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對比南沐這邊，沈明珠和宋瑾則輕松多了。
剛上山，陳贻明就包攬了兩人的行李。
三人像是來散步賞景的，也不追求速度，看到好看的就停下來拍個照，尤其是宋瑾，有了沈明珠就宛若随身帶了個攝影師，一路上拍了不少美照。
一路走走停停，還沒有累的感覺呢，就趕上了南沐幾人。
南沐她們是歇了兩次又趕路了兩次，這是第三次停下了。
黃天幀跟她們彙合後，也跟着一起走。
嘴上倒是對她們挺關心的，一停下來就問是不是累了，要不要補充點能量呀。
一到實際問題，就是“多喝點水”、“多呼吸兩口新鮮空氣”、“捶捶腿”……
自己則從包裏翻出各種小零食，什麽能量棒、棒棒糖之類的，像個小松鼠啃個不停。
南沐幾個好面子，又不能明着要。
本來沒什麽，這麽輪番幾次下來，就連一向好脾氣的周尹，也是心裏氣得不行。
南沐幾次明示暗示讓黃天幀先走，不用管她們。
黃天幀就不，還自诩一個優秀的紳士，應該陪同女士們一起。
吃的時候怎麽沒見半點紳士精神。
沈明珠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南沐幾人握着水杯坐在石階旁修建的長凳上，一聲不吭，黃天幀在一旁一點點咬着巧克力，邊咬邊說話：“爬山，最重要的就是保持體力，所以随時補充點能量就很有必要了……你們喝水呀，多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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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沐：“……”
說說說，就知道說。
南沐額角的青筋随着忍耐的氣息一跳一跳，果然，跟路遙混的好的，多少腦子帶點問題。
陳永霄惡狠狠地盯着黃天幀手上的巧克力，見鬼了，這是第幾根了，吃個沒完了還。
“诶，給我來點。”一只手騰空出現，直接拿走了那塊巧克力。
陳永霄順着視線就看到了肩上背着兩個女士包的陳贻明。
再看看一身輕松的宋瑾。
陳永霄：“……”
“我記得你不是帶了好幾塊嘛。”陳贻明随意掰了半塊放進嘴裏，剩下的塞回黃天幀手裏，就低頭翻找起他的包來。
有了。
“明珠，吃這個。”陳贻明翻出兩塊包裝完好的巧克力，直接遞給沈明珠。
整整兩塊！
南沐的臉變得鐵青，嘴唇直打顫。
她還不至于非要吃這麽一塊巧克力。
但是！
心大如陳贻明也感受到了詭異的氣氛，他朝黃天幀挑挑眉：什麽情況？
黃天幀心裏笑笑，這不就是典型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某些人心裏不平衡了。
面上還是一副無辜的模樣，畢竟這可不是他要給，是陳贻明自己拿的。
黃天幀看着陳贻明身上的包，了然地笑笑。
沈明珠是陳贻明的女神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別說兩個當事人沒放在心上，就連正式和沈明珠在一起之後的賀喬都從沒把陳贻明當回事。
畢竟陳贻明的喜歡是純喜歡，和看上一輛車還不一樣，喜歡和想擁有在陳贻明這裏是完全兩個不同的概念。
簡單來說，就是女生裏面，他覺得沈明珠最漂亮。
他追求沈明珠就好像跟風趕時髦，或者玩一個名叫追求的過家家游戲。
同樣是少男懷春的年紀，如果非要選擇一個追求的話，為什麽不選擇沈明珠呢。
哪怕沈明珠那時候對追求她的人從沒一個好臉色，可能前一秒還跟你嘻嘻哈哈，下一秒就翻臉走人，甚至有時候還會無情地将對方貶的一文不值。
大小姐心情好的時候逗兩下，拒絕的口吻說出的話只是小小打碎少男純真的內心；心情不好的時候，有追求不成惱羞成怒的被大小姐貶低的差點一度得上恐女症。
而賀喬一向對這些放之任之。
原先攀着賀喬的，有自覺丢了面子的沒敢再上門。
陳贻明是為數不多地被沈明珠拒絕之後還繼續跟着沈明珠幾個在圈子裏玩的。
心大的沒邊了。
“路哥他們呢？”陳贻明問黃天幀。
黃天幀：“上去了，估計快到頂了。”
“這麽快。”陳贻明驚嘆一聲。
黃天幀從路邊的樹上擇下一片葉子，拇指和食指惗着葉柄一前一後摩擦，樹葉嘩嘩轉起來：“走麽？”
“走。”沈明珠仰頭喝水，水珠落在唇上，晶瑩動人。
宋瑾随意地坐在臺階旁的大石頭上，理理細碎的劉海，“走吧，風景也看得差不多了。”
