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傾君

第59章 初戀

初戀

這事兒要從沈君天11歲的時候說起，那年暑假，他和幾個朋友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被要求男扮女裝到酒吧溜達一圈，他不同意，他那幾個朋友非逼着穿上了裙子，還生拉硬拽把他帶進了一家酒吧。

上廁所的時候，他被朋友圍在門口，調侃他要進男廁所還是女廁所，他滿臉生無可戀，要不是那些人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絲毫不懷疑他上去就會給他們幾拳。

正當他冷着個臉，思索要不要揍他們時，他的朋友們發出幾聲驚嘆，目光落在他背後的男廁。他狐疑地轉過頭，裏面走出來一個身穿紅裙的女孩，還沒等他看清那個女孩長什麽樣子，那女孩一記擡腿就踢翻了圍在他身邊的人，還一把拉住他的手，往外面跑去。

女孩身材高挑，長發飄飄，時不時掃在他臉上，癢癢的，香香的，在酒吧斑斓的燈光下，女孩如同降臨人間的仙子，朦胧又出塵。

沈君天當時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稀裏糊塗地跟她跑出了酒吧。

直到兩人站在路邊，氣喘籲籲，他才看清那女孩的面容，膚若凝脂，眸若星辰，美得不可方物，女孩對他展開了一個甜甜的笑容，紅潤的嘴唇一張一合，背後是昏黃的路燈，襯得女孩笑容更加溫暖。

才十一歲的沈君天當即就愣了神，他呆呆地看着她，連那女孩說什麽都沒有聽清。

沒多久，女孩身形有些站不穩，往他身上倒，他一下慌了神，不由自主地側了側身，那女孩就直直載倒在地，不省人事。

沈君天這才反應過來要去扶人，可他剛要蹲下身去檢查，一個清秀的男孩滿臉焦急地趕了過來，将他一把推開。

那男孩把女孩從地上扶起，打了個車就走了，全程沒有和沈君天說過話，沈君天心裏莫名有些失落。

這時候，沈君天的朋友們也都追了出來，見他無礙，紛紛松了一口氣。

自那以後，那女孩的笑容就印在了他腦子裏，甚至他第一次有生理反應，也是因為她。

後來他才知道，自己也許對那女孩一見鐘情了。

七年後，一個下午，他又回到曾經去過的那個酒吧，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麽要去，可能是心中隐隐有一種期待，期待再見那個女孩一面。

然而，時過境遷，人海茫茫，酒吧依然是那個酒吧，他卻尋她不見。

出來的時候，他在路邊無意中看到一個廣告：盛世玫瑰莊園。這是他們家投資建設的一個莊園，是集餐飲、溫泉、酒店和觀光為一體的大型莊園。

他想着來都來了，就當做來旅游，于是讓小劉開車去了那個地方。

日近黃昏，他在莊園裏漫無目的地行走，走着走着，看見一個身穿白襯衣的男孩在寫生，後面圍了一圈人，他看不清那男孩的面容。

本該直接路過的他，走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又駐足觀看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他再也挪不動腳步。

只見男孩一身白衣搭牛仔褲，一腿伸直，一腿搭在畫架上，金色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映得他整個人都在發光，多了幾分溫柔的氣息，他四周是鮮豔欲滴的紅玫瑰，他就像下凡的神靈，在花叢中遺世獨立。

尤其是他那張臉，與沈君天千百次夢境裏的臉極其相似，所有關于那個女孩的記憶又鮮活了起來。

他撥開人群，很想上前詢問男孩和酒吧裏的那個女孩是什麽關系，可又不想破壞那份美好，便一直站在旁邊靜靜欣賞。

後來他聽到有人抱怨上去要男孩微信，男孩不給，拍合照也不拍，擺什麽架子，在這種地方畫畫，不就是作秀雲雲，好像還說這男孩還是個歌手？

他正想獲取更多關于男孩的信息，一個人突然沖進人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那男孩的眼睛上撒了不知名的東西，頓時引發了一陣騷亂。

男孩被迫扔下畫筆，捂住眼睛，短暫失去了光明。

沈君天顧不上思考，立馬推開人群，将那男孩帶出了包圍圈。

剛開始男孩掙紮，沈君天說：“別怕，我帶你去處理。”

男孩便停止了掙紮。

沈君天将男孩帶到附近的酒店，又借用男孩的電話，打電話聯系醫務人員過來，知道是面粉後，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這時候，有人來催沈君天到錦市的一處別墅裏，說他大哥要見他，他本想拒絕，那男孩聽到他有事，讓他先去處理，有醫務人員在就行了。

