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漓漓乖
第2章 漓漓乖
時漓懵懵懂懂地聽着,不明白媽媽上節目跟他有什麽關系,反而伸出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餓了。
幼崽的飯量不大,時漓中午剛穿過來,迷迷糊糊地吃了一點點,就開始接收腦海中的記憶,現在還沒回家,肚子就有點“咕嚕咕嚕”叫的意圖。
他趴着車窗外看外面,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到家。
因為下了雨,車內外有着溫差,時漓對着緊閉的透明車窗哈出霧氣,用手指在車窗的白霧上寫——“咕lu”
認真地想了想,又把“lu”抹掉,重新呼了口霧氣,剛寫了個“口”字,又頓住了。
他好像真的變笨了,連字都忘記怎麽寫了。
漓漓的小肚子很應景地響了一聲。
大人們交談的話語微微頓了頓,向曉影這才注意到時漓正在低着腦袋,好奇地看着響聲發出來的地方——自己的小肚子。
然後揉了揉。
向曉影,“漓漓餓了嗎?”
時漓指着自己在車窗上畫出來的字,很認真地點點腦袋,嘴裏還發出模拟聲,“咕嚕咕嚕——”
向曉影失笑,讓司機加快了速度。
等到了時家,雨已經停了,時漓提着自己的小傘,一腳深一腳淺地走着,還會小心翼翼地避開路上的水灘。
正想向往常一樣提醒漓漓的向曉影頓了一下,把話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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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的劉姨早就把晚飯做好,就等着時家一家子人回來了,向曉影進門前招呼着車上的方姐下來,“留下吃頓飯吧。”
方姐擺手,“不了不了,待會兒漓漓……”她話沒說完,嘆了口氣,“你多看着點吧,我在的話,你還得分心。”
“走了,影姐。”
車子揚長而去。
時漓已經跑到門邊,踮起腳“叮咚叮咚”地按着門鈴,那是一個很矮的門鈴,是專門為家裏的小孩子設計的,款式已經變得老舊,除了時常翻新,一直沒有換掉。
因為時漓的哥哥姐姐們也都按過。
向曉影将門推開,迎面就是擦着手趕過來的劉姨,“漓漓回來了?”
時漓第一眼沒有想起這是誰,拽着媽媽的衣角,躲在她身後冒出了個小腦袋偷看。
然後慢慢想起來,這是在他高中的時候,就辭職回老家的劉姨,那個每天偷偷給他開小竈,唠叨着他太瘦了,想他多吃一點肉的劉姨。
看到躲在向曉影身後的漓漓,劉姨已經習慣了,并不在意地笑着說,“影姐,飯菜都做好了,有你愛吃的魚肚豆腐湯勒。”
時漓被牽着走進去,發現大廳內空空如也,餐桌上也一個人都沒有。
向曉影被扯了扯手,漓漓仰着腦袋看她,有點困惑地問,“沒有銀。”
幼崽的語速慢吞吞的,尾音拖得有點長,聽起來奶乎乎的,發現自己說錯了,還認真地糾正過來,“……人。”
向曉影把小小一團的漓漓抱到兒童椅上,“你爸爸出差去了,哥哥姐姐還在上學呢,要周末才能回來。”
時漓把自己的小背包跟小傘都交給媽媽,點點頭,呆呆地“哦~”了一聲。
劉姨把正熱着的飯菜端上來。
餓着肚子的時漓看着桌上的飯菜,有他喜歡吃的小排骨還有雞蛋羹,眼睛一下亮起來了。
幼崽期待地就差晃着小短腿敲碗等飯了。
時漓等啊等,等到自己坐着的兒童椅前的小餐桌被放上一個小奶瓶,是劉姨剛沖好的奶粉,溫溫熱熱的,也不燙手。
他捧着小奶瓶呆了呆,有些着急地想從椅子上爬起來,“姨姨,窩的碗碗!”
因為太着急,還有些咬字不清。
他扯了扯劉姨的衣角,又指了指媽媽面前裝着大白米飯的瓷碗,示意着慢下來說,“我的碗碗,沒有啦。”
劉姨好一會兒才明白時漓的意思,糾結着要不要給時漓也拿個小碗來,問了句,“影姐?”
