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路遇大雨
路遇大雨
祁君奕運氣不好,快到長明觀時,遇上了大雨。
祁君奕這次來只帶了時雨,所以趕車的也是時雨,大雨突降,惹得小丫頭驚呼一聲。
祁君奕連忙掀開車簾,道:“先別趕車了,進來躲躲雨吧。”
時雨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拿下挂在車上的鬥笠,扣在頭上,手仍然攥着缰繩,固執道:“殿下,這雨一時半會兒估計停不了,我們還是快走吧,左右離長明觀也沒多遠了。”
祁君奕瞧着小丫頭渾身濕透的可憐樣子,眉頭微微一皺,伸手便要去奪缰繩:“那我來駕車,你去車裏坐着避雨。”
“殿下!”時雨驚了一下,抓着缰繩不肯放,“殿下這是做什麽?這麽大的雨,您應該去避雨,駕車是奴婢該做的事……”
“你比我小!”祁君奕打斷她,固執地去扯缰繩,“小雨,去避雨。”
祁君奕語氣并不溫柔,甚至很執拗。
天空劃過一道驚雷,時雨吓得縮了縮肩膀,手上的力度一松。
祁君奕一時沒防備,手拉着缰繩偏了方向,馬車咕嚕嚕地滾向另一個方向,“哐當”,車身一颠。
濕漉漉的馬兒嘶嚎一聲,驚慌地挪着步,車身晃蕩颠簸,卻并未挪動半步。
祁君奕擦了擦臉,把害怕的臉色發白的時雨推進車廂裏,然後拿起一把油紙傘:“我去看看怎麽回事。”
“殿下!”時雨顫着手去拉她,卻只擦過了她的衣角。
祁君奕撐開傘,跳下了馬車。
她先是摸了摸受驚的馬兒,待馬兒平靜下來後,才繞到馬車後面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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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的輪子陷在一個很深的泥坑裏了。
祁君奕一只手撐着傘,一只手用力推了推,馬車紋絲不動,只有泥坑中的水晃動着。
她雖然練過武,但為了藏拙,主要是練習輕功和箭術,內力并不深厚,要在大雨天推動一輛深陷泥坑的馬車,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祁君奕很快就放棄了。
她打着傘重新回到馬車上。
剛進車內,天空便響起一道驚雷,時雨吓得縮了縮脖子,眼裏淚蒙蒙的,像只走丢了的小貓。
“殿、殿下……”小姑娘的聲音裏含了哭腔。
祁君奕生硬地摸了摸她的頭,以示安撫:“不要怕。”
祁君奕收回手,看眼外頭的大雨,沉吟道:“這雨一時半會估計停不了,此處離長明觀并不遠,要不我們冒雨走過去吧?”
時雨臉色蒼白,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聽、聽殿下的。”
“不要怕,有我在。”祁君奕又安撫了一句,雖然是淡淡的語氣。
沒辦法,六殿下壓根不會安慰人。
祁君奕把傘遞給時雨,随後摘下她頭上的鬥笠戴到自己頭上,雖然什麽也沒說,但意思很明顯,顯然是要把唯一的一把傘讓給時雨。
時雨搖搖頭:“殿下,還是您打傘吧,我戴鬥笠就行了。”
祁君奕不語,徑直出了車廂,跳下馬車。
時雨慌張了一下,想說什麽,可眼前已經沒人了。
她匆忙拿起傘,追了出去,想也沒想就學着殿下的樣子跳下去,然而雨天路滑,她一個沒站穩,扭了腳。
祁君奕正準備給她拿腳凳的手頓了頓,随後走過去,扶住她:“沒事吧?”
讓時雨靠在自己身上站穩後,祁君奕又撐開傘,一手扶她,一手撐傘為她遮雨:“你沒事吧?還能走嗎?”
時雨咬咬牙:“我能!殿下不必擔心。”
說完,為了證明自己,她抽出被祁君奕扶着胳膊,壓下疼痛,邁了一步。
轟隆隆——
“啊!”
