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路念在準備陪她哥吃晚飯順路買巧克力的時候，遇見了陳遠言，可她現在不想同他講過多的廢話，所以選擇先溜為妙，但是未遂，被發現了。畢竟陳遠言先一步湊到了她面前，她想逃也逃不掉了。就不應該嘴饞，路念心裏罵着這不争氣的好吃嘴。
“念念，你為什麽不理我呀。我給你發了好多消息的，你都不回我。”陳遠言本就少年，不論長相還是身形，經過變聲後聲音沉了下來，又有點成長的味道。而語氣一軟下來，顯得人更加委屈。
惡人先告狀，他真是賣得一手好乖。在以前，每次陳遠言一示弱，就像一只被抛棄的小狗似的，眼睛也濕漉漉的，路念總忍不住心軟。但是這次可不一樣了，原則性問題不容違背，路念在心裏給自己打氣，不蒸饅頭争口氣。
“我覺得我已經說清楚了吧，分手分手分手分手。”路念說的聲音很輕、咬字很清晰，語氣卻很強硬，頗有種不近人情的感覺。不過她不敢大聲，主要怕路人聽見，容易起哄，影響不好。
“念念，我知道錯了，真的真的，再也不和她聯系了，好不好嗎？”他哄着，語氣懇切極了，還一度試圖伸手牽路念，卻被她躲了過去，他更難過了。路念叉腰站着，讓兩只手都有事做，好不讓他碰瓷自己。
“分手了就不要提複合了好嗎？我永不回頭，別讓我讨厭你了，就做朋友吧，朋友不會管你有多少女性朋友，不會幹涉你與其他人暧昧的。”路念說這樣的話時好像一個小大人，好像真對情與愛有了多麽深刻的了解。好吧沒錯，她就是沒有那麽了解，才會說出那樣規矩、嚴苛的話來。像是制定考試規則，只要你破壞了或者違背了規則抑或是答錯題目就需要從這場考試中出局，就被淘汰。
死板、不解風情，別人或許會這樣看她，但是她自認為誰都不許破壞她路念制定下的規則。
“畢竟我年紀還小，我家裏人又寵我，我最是受不了委屈，反正我現在就是感覺心裏不舒服就按心裏舒服着走。”她冷靜極了，表情沒有任何波動，卻宣告着殘忍的結果。“現階段的我是這樣的，但是我想，畢竟你有錯在先，不能因為錯誤小就能用喜歡掩蓋過去。反正我們年齡不大，也沒有相處很久，也只是到喜歡，但是現在我不喜歡了，你說一百次道歉也沒有用的。”她言簡意赅，也不願再過多說些什麽，該說的她之前都說夠了，誰知道陳遠言是這麽一個不聽勸的。
說完，又向想到什麽似的，她圓溜溜的眼睛轉了轉，說：“對了，按理說我應該沒那麽巧在大街上遇到你吧，你周末可從來都是很‘忙’的，從實招來。”陳遠言剛剛那頭轉來轉去焦急找人的樣子，一看就是自己在這，但沒有證據，其實也只是随便詐一詐他。
雖然被路念一連串的話吓到了，但他還是挑着最近的問題誠實回答：“我朋友看見你了，我正好在附近，瘋狂跑過來的，還好你沒走。”鼻頭酸了酸，“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他空着的手一只老老實實垂着，一只攥着拳頭伸在半空，保持着姿勢不動。
“不是一點，你是百分百沒機會了。不是大概，不是也許，是一定沒機會了。”
路念沒開口，就有人幫他回答了，她往右轉頭一看，樹後面半遮半掩着一個陌生男孩，風吹過，葉子被吹得像湖水般起伏着，露出他大半張俊臉，而剛剛說話的就是他。
“念念，好巧呀！”路念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張茉聲音就飄了出來，只見她慢慢從樹後挪出來，臉上挂着些偷聽的心虛和尴尬。又想着反正這麽熟，都是自己人，也沒啥好怕的，于是将左邊的袋子全放到右手邊提溜着，走過去走到路念身邊親熱地挽住她。盡管，她們在早上的樂器課才見過面。
路念視線一路跟随，她顯然習慣了張茉的動作，注意力卻是被她吸引了，就着這親昵姿勢，她小聲和張茉說：“好啊，茉茉，偷聽！”
“不是不是！路過路過！”張茉辯解，随後又巧妙轉移她注意力，“你先講你的事，陳遠言還在那裏站着呢。”