向曉影看了眼困惑的小時漓,輕聲道,“拿一個吧,不要拿瓷的,待會兒摔了,傷到漓漓就不好了。”
劉姨拿了個橘色小碗過來。
底下還有着防打翻的餐墊,牢牢地粘在時漓面前的小餐桌上,他摸了摸杯壁,才發現這是塑料做的。
時漓以前養過一只小貓,他給小貓喂餐時,就用的這種寵物碗。
是有點奇怪的,正常來說,出生十個月的小孩就可以斷奶了,一歲左右就能吃一點軟米飯輔食,但現在漓漓都三歲了,還得抱着奶瓶喝奶。
時漓已經餓得抱着奶瓶吸了兩口。
等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大人們沒有想給他裝飯拿菜的意思,又開始揮着小手,“媽媽,飯。”
向曉影,“裝一點吧。”
劉姨舀了小半碗飯給時漓,又去問他要吃什麽菜。
時漓說要吃小排骨,還有魚肚湯裏的豆腐,又讓姨姨舀了一大勺雞蛋羹放在米飯上。
他握着兒童專用的小勺子,将雞蛋羹跟豆腐都壓進米飯裏戳啊戳,拌在一起,再一勺一勺地一大口吃下,軟軟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認真幹飯的時漓根本沒注意到兩個大人時不時就會緊張地看兩眼自己,在看到漓漓吃完小排骨,還會乖乖地把骨頭扔在餐桌上,神情都出現了幾分驚訝。
向曉影不得不相信小梁老師今天跟她說的,時漓在幼兒園裏安安靜靜地把午飯吃完的情況。
這實在是太少見了。
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揮着手将碗打翻在地,她也是沒有辦法,漓漓三歲了,還會偶爾給他沖一頓奶粉。
畢竟昨天漓漓還喝着喝着奶,就“哇”地聲吐了出來。
這頓晚飯有驚無險地度過。
吃完飯沒多久,向曉影就拿出了分藥器,因為漓漓年紀還小,陳醫生開的藥都是小劑量,常常要把一粒藥丸分成四分之一、二分之一,才能給漓漓吃。
幾粒藥丸被分成很小的一部分,裝進一個小盒子裏,向曉影招着手,“漓漓,來,該吃藥了。”
藥?什麽藥。
時漓怔了怔,他踮起腳,趴在桌面上看了看那些藥瓶。
複雜的英文名跟中文字交雜在一起,還有一點生活常識的時漓能看的出來,這些藥都不是常見的感冒退燒藥。
那這些藥,是什麽藥?
時漓慢吞吞地想,是治療天生心理疾病的藥嗎?可是他穿了過來,他還有病嗎?
向曉影耐心地等着漓漓反應過來,以往漓漓一看到要吃藥就開始鬧,現在就只趴在桌邊看,對比起來,情況已經好太多了。
時漓過了很久,才扯扯媽媽的衣角,仰着張白淨的小臉,聲音有點小,帶着幼崽的黏糊,“媽媽,漓漓可不可以不吃藥呀?”
他想了想,有些認真,“窩明天也會乖乖吃飯的。”
向曉影拿着分藥器的手有點抖,半響,笑着說,“可是媽媽不想看漓漓哭。”
時漓小團子似的抱住大人的腿,“窩不會哭噠,漓漓會聽媽媽的話。”
很乖很乖的。
“啪嗒”一聲,向曉影手裏的藥盒不小心抖落在地,裏面分好的藥也撒了一地,她恍然回神,笑容有些勉強,“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的。”
她蹲下身,去撿地上的藥。
意外的,懷裏卻投進一個奶香的小團子,時漓用自己短短的小手摸了摸媽媽的眼睛,在眼角的地方擦了擦,“媽媽不哭。”
向曉影怔了很久,聲音變得有些啞,“好,好。”她拍了拍小時漓的後背,神色閃過幾分糾結,最後閉了閉眼,下定決心,“那今天漓漓就不吃藥了。”
時漓明白了。
今天可以不吃,明天就不知道了。
向曉影将地上的藥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再帶着時漓上樓洗香香。
幼崽産生困意的時間一向很早,睡眠也很長,漓漓每天晚上八點,就該鑽進被窩裏乖乖睡覺了。
小時漓被換了身綠色的小恐龍睡衣,毛茸茸的,屁股上還墜了個小恐龍尾巴,走起路來一搖一擺。
他睡的床還是定制的嬰兒床,周圍全是欄杆,被抱上去後沒多久,就抱着自己的小熊娃娃睡着了。
時漓睡覺也很安靜,不會打小呼嚕。
向曉影在床邊坐着看了一會兒,才把床邊的小夜燈關上,離開了房間,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兒,才撥出一通電話,神情疲憊,“陳醫生,我今天沒有給漓漓吃藥。”
話音未落,耳邊立刻響起一道嚴肅的語氣,“突然斷藥産生的副作用有多大你不知道嗎?”
向曉影忍不住道,“但是漓漓今天真的很聽話,陳醫生,你沒聽到幼兒園的老師說,他今天沒哭也沒鬧,還自己一個人把飯吃完了,安靜地待了一個下午,我都不敢相信。”她掩面道,“漓漓是不是……快好了?”
“我更傾向病情惡化的可能性。”陳醫生無奈道,“時漓媽媽,你再多觀察幾天看看吧。”
“不要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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