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公寓距離Z大不足一公裏，是宋瑾幫忙找的，就在宋瑾隔壁。
老話說的好，遠親不如近鄰。
酒店式布局，兩室一廳，面積不大但勝在便捷，家電一應俱全，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屋子昨天剛做完保潔，宋瑾還貼心地準備了洗漱用品、床單被褥這些日常用品。
“我都準備好了，”宋瑾把行李箱往卧室牆角一放，從衣櫃裏抽出一條印着大朵牡丹花的紅色床單，鋪上，“大紅大綠，給你補補喜氣。”
嘿嘿，這可是她特意跑去家居城買的，不怕俗氣，就怕不夠俗氣。
沈明珠打開衣櫃，一床繡着大片鴛鴦的薄被躺在中間：“……”
行吧，讓宋小慫開心會兒。
“你之前不是說要做個什麽暗室，隔壁書房打小就正好，不過裏面還有些家具沒搬走，等明天我再找人過來清空。”
之前找房子的時候，沈明珠特別要求有一間空房間，窗戶之類的用最厚實的遮光簾擋上，保證沒有光亮能投射進來。
“還有什麽要求，到時候我找人一塊弄了。”
宋瑾拿出被子，扯着一個角往外拉拉。
“先這樣吧，等明天處理完入學的事情，再看看。”
“行。”
沈明珠這次是以學院交流生的名義回來的。
Advertisement
宋瑾好奇地問：“我兩一塊上的學，我都要畢業了，你才大二，你這幾年幹什麽去了。”
“随便走走。”
沈明珠打開行李箱，取出要換洗的衣物。
“得，別人是一個gap year，你是一浪三年。”
“話說回來，你來我們學校，我是不是就是你學姐，先叫聲學姐來聽聽。”
宋瑾嘿嘿了兩聲，為自己占了這麽一個小便宜沾沾自喜。
“學姐。”
沈明珠還不至于在這麽一個小稱呼上斤斤計較，敷衍地喊了一聲。
這麽聽話？
不像沈明珠的風格。
宋瑾抖落一身雞皮疙瘩，扭頭看了一眼，就看到了碩大的行李箱裏面就放着幾身衣服，占據了一小半的面積，換句話說，就是連半個行李箱都沒裝滿。
宋瑾倍感震驚。
要知道當年沈明珠出趟遠門起碼兩個半行李箱起步，一箱裝首飾和衣服，一箱裝鞋子包包，之所以說兩箱半，因為宋瑾的行李箱裏面有半箱還得是沈明珠的洗漱用品。
救命，這麽樸素的沈明珠她不習慣！
宋瑾內心忐忑，期期艾艾地問：“沈明珠，你不會破産了吧？”
內心宛若踩着千百只尖叫雞狂嚎，不會吧，不會吧！
沈明珠真破産了？
她去給南沐過生日不是她以為的回國第一劍？
難道是上趕着求好的意思？
這說明什麽，沈明珠都要到南沐手底下讨生活了，那她不得跪着給南沐這個小綠茶穿鞋。
要真是這樣，她就，她就給南沐穿小鞋，擠死她丫的。
宋瑾哭倒長城的心都有了。
沈明珠拿起換洗衣服轉身要去衛生間，看了眼宋瑾咬牙切齒地揪着被子一角，不知道她又在腦補什麽奇怪的戲碼。
“從衣着上來說，我應該趕不上你破産的速度。”
“其他東西走國際快遞了，後天到。”
宋瑾突然心不慌了，手也不抽抽了，輕輕撣平被子上的褶皺，拿出最慈祥的笑容又看向行李箱，實則笑得像個從果籃裏拿出毒蘋果的老巫婆。
宋瑾感覺自己眼神也明亮了幾個度，這回再看一眼衣服，一眼就認出了放在最上面的是L家的高定，三百萬美金，預售半小時就賣完了，國內還沒上架，只能去Y國買。
滿腔的愁苦瞬間又變成了無言的羨慕。
***
打理完畢，轉去商場找導購挑了個生日禮物，總算一切備齊準備出發。
宋瑾一路上還在科普南沐這五年來的變化。
雖說她這幾年沒跟南沐打過交道，但私底下可一點沒少關注南沐。