路念反應過來，“哦哦，”于是嘴上又順着張以堃的話：“沒錯！他說得對。”為了顯出氣勢來，她将頭昂了起來，又插着腰，頗有種仗勢欺人的趁火打劫感。
陳遠言很難過，卻也沒計較一個陌生人突然插話，自顧自黯然神傷，嘟囔起來：“念念，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呢？我犯了一次錯誤你就再也不原諒我了。那我的喜歡呢，我喜歡了你很久呢。喜歡一個人，明明就是要時刻黏在一起的，可是你總是把我排在後面，可是我還是喜歡你。那你呢？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你。”
路念皺皺眉，真的認真品了品他說的話。
結果，邊上又傳來了好聽又低沉的聲音代替她回答。
“首先，路念桃花向來很旺，她選了你，說明她真的喜歡你。其次，一年零一個月也叫喜歡很久嗎？那喜歡了11年的那些人呢？再者，她不黏着你，說明你信任度不高，她更信賴她的好朋友，那就是你的問題了，其實，說不準，過幾年，就會依賴你了。最後，你們已經分手了，所以以上幾條只是讓你清醒清醒，顯得我們有理有據。明白了嗎？”
陳遠言不回答，只是耷拉着腦袋，固執地看着路念。
“我說得可不是對極了嘛，怎麽還不相信呢？是吧，路念？”
路念被搶話也暫時不計較，不過陳遠言那樣子讓她更無語了，看着他，語氣冷冰冰地：“他說得對，”攤開手掌指向張以堃，标明‘他’。
“反正現在我們不可能了，也許等我三十歲還沒嫁人，你可以排個號等商業聯姻，拜拜。”
“念念再見了。”他喪氣極了，不過挽留無果，也只好先走，他可不願惹怒路念，想再做打算，随手就攔了輛出租車。開車門前，還戀戀不舍地看了路念一眼。
路念目視着他被車載着開出一段距離，一秒恢複笑容，轉頭湊向張茉，用大家剛好能聽見的聲音說：“我剛剛騙他的，我爸說了，選我喜歡的，商業上的事情交給我哥，嘻嘻。”看她恨不得跳起來轉圈圈的高興的樣子，張茉覺得她有些沒心沒肺。
“不過商業聯姻有時候也還好吧，你爸媽就很恩愛啊。”
“也是。”路念秒點頭，揚着眉，驕傲極了。
被忽視的張以堃全然不在意，倒是微微低着頭看着她們，把沒說完的繼續補上，“你是怕受傷害，所以抑制着自己的情感，給自己洗腦，不喜歡不喜歡，所以才不喜歡的，這樣才能保證自己的果斷決絕。因此逐漸演變成為心軟和心硬的複雜結合體。”
聽到這話，路念愣住了，才反應過來還有個人，這個人剛剛兩次打斷她說話，于是伸着脖子，保持着和張茉的親昵姿勢，頭湊到右前方，上下打量起了說話的人。如果不是她這張臉，這個動作會顯得有些猥瑣。
她看着眼前這個身着隔壁那條街大商場上電子廣告屏最新那款男士套裝，橙色款，顯得陽光又少年。
“你是？”沒等回答，便微微扭了上半身，皺眉看着張茉得出結論：“你早戀了！嗚嗚，我的好大兒，你答應過我的話全忘了。”
“錯了，她弟弟，張以堃。”說着朝張茉揚揚下巴，眼睛卻直直看着路念。“你的忘性好大！可真會冤枉人呢……”他無師自通地裝着委屈。
這就打斷了剛剛快開始精彩表演的路念，但這發言也驚呆了張茉，就差沒嘤嘤嘤了。
“啥？”她驚了，說好的她弟是戴眼鏡的讀書人呢？眼前這身高至少一米八，自己還得仰頭看，發型是幹淨利落的時尚錫紙燙的是誰？從天才理科少年變成小愛豆了？
“你弟？”她又看向張茉，語氣全然是不可置信。
張茉老實點點頭，她右手快酸死了，于是将手上東西一股腦塞給了夏俏。沒了這大包小包，她輕松了，甩了甩手，右腿邁出又收回，用蠻力将張以堃扯了過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弟。”
夏俏沒反應過來手上有重物，張着嘴，感嘆到：“啊？現在小孩都長這麽快了？”說完才被胳膊的酸漲感喚醒，好不容易反應過來，自己成了苦力這件事。
“不是，這些東西都你一個人拿的？”她看着懷裏的這一堆東西，有些手足無措。
“對啊！”
“啊~”她看了看張茉，又看看張以堃。
