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節課挪一小點,一上午挪一大點
個一鼓作氣的念頭。
希望他一次沒有成功,接下去會再而衰三而竭。
但是他顯然低估了徐垚父親的意志。
甚至還害的楊真也暴露了,兩人在塑料廠的幾個廠子裏東躲西藏。
然後,聽到了那幾聲槍響,他就知道,沒辦法了。
他不知道該怎麽跟徐垚解釋,于是在等徐垚的回應的時候,有些忐忑,但是徐垚的回答卻讓他吃了一驚。
“我知道,我猜到了,剛開始我确實以為躺在那裏的人是你,因為楊真給我打電話說你在這邊,但是後來發現不是你的時候,我才想起來,那雙鞋子,我在哪裏看到過。”
徐垚的聲音很平靜,楚聞歌聽不出情緒。
徐垚還是走過去了,親眼看到了他父親的屍體,看到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看到那張很長時間沒見以至于有些陌生的臉,但是他知道,那就是自己的父親,他的身體裏,留着這個男人的血。
是這個男人給了自己生命。
他的行動初衷雖然很沒有意思,但是歪打正着的,守護了徐垚一次。
至少,黑哥終于進去了。
擋在他人生道路上的那塊巨石,終于被挪開,随之而來的是,萬丈光芒,還有光明裏站着的人。
可惜身後的人卻倒下來,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長得很好看卻很懦弱的男人,同樣長得很好看的要強的卻最終選擇自殺的女人。
徐垚一直覺得自己從小到大,孑然一身,好像什麽都靠自己,如今終于走到了這個地步,在他二十一歲的時候,終于,真正的孑然一身了。
身邊的兩個大人終于不在。
徐垚看着自己父親的屍體被擡出去。
楚聞歌一直站在徐垚的身後,看不見徐垚的表情,卻看到了徐垚隐隐約約開始微微顫抖的身子,楚聞歌皺了皺眉,上前,把徐垚翻了個面,徐垚就像個牽線木偶,很輕松地就被楚聞歌反過來了,楚聞歌沒有看他的表情,直接把他摟進了自己的懷裏。
徐垚的抽泣聲現在才變的清晰可聞。
這是楚聞歌第二次看見徐垚哭。
“終于,就剩我一個人了……”
“還有我。”楚聞歌在他耳邊輕聲說,“以後有我。”
也許是自己前面的路終于通透,也許是不甘心憑什麽自己要經歷這些,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終于變成了一個孤兒。
徐垚那天哭了好久,從抽泣到嚎啕大哭,這是他平生第一次這麽哭,也是楚聞歌第一次見他這麽哭,好像把五髒器官全都哭出來一樣。
楚聞歌只是輕輕地拍着他的背。
“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了。”
再也不會有讓你這麽難過的事了。
☆、第 96 章
直到後來,一切塵埃落定了之後,黑哥被判死刑,下邊的那些喽啰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了懲罰,楊真作為一半受害者,一半加害人,也被判了幾年牢獄之災,但是他卻沒有半點所謂,好像早就知道這是自己的歸宿,也一直希望這是自己的歸宿一樣。
當然,如果僅僅是殺了徐垚父親這一件事,黑哥當然不會被判死刑。
那是徐垚之後才知道的,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原本就是楊真的計劃。
自己的父親決定找黑哥拼命,楊真早就看出來了他的圖某不軌,黑哥自然也是看出來了的,只有徐垚父親自己以為自己隐藏的很好,他以為黑哥是真的相信他只是來讨個生活,其實在場的所有人精都看的出來。
只有他一個人在自導自演。
黑哥把這個當成一個樂子,自打徐垚父親那天踏進那個塑料廠的一刻,就注定了他那天的結局。
楊真把這個看成了一個機會,他本來在想應該怎麽把這個訊息在當天傳遞給警察,直到楚聞歌聯系他,希望他能幫他把徐垚的父親救出來,楊真答應了,但是中間卻出了變故,楚聞歌的手機丢了,被他撿到,他本來想直接打電話,但是最後卻選擇打給了徐垚,死的人是徐垚的父親,這件事情,好像通過徐垚來把報警會更加的合情合理。
于是他通知了徐垚。
之後的事情便如前文所說的一樣水到渠成。
在提審他們的時候,楊真把之前收集的那些證據再次拿了出來,這次,是直接到了刑偵大隊的手上,黑哥再沒有動手腳的可能,一并把那個公安分部的內鬼給抓了出去。