“南沐現在叫路南沐了，你出國沒多久，路家就對外宣稱說走失的小女兒回來了，你是沒看到當時的情況，小綠茶眼睛都往下看人，估計得意的不行，”
“路家也挺有意思，老爺子直接拿出5%的公司股份，說是為了彌補這些年的虧欠，我聽豔豔說，本來就一個普通認親會，結果小綠茶宴會上好像不知道被誰欺負了，路家長輩直接拍板當場宣布的，還什麽我們路家的小公主絕對不能被看輕，不就是小山雞變鳳凰嘛，你說她來這一出是不是故意的……”
從宋瑾認識南沐的第一天起，就發現這個姑娘有點邪門，三天兩頭就會莫名發生“被人欺負”的情況，當然了，最後欺負她的人總會被各類好心人阻止或者付出點什麽代價，除了沈明珠。
南沐和沈明珠的淵源要從南沐轉學過來的第一天說起，準确來說，是從自我介紹開始。
南沐和每一個想要接近賀喬的女生一樣，不一樣的是，比起那些輕輕松就被趕走的女生，南沐就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越挫越勇，而且思維邏輯永遠清奇，明明賀喬就沒搭理過她，她愣是能給自己加一整出戲，表現得自己和賀喬有多熟悉，後來還真是讓南沐混進了圈子。
在宋瑾的敘述中，沈明珠回憶起來，她看到南沐的第一眼就有種莫名的恐慌和反感，她隐隐有一種預感，南沐的到來會帶來非常不好的變化。
事實上，沈明珠的預感非常準确，她和南沐之間的沖突也是愈演愈烈，直到有一天她突然知道這個世界只是一本書，南沐注定是主角的時候，這種厭惡感到達了頂峰，然後發生了那件事情。
沒錯，這個世界只是一本書，南沐是女主角，賀喬是男主角，作者為了說明男女主角是佳偶天成，連名字都煞費苦心地湊成一句“南有喬木”。
沈明珠算什麽，連白月光都算不上，充其量是個不自量力的炮灰。
五年過去，南沐按照書中的內容，順利回到了路家，從一個小團寵，變成了一個大團寵。
那賀喬呢？
他們在一起了嗎？
劇情在某個節點曾被她用力扯斷，至今不知道有沒有回到正軌。
時隔多年，沈明珠除了還記得幾個關鍵人物，已經想不太起來劇情的發展了，好像有一只憑空出現的大手，抹掉了她的記憶。
***
初遇KTV。
車子開到一幢豪華KTV樓下的時候，沈明珠的表情終于繃不住了，這跟她想象中的生日宴會不太一樣。
“她不是回到路家了嗎？路家沒錢給她辦生日宴會？”
“啊？你在說什麽，這是南沐的私人聚會啊，跟路家有什麽關系？”宋瑾不解地問。
這和她預想當中去見賀喬的畫面不一樣。
沈明珠恍惚了兩秒，仍然不死心，“賀喬會來嗎？”
“應該不會吧，據說都是南沐高中和大學時候的朋友，啧。”
也不知道她朋友怎麽能這麽多。
宋瑾說着，突然反應過來，“你回來的事情，賀哥不會不知道吧？”
宋瑾以為沈明珠回來前聯系的第一個人就是賀喬，結果他們居然壓根沒聯系過嗎？
她不會是唯一一個知道沈明珠回來的人吧？
宋瑾看着沈明珠，沈明珠看着宋瑾，兩人面面相觑，尴尬地不知道說些什麽。
“那你……”和賀哥現在什麽情況？
宋瑾還沒問出口，車窗被人敲了兩聲。
剛降下車窗，韓柯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姑奶奶，這都幾點了，生日會都開始半個多小時了，你是不是來踢館子的，我就說你今天突然管我要這裏的地址幹什麽。”
宋瑾打開車門下車，把鑰匙扔給一旁的泊車小哥：“我來那是給她面子。”
“求求好，你今晚要放什麽大招，看在我這麽多年勤勤懇懇給你喂牌的交情上，提前告訴我，我需不需要備個速效救心丸。”
“安心，我就是給她送個驚喜。”