幾人都沒理會一旁的南沐她們，就做了繼續向前走的決定。
“那我們先走了，你們慢慢來，不着急。”黃天幀臨走前還不忘拉仇恨，“路上一定要有多補充能量。”
南沐：“……”
直到沈明珠幾人的背影消失在前方的轉角後，南沐思索了片刻，說：“要不我們也走吧。”
萬一賀喬還沒到山頂呢。
“不行，我走不動了。”陳永霄好不容易喘勻了氣息，爬山實在太累了，累到她剛剛看到宋瑾連脾氣都沒了。
周尹想了想，說：“沐沐，你先上去吧。”
南沐一臉為難：“那你們……”
“沒事，你先去，我和周尹等下就到。”陳永霄毫不在乎地開口。
周尹叮囑：“路上注意安全。”
南沐往上走的時候，沈明珠幾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前面是一個岔路口。
南沐糾結着選了左邊。
一路上南沐沒敢再歇，倒是很快追上宋瑾他們三人，沈明珠不見了。
南沐以為沈明珠在更前面，就加緊了步伐，前方是一個熟悉的背影：路遙。
“哥。”南沐不禁大喊出聲。
路遙轉過身：“喲，挺快。”
“哥。”南沐搜尋了一圈，沒看到其他人，“你一個人？”
賀喬呢？
“這不都是人。”路遙指指身邊經過的其他游客。
南沐幹脆直白地問：“賀大哥呢？”
“不知道。”路遙一問三不知。
看着正享受習習涼風的路遙，南沐內心的急躁終于爆發，忍不住質問道：“你怎麽不知道？你們不是一起走的嗎？”
路遙不慌不忙地解釋：“妹妹，你上來的時候看到岔路口了沒。”
南沐煩躁地點點頭：“看到了，那又怎麽了。”
“那不就得了。”路遙并着食指，往外岔開，“你選了左邊，他選了右邊。”
這就叫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南沐不禁後悔，現在她離開岔路已經走了很久，再回過去也來不及了。
賀喬選了右邊。
啊，宋瑾她們……
沈明珠肯定也在那裏。
南沐跺跺腳，趕忙埋頭向上走，期望于賀喬說不定已經到了山頂。
***
岔路右手邊。
沈明珠走了一段路，很快看到了賀喬。
果然在這裏。
這就體現出從小認識的優勢來了。
那時沈明珠為了盡快得到賀喬的好感，讨好賀喬，曾仔細觀察過賀喬的那些小細節。
如果面前有兩樣東西，賀喬會第一時間優先拿右手邊的東西。
去不認識的街道，賀喬也會習慣性地右轉。
此時，大少爺正端坐在山間修建的一座涼亭裏。
對面是一位蓄着山羊胡的老人。
“将。”賀喬擡手挪動棋子，語調平淡地吐出一個字。
沈明珠輕聲走在賀喬身邊，看起棋盤。
黑色的“馬”和“車”在紅色的“帥”邊虎視眈眈，只等一步就會躍起攻擊，幹掉對方。
賀喬側過臉看眼沈明珠，沒說話，更沒問出像“你怎麽知道我走的這裏”這種蠢話。
一共就兩條路，不是這邊就是那邊。
老人緊盯着棋盤，挪動着棋子試圖複原出錯的地方，嘴裏不住喃喃自語：“如果我剛剛走這裏，不對，這裏，不對，放這裏……”
怎麽走都是錯。
“哎，後生厲害啊。”老人嘆口氣，放下棋子。
一擡頭看到了沈明珠。
又來了一個漂亮的後生。
這是？
“爺爺，你好。”沈明珠禮貌地打招呼。
老人推推老花鏡，眯着眼笑道：“好好好，你是後生的女朋友吧。”
沈明珠抿着笑沒否認。
“坐，坐。”老人對着賀喬說：“後生，讓你女朋友一起坐。”
賀喬往裏面讓了讓，騰出半條石椅。
沈明珠腿挨着腿坐下，又陪着老人說了會話。
“你們都是京海人啊，跑這麽遠來這裏爬山？”老人不解地問。
香山也不是什麽名勝古跡呀。
地方是路遙挑的，不過：“聽說這裏的廟很靈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靈，靈得很。”一提起香山廟，老人來精神了，忙不疊地點頭，“我和我愛人就是來這裏求的姻緣。”
“好啊。”老人滿是皺紋的臉上依稀還能看出年輕時的體面模樣：“後生好啊。”
“行了，時間不早了，你們趕緊走吧，後生也陪我很久了。”
老人從懷裏掏出老舊懷表，湊到眼前仔細看了看時間。
“您等會兒下山……”沈明珠看賀喬盯着老人的拐杖，忙問道。
老人的年紀不小了，不知道怎麽上山的，帶着棋盤拄着拐杖，萬一……
老人看出沈明珠的擔憂：“我兒子馬上就來。”
正說着，“爸。”響亮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中年男子喘着粗氣跑進亭子裏。
老人講究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快擦擦。”