張茉立刻就懂她什麽意思，她可見不得有人說她那苦命的弟弟不憐香惜玉這類話。雙手捧起，強制性掰過她的臉蛋，好像演苦情劇般說着：“你不知道，我弟弟過得多慘，他穿着一身黑，我翻他的行李，清一色的黑，這是一個初三的青少年應該穿的嘛！受我爸折磨就算了，這日子過得，真不是人該受的！而且他們又蠢蠢欲吵，好不容易把他從苦海裏拖出來，整了個時尚發型，買了一大堆衣服。這些小事我能幹的，且應該我幹，畢竟他真的太慘了......”說着伸出手夠張以堃的肩膀，夠到了拍一拍。
張以堃聽着自家姐姐誇張的描述，心裏複雜，也顧不上演戲了，“我拿吧。”然後長臂一伸，不管不顧從路念懷裏提過那一堆衣服。
夏俏懷裏一空，手還保持着一個捧的姿勢，“這個我還真是不知道，我還有個問題，你弟是去學讀心術了嗎？還是進修心理學？小小年紀壓力這麽大？”她指這小半天張以堃打斷了她之後那流暢輸出的話。不過，正是因為猜的十有八九，路念才好奇的。
“沒有，張茉和我說了一些你的事，對你有大概了解。”張茉看着路念贊同地點點頭。
路念恍惚了，這個世界都怎麽了？張茉到底是姐姐還是妹妹？這個小同學說話怎麽和大人似的？到底是誰替自己成熟懂事了？
于是她四處張望，看見不遠處的小商鋪外邊兒擺着一個搖搖車，那應該是家裏長輩特地買給小孩的，像看到了救星，快步走上前去，另外兩個人看她急匆匆的，連忙跟上去。
“阿姨您好，付您點錢，這個可以借我們玩一下嗎？”路念彎着腰，禮貌地詢問着悠閑坐着哄孩子的店鋪老板。
大媽性子好，樂呵着答應了，“玩吧，不用付我錢。”
又站在搖搖車邊上，對剛走到的張以堃說：“你把東西給你姐，坐上去。”
他沒問為什麽，出奇地聽話，将東西遞給張茉，邁着長腿坐上了搖搖車。
路念看着這小搖搖車擠着這麽大的人，形成強烈的視覺沖擊，不管那違和感，一邊憋笑一邊掃碼，“先搖個十塊錢的。”
在搖搖車啓動後，她長舒一口氣，“順眼多了。”也不管此時此刻坐在搖搖車上被店鋪阿姨指指點點的張以堃心裏的想法。
而張茉又開始任勞任怨拿着東西，看見自家弟弟那樣子，大只且無辜且慘，忍不住手支在路念肩膀上笑出了聲。
“念念，你幹什麽呢？可別笑死我了！”
路念雙手抱胸，腦子裏想起來了年少無知時和張以堃的尴尬對話，突然笑不出來了，滿臉尴尬，結果第二次見面又是這樣一個場景，更丢人了。“我覺得，這才是小孩子應該玩的，”然後做出一個‘專業團隊’的标志性攤手動作。
伴随着‘爸爸的爸爸......’這樣奇怪的背景音樂，路念看着乖巧又大只坐搖搖車的張以堃，眯起眼讓自己看上去更具長輩氣質，再逼問：“你姐說了多少我的事？”別這麽丢人吧，知道一些就算了，也別知道太多，要臉，輕點丢。
“還好，不多。”
“那就好...”
“也就是從小就被各種人追，收了很多情書。路念，不比歲月年輪轉動，我喜歡你，只争朝夕。”
當這個尴尬的情書內容被張以堃背出來，路念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路念，雖然這樣很膚淺，但是，你真的好看，我承認，我就是喜歡你的美貌。”
“路念，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像徐皎皎她們那樣叫你念念，我喜歡你，請接受我的告白。”
“哦，還有你的回信。早戀不行，不許早戀，我不答應，好好學習，早戀要不得，你幾歲啊？你真幼稚！”
路念心如死灰，她忘記叫張以堃閉上嘴，而是開始搖晃張茉，“你到底說了多少。”
張茉心更虛了，她沒想到自己一向話少的弟弟，突然掀老底了，也只能狡辯一下，“不多不多。”但是完全沒用。
張以堃繼續說：“不多不多，陳遠言追了你一年一個月，在你看完他打籃球，書法比賽，吃了他帶的家裏廚子做得奶油餡多多之後，你答應他了，一邊沉浸在甜蜜中，一邊懊悔早戀的事情。”
“不過，更懊悔的還在後面，慘被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