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罵是愛
“在想什麽？”林緋原的聲音将她的思緒拉了回來，他眉毛擰起，不爽道：“我不喜歡跟你說話時，你想別的事情或者男人。”
“跟你沒關系。”喬昭幾番想拍掉他的手，撇過頭，有些氣惱說：“師兄還沒有回來，現在該怎麽辦？要我替你瞞着麽？”
“不知道，勾魂兒的事情不該是你做嗎？這樣的場面，此人若是換成是你殺得，你師兄也不會怪罪與你。”
她咬緊唇，“你！林緋原你別欺人太甚！”
“打是疼罵是愛，欺負你即是疼也是愛。大家都是同類，我怎麽舍得讓你無功而返。好了，時間到了，這次我真該走了。”
喬昭恨不得用自己的鐮刀劈死他，剛要罵出口，一抹雅香拂面，身體倏地僵住。
林緋原驀地俯下身半摟着她的腰，将下巴擱在肩上，擡起一只手摸了下她軟軟的發絲，動作甚是缱绻，臉頰燙了起來。
只聽他柔聲叮囑：“我不在，以後你自己小心點，不管怎麽說，咱們情分非虛。”
“放心，我會過得比你更好，好走不送！”最好永遠都不見，一旦入了自己的界，便是虛妄，再也見不到了。
他勾唇，見她氣鼓鼓嬌羞的模樣，心口微熱，忍不住惡作劇地親了下她的臉，蜻蜓點水。
“不要忘記我。”
“你！師兄不會放過你的。”
喬昭渾身一顫，聲音瞬間卡在喉嚨，睜大眼睛呆愣住。
林緋原飛快拉起窗戶，筆直的身體背對着她，看不見此刻是什麽神情，遙望天際，遠處唯有一兩顆星辰閃爍。
風攜着雨滴落在地板上，窗簾被刮得亂舞，空氣跟他的嗓音一樣有點冷。
“阿昭，在這個世上，沒有誰能傷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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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過頭，長發飛舞，遮住臉頰，彎了下唇似幻似夢。
左手把住窗沿，黑衣一閃而過，修長的身影縱身一躍，就這麽跳了下去。
“不要！阿緋——”
喬昭瞪大眼睛，這一瞬，心猛地提在半空，慌亂地撲在窗沿想要去抓他的衣角，然而指尖一空，他還是跳了下去，視線往下看。
車水馬龍的街市，一片繁華景象，茫茫人海，再不見那人身影。
她睫毛顫栗，微微濕潤。
——＊——
林緋原還是走了，一只千年怪就這麽愉快的消失了，以後她的工作更加繁忙。
還真的跑了呀，突然有點孤單。
她垂下睫毛，扯了下唇角，食不知味。
天将降大任于怪也，看來這份工作唯有她這麽心靈強大的小屍體可以擔任。
屋內陡然一片昏暗，雨滴唰唰打在玻璃窗戶上，她關緊厚重的窗戶，靠近床邊，凝住床上的女人。
半刻。
手上多了一把鐮刀，堅固的一大截露在空氣中，一面發光的鏡子從她懷裏飛出，盤旋在半空。
一抹青煙從女人體內慢騰騰飄出來，在魂之境帶動下，抽離身體的速度逐漸加快。
鏡面旋轉越來越慢時，那魂魄突然在空中分解，想要逃跑。喬昭立即探出幾分意思，揚起鐮刀快速斬斷了魂魄。
一縷魂魄被吸進了魂之境中，漸漸地落在她的手心。
她低頭喟嘆：“算你倒黴，栽在林緋原手裏，紅顏薄命。”
現下準備逃離現場，這時外面傳來一聲聲悶雷轟響。
喬昭身體一頓，倏地腿腳發軟，停在床前直顫抖。
“嘩啦”一聲，閃電劃破天際，勾出一道刺眼白亮亮的火花，映在天地，整個天地陷入一片混沌。
每跨一步，便似被人剜下一塊骨頭，錐心锉骨之痛。
“轟隆隆——！！！”
“啊——”她吓得趕忙捂住耳朵蹲在地上，渾身直哆嗦，一動也不敢動，咬緊唇角，閉上眼睛承受着恐懼。
喬昭是所有怪裏級別最渣的一怪，适逢雷鳴之日，随時會被劈死。
人有劫難，怪也有劫難。
以往出勤時，有林緋原為她遮擋被雷劈，現在只能她一人承受，怪在道行太淺，唯有死路一條。
每一次電閃雷鳴都會讓她嘗到挫骨揚灰般的劇痛。
每根骨頭似是被鐵錘敲碎，再慢慢地粘起來，那種沖破靈魂深處的痛苦早已不是一個怪足以承受。
——生不如死。
她眼圈發紅，縮在角落裏，捂着耳朵小聲的抽泣。額頭裂開一道骨白縫隙，從發央逐漸蔓延，她的臉在雷劫中碎裂，一塊塊陶土碎屑在她臉上瓦解開，再一次化成土渣，一目望去驚悚萬分。
她的背脊冷汗直冒，臉色已經不是用蒼白足以形容。
“嘩啦”火光一閃。
一道驚雷劈向她的天靈蓋那一瞬，眼淚從指尖溢出，腦中驟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坐在樹蔭下，那風華絕代的男子。
她低泣了一聲：
“……阿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