也正因為這樣,楊真甚至還因為獎勵,少判了幾年的刑罰。
那天之後,徐垚就感冒發燒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突然的放松或者過度的情緒波動。
也許是更加複雜的因素雜糅在一起。
楚聞歌請了幾天假,一直陪他待在家裏,雖然期間一度被自己的母親吵得不可安生。尤其是王子寧知道楚聞歌因為徐垚以身犯險,差點出事的時候。
順便把徐垚父親的後事也處理好了。
徐垚穿着睡衣裹着被子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看着那邊廚房裏忙前忙後的身影,只覺得有些感慨,電視上放的是一部徐垚也不怎麽喜歡看的電視劇,他其實也沒想看電視,關顧着看着和廚房裏的忙活的人了。
手上拿着的是楚聞歌的手機。
楚聞歌的手機很多,生活用的,職業上用的,生活上用的沒什麽人聯系,于是便給徐垚玩,因為徐垚一直不肯接受他給買的手機,就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事情要這麽固執,說是一定要自己買。
沒過一會,楚聞歌那邊飯已經做好了,出來把菜都擺在前邊的茶幾上,招呼徐垚去吃。
徐垚也不客氣。
“楊警官跟我說了,這次的案子都處理好了,他讓我代表他對你表示慰問,說是以後就沒我們的事了。”
徐垚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徐垚的胃口不太好,即便前幾天都沒吃多少,他今天這一餐依舊吃不了多少。
楚聞歌看不下去,“以前就知道你身體弱,跑個三千都能暈倒的人,現在只是發燒感冒好像已經很合理了是吧?”
徐垚要是聽不出來楚聞歌話裏的揶揄之意,那他也太笨了。
徐垚就瞥了他一眼,不想跟他扯皮,楚聞歌就是這樣,随時随地都能跟你扯皮。
“楊真被判了三年。”
“嗯。”也算是合理了,他之前也做過很多事,可能是沒法将功補過的。
徐垚卻突然想起一件事,關于這個案子,還有一個疑點,一直沒有搞清楚,楊真當初說是撿到了楚聞歌的手機,但是徐垚一直不相信楚聞歌是這麽混的人,這麽關鍵的時刻會掉了手機,并且剛好被楊真撿到,那個時候,明明黑哥的人多的多。
按照概率來說也額說不通。
“那天,你的手機為什麽會在楊真的手裏?”
楚聞歌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他說是你掉的,他撿的。”
楚聞歌又是一個搖頭,甚至還笑了笑,“你信?我那天手機是放的那個口袋,根本就不可能掉出來,除非我後空翻什麽的。”
徐垚看着楚聞歌,表示自己和他的觀點是一樣的。
楚聞歌吃了一口飯,漫不經心地說道,“我猜的話,估計是他自己拿的。”
楚聞歌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徐垚心裏被堵的一塊地方突然通了,對,是他拿的,這才是最合理的解釋。
不是楚聞歌掉的,而是他偷的。
他是故意給自己打的電話,故意用楚聞歌為誘餌,引誘他去報警,因為他知道,要是知道楚聞歌可能會出事的話,徐垚是無論如何都回去報警。
而他自己不報警,完全是出于謹慎考慮,他也不能确保這次行動真的能成功,比如過來的警察是不是真的能剛好抓住黑哥殺人的場面,這幫警察是不是真的能抓住黑哥。
如果這些都能成功,那皆大歡喜,如果失敗了,因為是徐垚報的警,所以他自己也不至于暴露。
他還可以繼續躲在暗處,等待機會。
徐垚想到這裏的時候,才反應過來那個時候,楊真說的他自己也暴露了,那完全是假的,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他那個時候是追着楚聞歌中的其中一人,一方面保護楚聞歌的安全,一方面有機會給徐垚打電話。
所以,順着這條思路想下去。
他爸爸為什麽知道黑哥在哪。
他爸爸到底為什麽會突然有這樣一個念頭去慷慨就義。
好像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因為後邊有個人推着。
但是事實真相到底如何,卻沒有人知道,父親已經死了,楊真也被關進了監獄。
即便去問了楊真,他顯然不會說不利于自己的話。
誰知道呢?