時雨一驚,腳又因為疼痛站不穩,整個人不禁向後仰去。
祁君奕連忙把人扶穩,墨玉般的眸子裏多了幾分無奈:“小雨,不要逞強。”
時雨紅了臉,但依舊逞強道:“我、我沒事。”
祁君奕失笑,把傘塞到小姑娘手裏,随後在她面前半蹲下來:“我背你吧。”
“啊?這怎麽可以!”時雨想也沒有想就拒絕,“奴婢怎麽能讓殿下背我呢?這是不合規矩的……”
“你多說一句,我就要多淋一會兒雨。”
時雨咬咬唇,有些動搖。
“我背你,你為我打傘。”
時雨無奈,只好趴在她背上,但還是很克制,不敢有過多的觸碰,只是把傘盡量往祁君奕那方偏去。
“殿下,冒犯了。”
祁君奕沒說話,腳下一點,直接用輕功往長明觀趕去。
眼下,她也不管會不會被人看見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麽大的雨,誰還在山裏亂逛啊——得病成什麽樣,才會這麽幹。
祁君奕背着時雨,很快就到了長明觀。
甫一到“問風居”的檐下,時雨便讓祁君奕把自己放下了。
“多謝殿下。”
她看了看祁君奕,随後道:“殿下都濕透了,我給殿下燒些熱水洗澡吧。”
她說完,便要單腳跳着離開。
祁君奕連忙扶住她:“不必,我自個兒去就行了,你還是回房歇息吧,我記得書房裏有聶先生留下的跌打膏藥,我待會兒給你送來。”
想着時雨不方便走路,她索性把人打橫抱起,吓得小丫頭驚呼一聲,連忙摟住她的脖子。
“殿下……”
“安靜。”祁君奕面無表情的,這模樣瞧着倒有幾分嚴肅,時雨咬咬唇,不敢吭聲了。
祁君奕把小丫頭抱回房裏,随後又馬不停蹄去拿了藥膏,要親自給時雨上藥。
時雨吓得腳一縮:“殿下,奴婢還是自己來吧,您、您如今淋濕了,還是趕快去換身衣服。”
祁君奕見時雨害怕,也就不堅持了,把藥放在她邊上,囑咐道:“你腳扭傷了,換身衣服就行了,不必着急沐浴,今日就待在房裏養傷,我會吩咐小道給你送飯菜的。”
“多謝殿下。”
祁君奕颔了颔首,轉身出去。
本來她是想自己去燒點熱水的,可剛離開時雨房間沒多久,就看見幾個小道打着傘,提着熱水來了。
祁君奕有些詫異地看着他們。
一個小道解釋道:“您回來時教觀主看見了,他吩咐我們給您送些熱水來。”
祁君奕心中一熱,不由輕輕一笑:“多謝。”
小道們瞧着她的笑容,不由一怔,随後反應過來,全都不好意思地低頭下頭,悶聲将木桶提到祁君奕房中。
“殿、殿下,若無別的事,我們、我們就先走了。”最前面的小道磕磕巴巴地講。
“你們走吧,有勞了。”
祁君奕将幾個木桶中的水倒進浴桶中,熱氣熏上來,她不禁打了個噴嚏。先前倒不覺得,如今感受到熱氣,祁君奕才覺得有些冷。
為免染上風寒,祁君奕三下五除二脫了濕衣服跨進浴桶中。
熱水浸泡着冰涼的肌膚,祁君奕這才覺得舒服了些,随手扯過一旁的帕子擦起了頭發。
本來她想到是今夜就去抓桃螢,明日上午陪傅錦玉賞竹,下午就回去,但眼下這麽大的雨,估計得推遲回宮了。
祁君奕泡了會兒,熱氣熏得她眼皮直打架,她摸了摸頭發,覺得差不多了,于是起身,随便穿了件寝衣就往床上一躺。
不知怎麽的,她突然覺得很累,很想睡一覺。
——
傅錦玉出發的比祁君奕晚,走到半道上也遇上了大雨,但她運氣好,正好路過一座茶樓,索性就進茶樓裏避雨了。
她坐在窗口邊,端着一杯熱茶,瞧着滂沱的大雨,不由想那位殿下有沒有找到地方避雨。
她知道祁君奕比她走得早,算算時辰,也許祁君奕已經到了長明觀也說不定。
她想得入了神,直到丫鬟年冬輕喚她,她才回了神。
“怎麽了?”
年冬将一碗姜湯放在她面前:“小姐,喝碗姜湯去寒吧。”
傅錦玉低頭看去,瓷白的碗裏盛着淡黃色的湯,上面還漂浮着幾片薄薄的姜,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漸漸彌漫在鼻尖。
她皺了眉,将碗推了推:“不必,我身體好,一般不會染風寒的,這碗姜湯你留着自己喝吧。”
年冬平時怕她,但在事關傅錦玉身體上,她卻固執地不肯退讓:“小姐,你就喝吧。”
“不喝!”傅錦玉也不肯妥協。
小丫頭眼中泛起淚花:“小姐,你就喝吧,你要是病了,回家後老太爺會打死我的。”
其實傅楓沒那麽可怕,但只要牽扯到傅錦玉,他就一改常态,變得嚴厲兇狠。
打死倒沒有真打死過,但打個半死是絕對的。
還記得傅錦玉兒時趁傅明旭不在家,偷跑出去玩,翻牆回來時撞上了一個家丁。那家丁下意識喊了一句,吓得傅錦玉失足掉了下來,雖然只是擦破了點皮,但那家丁卻被傅楓命人打了個半死。
後來還是傅錦玉求情,傅楓這才讓人給那家丁請大夫,命雖保住了,但瘸了條腿,如今在傅家當個花匠。
年冬都說到這份上了,傅錦玉也只能無奈地端起來一飲而盡,辛辣苦澀的味道霎時便萦繞在嘴裏,嗆得她都快哭了。
年冬連忙拿出幾片山楂遞給她。
傅錦玉一把抓過,丢進嘴裏,這才感覺好些了,目光瞥見年冬收碗,她突然覺得不對勁。
“先前那話,是年秋教你的?”
年冬讪讪地笑着。
果然如此,她就說嘛,年冬這個笨蛋怎麽會想到那些,只有年秋這老狐貍才會。
傅錦玉從小就不愛喝藥,祁敏死後,哄她喝藥的任務就落到年秋身上,那家夥狡猾極了,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法子逼她喝藥。
“小姐對不起。”年冬耷拉下腦袋,真摯地道歉。
傅錦玉不是喜歡遷怒的人,更何況還是自己身邊的丫鬟,她擺擺手,讓年冬下去了。
大雨噼裏啪啦地拍打着窗外的芭蕉,傅錦玉支着下巴,目不轉睛地看着。
雖然吃過山楂片了,但嘴裏依舊有股苦味,這讓她心裏很不舒服。
所以此刻,傅小姐想的是:怎麽讓六殿下也嘗嘗姜湯呢?
畢竟,有難同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