卻是在發生的事情。亞洲如此,西方更如此,西方走的還比亞洲遠,套上女權主義的帽子,現在還是先進和獨特的代名詞,包括電影。
而這個好處,比壞處要好太多。因為韓國是個奇怪的崇洋國家,其實大部分國家都有點,隔壁的比較好的意思,但是韓國的崇拜一點都不隐晦,反而光明正大的很。只要花能在牆外開的燦爛,重回牆頭的多的是,哪個國家都不缺,在本土不知名,在海外很出名的作品。
只是這些東西李夕顏知道,柳楠晴自然也是知道的,既然她答應了放棄一部分利益,那代表這部分放棄的值得。李夕顏靠在椅背上,緩緩的笑開“或許你說的對,不管是幸運女神,還是命運女神,把你送到我身邊的存在,一定是很棒的。”
李夕顏舉着鋼筆盒子,笑看面前的人,也許她真的是命運一樣的家夥也不一定。不管是當初失魂落魄的自己,還是現在重新振作的自己。包括兩人共同完成的作品,這都是在她的身邊,看着她從泥潭裏一點點爬上來的人,直到今天。
雖然和預想的不同,但是這個答案比起‘貝母’和‘母貝’真是太好了。柳楠晴果斷的點頭“一定是最棒的!”
不管是昂貴的禮物還是即将成為驚喜的合同,所有的美好都要面對現實,現實就是柳楠晴這家夥喝醉了,所以需要李夕顏送她回家。李夕顏擔心對方回去的時候,還是不願意叫代駕。回家換下小草莓睡衣,送過柳楠晴再打車回家的時候,已經快四點了。
睡意被刺激的早就消失,太過興奮也不想畫畫,舉着手機猶豫半天的李夕顏,首次沒有顧及時間問題,一個電話打給睡着的男朋友,行駛女朋友的權利,睡不着就要騷擾男朋友。當然還有幾分是被晚上的‘求婚’臺詞給刺激了,柳楠晴那個家夥,真的是沒事也要弄點事情出來。
和想象中不一樣的是,那邊沒睡,反而鬧騰的很,接電話的人,氣沖沖開口就是抱怨“我還以為你忘記了!”
“什麽?”李夕顏愣了一下,下床去翻行事歷,今天是什麽重要的日子?
第二天久違的沒有行程,又是在如此給力的日子,隊內借着金希徹的名義,簡直玩瘋了,然而作為主人公的金希徹卻等到大家都喝過幾輪,依舊清醒的抱着電話,并且在手機響起的第一瞬間接通就是因為“你居然忘了我生日!!!”
整個宿舍驟然安靜,明天沒行程,經紀人不在,就連法定不能喝酒的那些小的,都組團放飛了自己,何況是哥哥們。仗着老大哥的權威,擋過無數酒的金希徹,現在簡直要爆炸了,李夕顏忘記了他的生日!絕對的!這個口氣絕對是忘記了!
連包都沒打開,就聽到答案的李夕顏,發揮了今晚新學到的招數“我有禮物,你要看麽?”
“。。。是什麽?”怒火沖到頭頂,勉強壓下去的金希徹,無視身後的醉鬼們,往房間走“李夕顏,你要是真的忘了我生日,你就死定了!”
真的忘了,但是卻不會死的李夕顏,避重就輕的問他“我以為你睡着了,你們在慶祝麽?”
“當然,這可是我的生日。”每一句話都帶重點的金希徹,還是對女朋友很懷疑,不過“既然以為我睡了,為什麽這麽晚打電話給我?”
李選手十分機智的開口“以為你睡了,卻在你生日的時候格外的想你,沒忍住所以給你打了電話。”
“你以為我會信?”金希徹冷笑。如同李夕顏适應了柳楠晴的套路,金希徹現在也很适應李夕顏的套路。
然而金希徹的适應是會防禦,李夕顏的适應是進攻“要見面麽?我想你了。”聲音又軟又嬌。
“現在?”金希徹愣了一下,手機放在面前看了眼時間“你沒關系麽?”上次這麽晚見面,李夕顏癱倒在面前的印象太深刻,那之後金希徹從來沒有約過太晚的見面,總是會擔心比自己還忙的女朋友會太幸苦。
興奮的完全睡不着的李夕顏,輕聲笑道“嗯,我想見你。”轉頭想起男朋友的身份“你可以出來麽?”
四十分鐘後,抛棄隊友,包的像個間諜一樣的金希徹,出現在李夕顏的車裏,帽子和口罩都沒摘,第一句話是“禮物呢?”這家夥要是随便弄個東西糊弄他,就真的死定了!
李夕顏的回答很簡單,拉下他的口罩,捧着他的臉,直接吻上去,下一秒被男朋友反客為主,密閉空間裏的響起甜膩的水聲,從駕駛位,幹脆爬到了副駕駛,跨坐在男朋友的腿上,按着男朋友的臉做成嘟嘴的樣子,響亮的親了一口的李夕顏,笑眯眯的磨蹭着金希徹的鼻尖“我!”
“什麽?”還在平複呼吸的金希徹沒反應過來。
又是一聲響亮的BOBO,李夕顏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食指指向自己“禮物,我~”說完有些不舒服的動了動“你口袋裏裝了什麽?”手從肩膀上滑下去,七月的天,一件薄T,幾乎和貼着肉沒什麽區別的姿勢,手從胸膛輕輕的滑過,腰腹,接着往下。
“呀!”金希徹一把抓住她的手,臉色都不對了,小聲尖叫“李夕顏!”