“诶。”中年男子應聲擦起額上的汗，餘光不住打量沈明珠和賀喬。
這長相，這氣度……
他爸哪裏認識的……
沈明珠友善地笑笑。
賀喬沒動作。
大少爺，你的禮儀呢。
沈明珠小腿輕踢下賀喬，剛碰到，賀喬就跟被什麽了似的猛地站起身來，瞪一眼沈明珠，快步走到涼亭外。
沈明珠嘴角抽抽，“爺爺，伯伯，那我們先走了。”
“好，好，好。”老人一連應聲，一拍中年男人：“人家跟你說話呢。”
中年男人踉跄了一步，回頭對沈明珠擠出半個笑容：“走好。”
沈明珠：“……”
告別父子兩，沈明珠追着賀喬往前走：“等一下。”
賀喬挺直背，走的飛快。
“等一下。”
“啊。”
賀喬猛地回頭。
沈明珠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幾步外的臺階上，臉上是狡黠的笑容：“騙到你了吧。”
“沈、明、珠。”賀喬繃着臉，難得出現了明顯的情緒波動。
“好啦。”沈明珠兩三步走到賀喬身邊：“你兇什麽嘛，還不是你走太快了我追不上，偶爾你也等等我嘛。”
“沈明珠，我已經等你很久了。”一語雙關。
沈明珠自覺慚愧，沒再繼續往下說。
“而且這種事情別亂騙。”
賀喬最害怕的是，他不知道沈明珠什麽時候說的真話，什麽時候說的假話。
沈明珠咬着下唇，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緩和現在的氣氛。
賀喬深深地嘆了口氣，轉身繼續往上走。
沈明珠在身後默默地跟了幾步，沒多會，就又拉開了一段距離。
“嘶。”
這下真的扭到了。
沈明珠停下腳步：“賀喬，等等，我扭到了。”
賀喬：“……”
他剛剛才跟她說過！
背影迅速消失在一個拐角。
沈明珠失笑，真有點像狼來了。
故事裏的放羊娃說了兩次謊，才失去了農夫的信任。
她只說了一次，賀喬就不再理她了。
先不想這些了。
沈明珠慢慢到石階邊緣坐下，折起褲腳，拉下襪子查看腳踝。
剛扭到時一瞬間的疼痛勁已經過去了。
腳踝處看不見明顯的痕跡。
沈明珠輕輕轉動腳踝，還有一絲絲若有似無的疼痛。
似乎并不是太嚴重。
沈明珠坐在原地拿出手機看今天拍攝的照片，準備等疼痛過去，再确定扭傷的狀況。
不知道賀喬什麽時候能發現自己沒跟上去。
這回他能相信是真的了吧。
“明珠？”
姜振宇舉着相機拍攝的時候，就正好拍到了這一幕：沈明珠坐在石階上，好像在悠閑地看着手機，風吹起少女的鬓發，與四周的美景融為一體。
沈明珠一條腿踩在下一級石階上，另一條腿随意搭着，腿上是折起的褲腳和半褪下的襪子。
姜振宇幾步走過去：“扭到腳了？”
沈明珠驚愕地看着姜振宇伸出手正準備檢查自己的傷口，忙收回腳避開。
這叫什麽事兒？
偶像劇的定律，女主角受傷的時候一定會碰上男配。
可這部戲的女主角還在另外一邊呢。
“沒事。”沈明珠拉下褲腳。
姜振宇态度自然地收回手：“底下有個小亭子，我扶你去那裏。”
沈明珠知道是剛才他們離開的那個亭子，不知道老人和他的兒子走了沒。
沈明珠：“不用了，我在這裏休息一下就行。”
“明珠，你沒必要這樣，我……”姜振宇剛要解釋。
“姜振宇——”
“哇，美女，你是振宇的朋友吧。”
“不介意我拍一張吧。”
幾個身影同時湊了過來。
是三個和姜振宇一樣拿着相機的男生。
一個辮子男一直擺弄着手機的相機不說話，也不看任何人。
一個微胖的男生笑起來像個彌勒佛：“美女，別搭理他。他只要看到漂亮的就忍不住拍下來。”
剛剛說着想給沈明珠拍照的男生立刻反駁胖子，激情地闡述：“那不一樣！”
“這才是我心中的缪斯。”拍照男迫不及待展示剛抓拍到的照片。
沈明珠望過來的迷茫的眼神在鏡頭下呈現出異樣的迷離美，是一種高級純欲感。
“啊，美是通過感覺的途徑，通過藝術家的途徑使人獲得靈性的，啊——”拍照男像吟游詩人一般，說着《死于威尼斯》裏的臺詞。
沈明珠簡直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姜振宇都交了什麽朋友啊。
“別鬧。”胖子打斷吟誦，說，“沒看人美女受傷了嘛。”
“啊，傷在你身，痛在我心，啊——”拍照男誇張地捂着胸口，一副難以忍受的模樣。
表演一結束，拍照男就正常多了。
幾人圍着沈明珠噓寒問暖。
賀喬走到一半返回去找沈明珠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