韓柯：“……”
驚喜？
你問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時候，那只雞覺不覺得驚喜。
正想着，韓柯跟着宋瑾繞到另一側，看到又一個人打開車門下來。
是一個身材曼妙纖細的女人，一頭絲緞一樣柔美的烏亮長發流瀑般傾斜下來，随意地披散在微削的香肩上，黑色的絲裙長及腳踝，沒有過多的裝飾，只在左腰處開了一個口子，走動間，白皙的皮膚若隐若現，意外的撩人。
“……”美女看着很眼熟。
非常眼熟。
韓柯腦中突然閃過一句話。
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
“你好，我是沈明珠。”沈明珠微微一笑。
果然。
韓柯恍惚地帶着宋瑾和沈明珠往包廂走。
好大的驚喜！呸，驚吓！
速效救心丸應該是趕不上了，他現在一頭撞暈在門口的柱子上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如果時光能回到南沐邀請他的時候，他絕對不會被豬油蒙了心，點頭來參加這個生日會，更不會為了湊一時熱鬧把地址發給宋瑾。
***
包廂裏，大家三三兩兩坐着，南沐坐在中間，左右圍着不少人嘻嘻哈哈聊着天。因為是生日會，基本上放的都是慢歌，絢麗的燈球随着音樂節奏不同變化着。
周尹剛唱完一首歌，把話筒随手遞給另一個人，走到南沐身邊，笑着說：“南沐，今天你生日，也來唱首歌呀。”
“是啊是啊，讓我們也聽聽南大美女的歌聲。”幾個人跟着起哄道。
南沐怯怯地擺擺手，白淨的臉頰上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腼腆地拒絕：“不行啦，我唱的不太好聽。”
“哪有，新生表演會上南大美女一鳴驚人，現在還有不少學弟找我要聯系方式。”
南沐臉上的紅暈顯得更鮮豔了，而且蔓延到耳後頸間，仿佛溫柔甘美的氣息正在蒸發出來。
一旁的陳永霄忙道：“好了，都不許欺負我們沐沐，她臉皮薄。”
周尹也幫襯道：“不然先切蛋糕吧。”
南沐點點頭，站起身，純白色的蝴蝶紗裙襯托出少女的嬌小可人。
聽說要切蛋糕，有人突然提醒：“要不等等韓柯。”
大家這才發現韓柯不見了。
“韓柯呢，剛剛不還在嘛。”
“你看到他人沒？”
“沒注意。”
“剛剛韓柯說出去接個朋友。”
朋友？什麽朋友？
韓柯是南沐邀請來的，說實話在場大部分人跟韓柯都不是很熟悉，小部分認識韓柯的基本上也不在一個圈子混，屬于他們認識韓柯，韓柯未必認識他們。
要說跟韓柯關系好到出去接人，還認識南沐的，有人第一時間想到了宋瑾。
“不會是宋瑾吧？”
宋瑾和南沐他們幾個都是一個學院的，同班同學，日常比較低調，獨來獨往。
不過跟南沐是出了名的不對付，起因是有一次導師安排結業課題的時候将南沐和宋瑾分在了一個小組，宋瑾要求換組被拒，直接找到了學院主任，導師面子上過不去，當着全班的面指名道姓說了一通，宋瑾直接退出小組，連成績都不要了。
後來學院就有小道消息說宋瑾人品不太好，高中時候沒少欺負過南沐。
後面南沐回了路家，宋瑾才夾起尾巴做人。
也有說宋瑾沒把南沐放在眼裏的。
兩邊各有各的支持者，宋瑾長得好看，大小也是個網紅，南沐也漂亮，再加上性格又好，整體來說，人緣上南沐更勝一籌。
“南沐，你知道嗎？”
南沐搖搖頭，她聽過學院的風波，不過并不在意，宋瑾在她這裏算不上什麽敵人，回路家之後她就沒怎麽關注過宋瑾，知道她現在直播分享生活的事情也是因為陳永霄的關系。
