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車上，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你現在做什麽工作呀？”
“軟件編程。”
“聽起來很酷诶。工資高不高，累不累？”
“一個月兩萬，有的時候累有的時候很輕松。”
“哇！剛畢業兩年就能幹到月薪兩萬的工作，好了不起！”
“嗯，我是高考狀元嘛，又是名校畢業，在這個小縣城挺吃香的。”
說起來還挺驕傲的，學生時代的許知意不像現在的自己敢說敢做。
那時的她只懂得低頭讀死書，每天都是一頭栽在學習上。
自然，她的學習成績很好。
中考、高考狀元全被許知意收入囊中。
但這也有壞處，只懂得讀書學習的她性格膽小內向，要不是有江淮劉小溪和林铖钫，估計她高中的時候也是膽小鬼一位。
經過了工作兩年的磨煉和讀書百遍其義自見的增長閱歷，她開始不再收斂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畢竟，人生就這一回，要為自己活一回。
江淮将車開到了一家奶茶店門口。
許知意透過車窗向外看了一眼，回憶勾回從前。這是高中四人最喜歡去的一家奶茶店，開心、不開心的事情，通通在這家奶茶店裏傾訴給自己的好友。
沒想到，過了那麽久，這家店還開着。
在許知意看着窗外發懵的時候，江淮已經解開安全帶開車門下車跑去另一側給許知意開門。
車門打開，一股涼風串進許知意的衣袖裏。
她看着熟悉的地點，和眼前的人。
莫名有一種傷感湧上心頭，但又立馬被面子強求的羞恥感壓了下去。
江淮笑眼彎彎地說：“我在國外就想喝這個啦，國外都沒有這玩意，全是咖啡，還是這個更适合中國寶寶的胃口。”
江淮和許知意并排走，嘴裏自顧自地說着。
現在時間還不算晚，店裏有着不少人。
店裏的老板娘十分熱情地招呼着每一位客人，看見二人走進來。
先是每一位客人來都會說的話語：“你好帥哥美女，請問要喝什麽？”
說完擡起頭看到二人，先是一愣，而後反應過來，“知意，江淮！”
江淮點頭承認：“嗯！阿姨沒想到您還記得我們呢！”
阿姨樂呵地說：“哎喲那可不嘛，真的好久不見了啊，你們這兩個小沒良心的畢業之後也不懂得回來看看我。怎麽今天就你們倆，小溪和铖钫呢？他倆怎麽沒來。”
問到這話，二人相視一眼，都不做聲。
阿姨似乎明白了什麽，說：“啧，不就是沒時間嗎？來來來，要喝什麽？還是不是一杯楊枝甘露和一杯燒仙草？”
楊枝甘露是許知意愛喝的，燒仙草是江淮愛喝的。
二人心頭都是又驚又喜的，六年了，在這個高發展的年代，竟然還有人能把這種小事情都記得。
阿姨說：“看着你倆終于舍得回來看我的份上，今天這杯，算阿姨我請你倆喝啦！”她拍拍自己的胸脯說，“诶诶诶！可別跟我推脫啊，這杯我請定了。”
二人都知道阿姨的性格，說一不二。
竟然她都說了，那麽二人無論怎麽說都是白費口舌，所以他們便自然地答應了下來。
随後，他們找了一個安靜的位置坐了下來。
許知意翹了二郎腿，像一位審判官似的看着江淮。
她說：“來吧，讓我聽聽你着六年怎麽過得。”
她想聽到一個解釋，給自己一個無疾而終的青春、那雜亂不整的喜歡的一個解釋。
江淮垂下眼，不敢與許知意對視。
他說：“高三那年，我的父母給我打了一電話，他們叫我回到美國去讀書學習。我當時只以為是随便吓唬我玩的，便沒當回事，甚至覺得有些無語和生氣，罵了他們幾句。”
江淮的父母自從江淮出生之後便沒有管過他，從小丢給年長的太奶看管。
但在十歲之後，太奶去世了。江淮便一個人長大，他的父母出了每個月給出高額的生活費外，不管不顧。
他從小在這種環境下長大。
好在，他的太奶教會了他很多很多的東西，如何做人、如何尊重女性、如何超持家務……該教的都教了。
江淮也不負重望，長成了一位沒有任何心理缺陷的孩子。
“但我沒想到，他們是來真的。他們第二天就來到我的家裏，把我帶走。我反抗不了，他們在我反抗的時候給我下藥。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美國了。他們控制我，不給我任何通訊的機會，把我關在一間屋子裏，關了好幾個月，直到我妥協留在美國讀書。但這還不夠，他們直到我高中畢業都不給我任何通訊的設備。他們天天派人跟着我，我沒辦法聯系你們任何人。”
許知意知道江淮的爸媽有錢，沒想到聽他這麽一說，那麽有錢！還派人，真的是自己見識太短了。
“到了我上了大學，他們才重新給我了我一部手機，但曾經的任何記錄全都沒有了。曾經的朋友我也一個都找不到了，我很後悔，後悔沒有記下你的電話號碼。于是我開始跟我爸媽說我要回國，他們再次把我關起來。關了多久，我也不記得了，知道我妥協不再鬧他們才放我出來。”
許知意一直在告訴自己，有錢人的直接無奇不有。
不要疑惑！不要驚訝！但還是有一點想問：“那你，為什麽現在回國了？”
江淮說：“你別不信我啊！”
許知意說：“我沒說不信你啊，我只是想聽聽原因而已。”