情話說的再多,關鍵時刻真小白,連柳楠晴一毫米的功力都沒有的李夕顏,僵住了。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孩子,沒吃過豬肉,見過太多豬跑,一動都不敢動,沒有帶妝的臉,卻快速的染了一層淺粉色,嘴巴一張一合說不出話來。
李夕顏确實忘記了金希徹的生日,不過是因為今天聽到的消息太驚喜,以至于忘了,而不是真的沒把金希徹放在心底,所以忘了。即使李夕顏不記得,她還有一個好習慣,她習慣是每個月一號,每個禮拜一,每天早上查行事歷,現在雖然沒到早上,暫時忘記了生日。
但是不記得生日,禮物卻是準備好的,因為每個禮拜一會看行事歷确定,這個禮拜要做的事情,金希徹的禮物早就準備好了,一串有他名字縮寫的鉑金項鏈,因為要定做,原計劃是今天去拿的。
沒想到事情就這麽巧,趕上了。可是,即使如此,那句‘禮物是我’也是一句玩笑話,沒有當真的意思。口花花是一回事,實戰是另外一回事。李夕顏和金希徹見面的時間太少了,少到戀愛一年多,見面的時間加起來都不超過三個月,遠沒有到那一步。
她真的沒想那麽多,對上帝發誓,她哪怕看過再多的熒幕實戰,現實生活裏,真的一次都沒試過。完全沒有往那個方面想,純粹的就是覺得有東西就上手了,男女朋友,上個手怎麽了!怎麽了!
金希徹也呆住了,他看過李夕顏很多面,但是這一面從來沒見過,李夕顏從來沒在他面前露出羞澀的,無措的,搭配她的小白花臉,莫名能激起保護欲的樣子。青春正盛的男孩子,就算沒有喝醉也喝了不少的男孩子,女朋友就坐在身上,只隔了一層牛仔褲的男孩子,最重要的是,比起李夕顏,有過經驗的男孩子。
非常符合常規的,在關鍵時刻起立敬禮了。
李夕顏臉紅的像是塗了胭脂,金希徹則是紅成一顆熟雞蛋,深吸一口氣,把面前眨巴着眼睛,不敢說話的李夕顏,按在懷裏“讓你對誰都笑!現在不笑了吧。”
情話功能當機,實戰完全落在下風的李夕顏,乖巧的趴在他的懷裏,輕輕的點了點頭。頭發蹭到脖子,金希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手按住她的腦袋,小聲吐槽“別亂動,真的想把自己當成禮物麽!”
說起這個,突然想起見面的目的,并且急需用上半身思考的金希徹,語速極快的像是要掩飾什麽“你是不是傻,腦袋被什麽東西吃掉了麽,還是半個月沒見,突然看了什麽奇怪的電影。什麽禮物是你,瘋了麽。”按在腦袋上的手不輕不重的打了下腦袋,臉上的紅暈卻一點消散的樣子都沒有。
懷裏的人不說話,抱着的人也變得無話可說,血液集中不到腦部,平時靈活的地方運轉不起來。說話的聲音沒了,像交頸的鴛鴦纏在一起的兩人,随着安靜的時間變長,抱的越緊。
夏日最接近黎明的時間,仿佛是為了印證黎明前的黑暗,連一絲光亮都沒有,天空中沒有星星,只有一輪彎月也消失在空中。車裏太安靜了,安靜的只能聽到交錯在一起的呼吸聲。不知是誰屏住了呼吸,幾秒之後,從交錯變成了重疊,重疊的仿佛讓兩個人,變成了一個人。
有的忍耐讓人心焦,有的忍耐讓人甜蜜。金希徹在焦灼和甜蜜中徘徊,身體和靈魂變成了分開的獨立存在,一邊是時機不對,怎麽能就這樣呢,大餐、鮮花、禮物、音樂什麽都好,至少那才是正常的流程。另一邊是無限向下蔓延的血液,一點要回轉的意思都沒有,弄的像是血液循環中的‘循環’壞了一樣。
李夕顏突然動了,金希徹一驚,大腦短路,脫口而出“我願意!”懷裏的人一下子笑了,僵硬的放在兩邊的手,緩緩的擡起,摟着‘宣誓’人的腰,極其小聲的嘟囔一句“我也願意。”如果是金希徹的話,如果是這個人的話,她願意。
說完話幾乎想把自己舌頭吞了的金希徹,還沒從傻X的自己中清醒過來,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願意?願意什麽?什麽願意?願意?!願意!
“李夕顏!”金希徹卡着女朋友的肩膀,迅速推開她讓她面對自己,又叫了一聲“李夕顏!”
紅着臉的李夕顏,雙手蓋住金希徹的臉,讓他不要那麽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眼睛要是能發射激光,自己就要變成兩半了。
嘴角差點笑裂了的金希徹,拉下她的手,放在手心裏一下一下的啄吻,笑聲變的溫柔無比,聲音甜的齁人“沒關系,不想回答也沒關系,我們可以慢慢來,都沒關系。”
害羞這件事,通常一個人結束,另外一個人也維持不了多久,尤其是嘴上功夫就沒輸過的李夕顏,臉上的紅暈未消失,膝蓋跪在座椅上,緩緩靠近身下的人,唇齒相交之前,留下一句氣音“是你的話,我願意。”
後續的事情,再退縮就真的要懷疑是否功能障礙。金希徹把女朋友的話都含在嘴裏,不管是‘願意’還是‘因為你’,這些都太甜蜜,甜的人心顫,甜的人心焦。甜的金希徹把李夕顏推開,讓她回到駕駛位的時候,拉開門就想下去。他決定了,這不行。李夕顏選擇了他,所以,這不行。
可惜,李選手已經定了心,金喵喵所謂的珍視、尊重,就變成了海上的浪花,司機開車尋找酒店,浪頭翻過,水花溶在海裏,就連自己都找不到了。理論知識說不定比金希徹都豐富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