徐垚突然想,也許,本來,如果楊真好好配合楚聞歌的話,他爸爸,也許,就可以不用死了……
只是因為那天必須要見血,所以楊真選擇了他的父親……
但是一樣,到底是不是這樣,沒有人知道……
而且即便知道了也無力回天,因為他的父親已經死了。
徐垚想到這裏的時候,就徹底地不吃飯了。
楚聞歌看了看他,“怎麽了?”
“我明天想去看一眼楊真。”
楚聞歌似乎是有些不解,但是還是順着徐垚的意思,“我給你安排。”
也沒有問什麽原因,便繼續抵着頭吃飯了。
徐垚深深看了楚聞歌一眼,微不可聞地說了一聲,“謝謝。”
、
場景似乎有些熟悉,只是上一次,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人,黑哥和楊真在外邊,徐垚在裏邊,這次,是徐垚在外邊,楊真在裏邊。
楊真看見來人是徐垚的時候,先是詫異了一番,然後便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好像知道他會來的樣子。
“我還在想,我還有什麽親人會來看我?甚至還期待了一下、”
“是我讓你失望了。”徐垚說。
楊真搖搖頭,“有人過來看看終究是好的,不管是誰,不管是為什麽過來。”
楊真的頭發被剃得很短,跟以前比起來五官更加的明晰,确實是一個長得挺好看的男人,但是卻有些兇,有些淩厲,很難想象,這樣的人,竟然會打不過黑哥,竟然會被黑哥……
黑哥外表看起來斯斯文文,頗有一番衣冠禽獸的氣質,而楊真,看起來就更加的有力,陽光。
徐垚想了想,如果兩個人都放在校園裏的話,黑哥就屬于那種學生會主席,學霸級別的人物,而楊真,應該是球場上肆意發揮的運動型少年。
楊真看着徐垚的眼睛很是通透明亮,似乎知道徐垚是為了什麽事過來看他。
“還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說起來我們兩的交情其實沒有這麽深。”楊真笑笑。
“确實,以前,你好像是在幫我,其實一直都是在幫自己,等到開始損害到自己的利益的時候,便會馬上放棄我。”
楊真笑了,搖搖頭,“不是為了我自己的利益,我的目标從來都只有一個,就是殺了楊墨。”
徐垚知道,楊墨就是黑哥。
“從某種程度上來看,我們兩個的目标是一樣的,都是為了讓黑哥死,所以,等到救不了你的時候,我只能放棄你,然後找到別的辦法繼續給自己以及她報仇。”
徐垚鼻子裏出了一口氣,表示不屑于和他這樣的合作。
楊真也沒覺得多大冒犯。
他和徐垚,一直都是合作的關系,不是朋友的關系。
和楚聞歌也一樣。
“所以,事實上,是你殺了我的父親?”徐垚一針見血地指出了自己的來意。
楊真聽到這一聲的質問的時候,終于松了口氣,如果徐垚一直跟他聊着有的沒的,他的內心反而忐忑不安。
楊真哈哈大笑,“黑哥開的槍,大家可都是看見了的。”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徐垚隔着玻璃窗,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楊真也好毫不閃躲。“念在我終于幫你搞掉了黑哥,你說話還是小心點,免得他們又起疑心當真以為是我幹的,反而把黑哥放了出去。”
“你自己也說了,你不是幫我,你只是在幫你自己。”徐垚無情地駁斥了他。
“算是這樣吧,但是好歹對你也是有好處的,你現在終于可以好好地跟你的那個誰在一起了,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不想讓自己像個猴子一樣被別人耍。”
楊真又是一陣笑,搖搖頭,“想多了,我沒你想的這麽厲害,你爸爸會去找黑哥這件事情,完全跟我無關,我唯一做的可能令你有些生氣的事情,可能就是利用你報了警,但是這件事本身無可厚非不是嗎?”