江淮說：“因為我的父親要在國內進購公司經營，然後我跟他提議了樟縣這個地方。說了很久，他終于同意在這裏發展。我也求了很久他才同意我回國自己經營這些公司。所以現在，我是回國定居了，短時間內是不會離開了。”
說完，江淮眨巴眼睛看着她。
許知意猛吸一口奶茶，告訴自己不要驚訝！咽下奶茶，說：“所以你回國當總裁？”
江淮噗呲一笑，說：“不是不是。公司剛上市，我爸不放心我一個人幹，所以總裁這個位置還是我爸的心腹骨幹上任，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員工而已。”
許知意小聲說道：“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懂。”
江淮立即撅起嘴巴，委屈道：“你別不懂啊，你懂懂我呀。”
巨大的信息讓許知意此刻根本坐不住腳，她拿着只喝了一口的奶茶站起身來玩外走。
她說：“出去走走吧。”
江淮應了幾聲，在桌面上留下了一張現金便跟着許知意一同走出了奶茶店。
二人再到慢悠悠且無目的地走着。
“你說，你高三那年是被你爸媽逼迫不得已才不能回國也不跟我們聯系的？”
“嗯。雖然聽起來有點離譜，但千真萬确。我一開始只是我以為我家只是有點小錢，爸媽工作忙死。但我不知道我家，真的那麽有錢。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知道了我爸媽其實并不是真的忙到連把我帶在他們身邊的時間都沒有。”
許知意沒回話，仔細聽着江淮說。
“小的時候，我阿奶就跟我說過我還有一個姐姐。但當時還小，不信，只是有印象。後來我被我爸媽帶到國外才看見了我的姐姐，她從小就被爸媽帶在身邊。跟我的性格完全不一樣，跟你以前差不多，一天話不超過十句的。這其實也是我聽生氣的一點，他們有時間把我姐帶身邊，還有時間一起吃飯一起看書練琴。我問他們為什麽不把我也帶在身邊，他們就說‘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教。’哇，我當時就想逃走，可是我逃不掉。再後來，聽一些管家仆人說，他們一直都在樟縣給我安排有眼線，一直觀察我的動态。他們美其名曰‘把我放在樟縣是為了鍛煉我的能力。’真的，我想生想死都想不到這種狗血劇情能發生在我頭上。”
聽到這，江淮似是想哭，他撇過頭去，不讓許知意看到他的臉。
他哭笑不得地說：“其實啊，我也問過他們，為什麽當初不帶着我一起生活。他們說，是為了磨煉我的意志。可笑吧，就是他們随便編出來的慌。”
許知意心中也生出憐憫之心，一個父母，卻把自己的孩子如此分明的區別對待。
她在高中時期便了解過江淮的家境，他的父母從來沒有回過看過他一眼，唯一的了解都是從十歲去世的太奶身上聽到的和那張江淮還在肚子裏的全家福。
他的太奶七十多歲，精心盡力地教育着年幼的江淮。加上家中有保姆伺候，她可以全心全意地教育江淮，告訴他道理。讓他成功地成長成一位人格健全的人。
總好過，他的父母……
他們不管不顧，卻在某一個時間節點對他加強管教。就像是把一朵在路邊的野花，你非要他長成玫瑰似的。
江淮調整完自己的情緒，接着說：“你知道嗎，一開始最搞笑的是，我姐姐第一眼看見我的時候是嫌棄我粗俗粗魯，舉止投足一點也不優雅。她都不知道我是她弟弟，後面知道了之後，還是嫌棄，一邊嫌我一邊叫我西方的餐桌禮儀。我說我的确不懂，但我知道中國的餐桌禮儀是怎麽樣的。在那邊，天天吃那個西餐法餐，一個圓溜溜的大盤子裏就放着一點點吃的，其他都是擺盤。我一口下去就沒了，然後看看周圍的人，人家都是用刀叉一點一點切着來吃的。我都是直接一個叉子叉下去放嘴裏，因為這沒少挨我姐教育。”
許知意看着前方，習慣性地點頭不語。
江淮看着她，問：“你呢，你過得怎麽樣？我聽說了，你是高考狀元，去了清華。後來呢？”
客套的話語再次上線，許知意說：“就那樣呗，我大學學的是計算機系。舍友們都勸我讀研考博，但我不想。于是我重新回到樟縣，我想着就随便找一份低薪資的工資随便做做，後來找到了這份适合我的工作，雖然有的時候很忙，但也很自在，工資也很符合我的要求。小日子過得還算滋潤。”
“那你呢？”江淮問。
許知意說：“什麽那你呢？”
“你喜歡過我嗎？”
江淮停下腳步，看着許知意的眼睛。
公園裏安靜寂靜，秋風穿過樹葉發出吱吱丫丫的聲音，腳下時不時踩到幾片落葉發出清脆的聲音。
此時此刻，周圍只有二人并肩而行。
喜歡嗎？當然是喜歡過的。
是你我青春版畫裏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因為你那一筆，我變得開朗樂觀，開始敢問世事，不再隐藏自己的性格。
年少時的喜歡在那片鮮為人知的土壤裏生根發芽，給予種子的人，每日細心澆灌，可最後開了花，卻又同時枯萎。
那段沒有結尾而匆匆結束的青春，許知意當然想要一個答複。
為了滿足自己年少不可得之物，也為了自己的青春，能夠畫上圓滿的句號。
“嗯，喜歡過。你要追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