“宋瑾這幾天晚上不是都有直播？”
“你也看她的直播？”
“我今天看宋瑾的微博，她說停播一天。”
“她停播？她一天不賣I騷……”
“永霄！”一個男生喝止道。
陳永霄哼了一聲，沒再往下說。
衆人假裝沒聽見。
“她說停播的理由了嗎？不會真是要過來吧。”
“讓我看看，她怎麽說的。”
“接大小姐回國，哪個大小姐？”
“南沐，你知道她說的是誰嘛。”
南沐陡然被點名，愣了一下。
包廂裏的門突然被推開，走廊上明亮的光透進來。
南沐第一時間回頭看，不知怎麽內心驟然一沉。
只見韓柯帶着兩個女生站在門口，正要進來。
一個俨然就是他們剛才讨論的宋瑾，還有一個被韓柯擋住了半個身子，看不分明。
有人吹了個口哨：“柯總，你旁邊那位美女誰呀。”
韓柯往前站了一步，想了想，又把宋瑾往身前一推：“宋瑾。”
宋瑾也是第一次參加南沐的聚會，好家夥，這麽多人，高中的時候南沐的朋友就多，現在更多了，加起來都快能組兩個足球隊了，不知道南沐是怎麽維持住這麽多友誼的。
“柯總，不帶你這麽玩的，宋美女我們能不認識嘛。”
“就是就是。”
“柯總別擋着人美女的路。”
韓柯嘴角抽抽，讓你們起哄。
來，都給我睜大眼睛看着。
吓不死你們的。
韓柯側開身子：“沈明珠。”
剛還吵鬧的人瞬間沉默了一半，這些或多或少都是知道沈明珠的，不過這其中也有不少沒聽過也沒見過沈明珠的，嬉笑着還在打趣南沐，“南大美女還有這麽漂亮的朋友，怎麽不介紹給我們認識。”
南沐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沒有動作。
她完全不知道沈明珠已經回來的消息。
剎那間想到的是，賀喬是不是知道了。
宋瑾很滿意這次亮相，南沐的表情至少能讓她樂一晚上：“南沐，你不會不認識明珠了吧，”說着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沒關系，我知道你年紀又大了一歲，是容易記性不好。”
這是變相說她老年癡呆呢。
“宋瑾，你有病吧。”陳永霄起身脫口罵道，還沒說兩句就被一個男生往旁邊拽，“丁陽，你幹什麽……”
宋瑾滿不在乎地瞥了一眼，想也知道後面不會是什麽好話，陳永霄這個級別在她這裏真是不夠看的，成天就知道小嘴叭叭說閑話，放到五年前，能讓她張嘴都算宋瑾輸。
南沐終于回過神來，柔聲說道：“沒關系，我相信宋瑾也不是故意的。”轉頭拉着陳永霄讓她消消氣。
聽聽，小綠茶多會說話，一句話就給她定了罪，還凸顯出自己的寬宏大量。
宋瑾聽得直翻白眼。
不過不得不說，小綠茶還是有點姿色在身上的，如果說沈明珠的美是一朵嬌豔的玫瑰，南沐就是一株清新的百合，她們本來可以和平相處，可惜她們都看上了同一片土壤，注定你死我活。
“是我剛剛一下沒認出來，”南沐話鋒一轉，“沈明珠，好久不見。”
說完，南沐又微妙地停頓了一下，緩緩道，“你回來，賀大哥知道一定很開心。”
沈明珠擡手撩了下秀發，一字一句說：“誰知道呢，不過應該比看到你開心。”
南沐臉上維持的笑意消失了。
氣氛一下凝滞了。
“我說笑的，南沐你不會這麽小氣吧。”沈明珠眼眸微轉，狡黠一笑，好似剛剛說的真是什麽玩笑話。
南沐扯起嘴角，不自然地笑道：“明珠，你比當年愛開玩笑多了。”
“是嗎？不過你和當年沒什麽兩樣。”
嘶，真狠。
要說南沐的當年，沈明珠可從給過什麽好評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