☆、第 97 章
徐垚直勾勾地盯着他,企圖從他的神色中看出半點端倪,但是顯然失敗了,似乎真的一切只是巧合而已,和眼前這個人一點關系都沒有。
“是,無可厚非,本來就有的我的一份,只是希望不要和我想的那樣。”
楊真笑笑,“他現在已經被判了死刑,即便是減刑,那也只能是無期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對你的生活造成威脅,我以為,你來見我的第一件事,應該是慶祝這個結果,卻沒想到是來找我興師問罪的。”
徐垚最後還是說了聲,“謝謝。”
楊真也很客氣地說了句,“不客氣。”
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徐垚本來想要離開了,但是楊真卻和他說了一點別的事情,跟楚聞歌有關的事情。
“算是送給你的情報吧,楚聞歌,你男朋友,你以後最好不要讓他知道你會出什麽事。”
徐垚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這次的事情,你和他天天待在一起,我想,肯定懷疑過他是不是動過不該動的心思?”
徐垚沉默,确實,楊真說的是事實,種種現象都表明,楚聞歌某些時候的行為不太正常,直覺告訴他可能會出事。
“你的直覺是對的,他确實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如果今天這個事情沒有發生,那麽,過幾天,你也會聽到黑哥的死訊。”
徐垚擡頭看他,希望他一次性把話說清楚。
“他本來打算買兇殺黑哥的……”楊真猶豫了一下才說出這句話,他知道他們的對話是被監控的,但是始終覺得,這個事情,還是得和徐垚說一下。
徐垚有些震驚。
他其實有想過,但是卻沒有往這個方面去想,他一直以為的是,楚聞歌想以身犯險去把黑哥抓住,實在不行正當防衛滅了黑哥,卻沒想到,事實是這樣的。
“你怎麽知道?”
“他一個人做這件事沒這麽簡單,要一個內應是自然的,我負責接應那個花錢雇來的亡命之徒,計劃其實也就在這幾天實施,如果你爸爸今天沒有突然插這一腳的話。”
徐垚覺得手指微微有些顫抖。
楊真卻不以為意,“很正常,或許你最該做的,就是好好保護好你自己,這樣他才能不做傻事,每個人都會有忍不住沖動的時候,只要那個契機到了。他的契機估計就是你了吧。”
徐垚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于是那天的對話便這麽無疾而終,然而徐垚不知道的是,在他起身離開的時候,在他後邊的楊真對着他的背影,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以後估計是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了。
徐垚一出去便看見了等在外邊的楚聞歌,楚聞歌也不問他說了些什麽事。
徐垚卻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有些陌生,不是覺得自己和他之間的距離遠了,而是覺得,這個人,好像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偷偷長大了,直到比他還成熟,直到自己都有些駕馭不住。
腦海裏卻一直回蕩着楊真的話。
他沖動失去理智的契機,估計就是你。
徐垚苦笑,到底何德何能。
然而此刻卻不知該悲哀自己的父親做了無畏的犧牲,還是慶幸他臨時插了一腳,才挽救了另一個人。
“怎麽了?”楚聞歌見徐垚看着自己一直不說話。
徐垚主動上前,牽住楚聞歌的手,帶着他一起離開這個地方。
“這個地方一點都不好玩,楚哥。”徐垚沒頭沒腦來了一句。
楚聞歌有些二丈摸不着頭腦,“哈?”
“我說,這個地方,”徐垚指了指身後的監獄所,“我在這裏待了兩年,要不是因為他們知道我是因為殺了人才進來的,估計還要多受點苦才能出去。裏邊待着的都是做了壞事的人,所以你無法招架他們是不是會做更壞的事。”
楚聞歌終于看出了點苗頭,微微皺了皺眉,“你是不是在裏邊,被欺負了?”
徐垚卻是笑着搖搖頭,“還行,我打架還可以,我跟你說這個的原因,不是要告訴你這個。”徐垚目光灼灼地看着楚聞歌。
楚聞歌等着他的下一句話。
“答應我,千萬不要給自己來這裏的機會,你要是好奇裏面是啥生活,我已經提前替你感受過了,不是特別好玩,所以,楚哥,你就不要進去了。”
這樣楚聞歌再聽不懂的話,估計就是比傻子還傻的傻逼了。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楚聞歌直接無視邊上的人目光,把自己面前的徐垚,攬進了自己的懷裏。
“知道了,答應你。”
徐垚笑笑,“回家吧。”
“嗯,一起。”
、
徐垚始終是慶幸自己這輩子遇見了楚聞歌這樣一個人的。
一個真的想把他捧在手心的人。
期間當然也有面對過質疑,比如楚聞歌的母親不會同意,自己的姥姥姥爺也許也不會同意,以後要是真的決定在一起生活了,不同意的指手畫腳的人會更多。
但是楚聞歌卻沒有一次表現出對于世俗的屈服,從來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态度。
他從來沒有想過和徐垚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結果最後卻選擇一個毫無幹系的女孩結婚,生子,過自己的下半生。就像大部分同志選擇的那樣。
不是渣,只是沒有勇氣去承擔世人以及自己所愛之後的眼光。
但是楚聞歌從來沒有,他從最開始想的就是,我以後如果真的要結婚的話,那個對象只能是你,徐垚。
如果說四年前是年少輕狂,那麽,徐垚消失了四年之後,楚聞歌依舊是一樣的答案,甚至不惜一切代價把徐垚找回來,這個時候,也許就是刻骨銘心了,是沒法放下的執念。
徐垚覺得自己比起那些被半路抛棄的人要好太多。
楚聞歌最近睡覺老是有個動作,便是半夜三更起來會胡亂摸一把,看看徐垚是不是在自己身邊,有時候徐垚剛好起身去上廁所,他便會一個機靈瞬間清醒。
直到徐垚回來詫異地看着坐在床頭的楚聞歌。
他才稍稍放下心。
徐垚了然,心中不知是酸是甜,便走過去,爬上床,主動窩到楚聞歌懷裏。
“都說了,以後不會亂跑的,不用每天晚上都起來看的。”
楚聞歌嘴上說着嗯,以後的每天晚上卻依舊是這個習慣,改都改不掉。
楚聞歌調整了一下姿勢,抱着徐垚沉沉睡去。
也不知是夢話還是清醒着的,“要是再敢突然消失,就真的把你天天拷在床頭了。”
徐垚笑着說了一聲,“嗯。”
心裏想的卻是另一件事,楚聞歌的母親,明天約他見面,這事他還沒有跟楚聞歌講。
身後,楚聞歌平穩的呼吸聲逐漸傳來,徐垚卻是睡意全無,睜眼到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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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你在家乖乖待着,你托我找的工作我今過去問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星期就可以上工了。”楚聞歌在開門離開之前轉身對徐垚叮囑着。
徐垚說知道了,讓他路上小心。
楚聞歌卻突然跑了回來,猛地吧唧了徐垚一口,笑嘻嘻“早安吻,差點忘了。”
徐垚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微微一驚,随即便是滿臉嗔怪,“行了,走吧。”
楚聞歌離開了大概一個小時之後,徐垚起身,換了一身衣服,出門攔了一輛出租車,往市中心去,王子寧顯然不可能約他在公司附近見面,因為楚聞歌也在那。
徐垚到達目的地的時候,王子寧正坐在窗邊,一邊喝着咖啡,一邊看着窗外,看起來已經到了很久了,直到徐垚走到了窗邊,王子寧才注意到了徐垚已經來了,轉過頭,看到徐垚,甚至還對着他微笑了一下。
“坐。”王子寧對他似乎很客氣。
徐垚也就一點不忸怩端正大方地坐下了。
“我替你要了杯咖啡,待會就送過來了。”
“阿姨客氣了。”
王子寧也不多廢話,又喝了一口手邊的咖啡,“說起來我們也不算陌生了,不管是通過聞歌還是通過小天,我們都見過好幾面了,我們也不多說廢話,你知道我叫你來是什麽原因。”
徐垚點頭。
“我和聞歌說了沒用,說吧,你們為什麽非要在一起?說個我能接受的理由,我就同意你們在一起。”
徐垚似乎有些驚訝,沒有想過王子寧的開場白是這樣的,“好像沒什麽理由,就是喜歡和他待在一起,就在一起了。”
“你們在一起有什麽好處嗎?”
徐垚想了想,搖搖頭。
王子寧往後邊的椅背一靠,臉上一副,“所以你們幹什麽要在一起”的樣子。
徐垚有些哭笑不得。
不明白為什麽非要講出個所以然在一起才是有意義的。
“聞歌這些年的變化很大,以前是我錯怪他了,我承認沒有給他合适的關注,但是幸好發現的不晚,他的天賦很高,不管是管理公司方面還是與人周旋方面,不管是走我的路還是走他爸爸的路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他要是真的想走出點名堂的話,你知道他需要什麽,不需要什麽。”
徐垚接了他的話,“需要一個合适的門當戶對的對象,可能對他的仕途有幫助,不需要一個只會給他招來無處非議的同性男朋友。”
“你明明知道。”
徐垚笑着搖搖頭,“這不是我知不知道的問題,阿姨你有沒有想過,他是為了誰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王子寧一開始就不喜歡這個年輕人,看起來有些聰明過分,第一次見小蘿蔔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如今更加讨厭他過分的自信。
“你是想說聞歌是因為你才有今天的成就?”
徐垚沒承認也沒否認,“我覺得這件事情,你得跟他商量,他要是願意分了,我當然半句話不會說,畢竟我現在幾乎全靠他的,他要是真的想分我也沒半點辦法。”
王子寧又是喝了一口咖啡。
她其實不想用太過分的手段,但是有時候卻不得不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
☆、第 98 章
之後的對話,徐垚很清楚會是什麽內容。
徐垚見怪不怪,甚至都知道怎麽回答。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自己最後會被說服。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的話,他應該事先就跟楚聞歌說一下,這樣說不定還能有個人拉住自己。
他還是小看了王子寧,或者說,高估了王子寧對楚聞歌的情感,亦或者是,他也許不太懂王子寧這種為兒子着想的方式。
王子寧跟他攤牌,徐垚不走的話,楚聞歌就和他一起滾蛋,以後不會再給楚聞歌任何機會,至于徐垚,王子寧說她有的是辦法讓徐垚在這個城市活不下去,她敢保證徐垚在這個城市不可能能找到一個像樣的工作。
順帶着,楚聞歌也會是一樣的待遇,只要是王子寧能控制的範圍,楚聞歌都休想進去。
但是如果徐垚選擇離開的話,王子寧可以不計前嫌。
甚至可以給他一筆錢,讓他在別的城市讨生活。
王子寧似乎是怕徐垚懷疑自己的決心,甚至在最後十分堅定地表達了自己說到做到的決心,她就是要讓徐垚看到,如果徐垚堅持的話,楚聞歌會被他拖垮。
徐垚嘆了口氣,他果然還是太年輕,資本家的世界,碾死一個人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阿姨,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的走了,他會怎樣?你覺得他會不會像過去的四年一樣,明地裏暗地裏人生唯一的目标就是找我?”
王子寧笑笑,“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并不是讓你們永遠這麽斷了,等到他在這個行業裏真正站穩腳跟之後,等到他在飯桌上夾菜的時候再也沒有敢轉桌子的時候,他想幹什麽我都不會阻止,我也不是真的這麽無情,那個時候,他如果還願意找你,我不會阻止,當然我也會這麽對他說。”
徐垚心想,是啊,真的不是這麽無情。
這樣一來最無情的就是自己了,掰着手指頭算算,如果這次真的走了,他好像一共跑了三次了。
就是石頭做的心也會被磨的筋疲力盡的吧?
楚聞歌還能這麽不顧一切地找他多少次?
徐垚想了想,要是自己的話,可能就放棄了吧……
找誰不是找啊,這世界上名叫徐垚的不止他一個,他這種性格的也不止他一個,這種程度的長相的更是千千萬萬。
一段感情其實比想象的脆弱,出了裂縫,在想要回歸如初,顯然是不可能的,也許,就會想着,要不換一個試試?之前那個好像只得到了一身的傷啊。
“你要是真的喜歡他的話,就該知道我給的選擇是最好的,我只是讓你們等上幾年而已,如果真的非對方不可的話,你們最後還是可以在一起,那時候我不會有半點幹涉。”
哪有說的這麽簡單啊……
其實所謂的等幾年也不過是借口而已,王子寧心裏也清楚,徐垚這一走,他和楚聞歌兩個人就算到頭了。王子寧耐心地等着徐垚回答,他知道徐垚會答應的。
因為徐垚是和自己兒子一樣的人,所以才會惺惺相惜,不可能願意讓楚聞歌為了他以身犯險的。
徐垚似乎又笑了下,帶着點歡快愉悅又像是終于解脫了的心情,“這麽大的事情,總不能就這麽輕易地讓我做決定,能讓我回去想想嘛?”
王子寧猶豫了下。
“放心,不會跟楚哥講的。”徐垚笑笑,笑容狡黠,王子寧多看了一眼起是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人的樣貌确實不錯。
王子寧離開之後,徐垚在那裏坐了好久才選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