沈君天猶豫之後，最終還是離開了，等他再次回到盛世玫瑰莊園的時候，男孩已經離開，并留下一張玫瑰花壓住的紙條，留言表達了對他的感謝。

他還沒搞清楚男孩和女孩之間的聯系，男孩再一次消失了。

他在錦市停留了一段時間，直到臨近燕大開學，他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錦市。

因為借電話的時候，偷偷加了男孩的微信，他得知男孩是個藝人，才會在邱夢邀請他進娛樂圈時，沒有拒絕，為的就是能夠再次見到那個男孩。

不過上天好像故意和他開玩笑，每次都讓他們錯過，直到《兮清傳》的到來。剛開始他并不知道那男孩也要參演，是見到男孩朋友圈發的照片，才會在拒絕幾次之後，主動找到邱夢，讓她幫自己進組。

毫無疑問，沈君天在盛世玫瑰莊園遇到的那個男孩，就是黎一。

至于那個女孩，他一直沒有找到，了解到黎一沒有兄弟姐妹後，他便沒再提那件事，跟黎一在一起之後，更是只字不提，他怕黎一以為自己把他當替身。

黎一聽完，挑了挑眉，說：“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對酒吧遇到的那個女孩魂牽夢繞？”嘴角逐漸泛起笑容。

“不是，只是在遇到你之前，她總是出現在我的夢裏，我就一直以為自己喜歡她。”沈君天連忙道，“可是遇到你之後，我就沒再夢到過她了……你笑什麽？”

沈君天嚴肅認真地在那兒解釋，黎一突然笑得不開可開交。

又來了！上一次沈君天說夢到黎一和唐樂揚綠了自己，黎一也是這麽笑的，難道黎一就一點也不吃醋嗎？是不是不在乎他，所以就不會生氣？

沈君天有點郁悶，自己在這兒擔驚受怕，還怕黎一誤會，提前打好了預防針。黎一倒好，不僅沒誤會，還笑得這麽沒心沒肺，沈君天一時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不是，我是笑，你怎麽那麽可愛！”黎一笑着說，他已經不知道除了可愛，該用什麽詞來形容眼前的小朋友了。

“不許笑。”沈君天伸出雙手，捂住了黎一的嘴巴，問：“到底怎麽了？”

黎一眨眨眼，拉下他的手握住，不答反問：“你去的酒吧是不是叫‘夜月酒吧’？”

“你怎麽知道？”沈君天驚訝，除了小劉和他當時的幾個朋友，沒人知道他去過那裏。

“因為，”黎一頓了頓，笑得像一只狐貍：“你當時遇到的人是我啊！”

“什麽？怎麽可能？我遇到的明明是……”他突然想起來，之前黎一拍戲也扮過女裝，當時他就覺得眼熟，但因為黎一化了妝，長相也有了變化，他當時還問他去沒去過那個酒吧，黎一說的是沒去過。

他一直以為黎一只是和那女孩長得像，沒想到居然是同一個人？

“明明是什麽？明明是女孩兒？”黎一接着沈君天的話說，見沈君天一臉詫異的表情，他笑了笑，繼續道：“當時我高中畢業和朋友去酒吧慶祝，他說有我在會擋他的桃花，沒人會找他搭讪，非要我扮成女的，我煩他不過，只好順了他意。沒想到看到有人欺負比我還小的女孩子，一時沒忍住，就上去英雄救美了，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們是鬧着玩！”

“可是我之前問你有沒有去過，你不是說沒去過嗎？”沈君天皺眉。黎一又騙了他！

黎一執起他的手，親了親，說：“當時我摔了一跤，還破相了，這我怎麽好意思提啊！又是穿着女裝，多丢臉……”

沈君天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他側了身，黎一當時也不至于與地面親密接觸，他換了個話題：“可是你的聲音怎麽是女聲？”

這也是為什麽沈君天一直以來沒有把兩人當做一個人的原因，他清楚地記得那女孩溫柔似水的聲音，很難和黎一的充滿磁性的聲音聯系在一起。

“這有什麽難的！”黎一清了清嗓子，一道嬌媚的聲音響起：“你不知道吧，我大學主修播音，會各種聲線，男女老少，壯年殘暮，我都可以駕馭。”

沈君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怎麽從來沒有聽你說過，網上也沒有寫過。”沈君天之前特意去搜了關于他的信息，只知道他參加過學校的主持活動，并不知道他還有這項隐藏技能。

“網上的東西能信嗎？真假參半吧，再說這也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事。”黎一用自己的鼻尖點了點沈君天的鼻尖，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吻，才暧昧地說：“以後有什麽想知道的，問我就行了。”

沈君天回親他：“好。”

“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黎一突然神秘地說。

“什麽？”

“其實，我不想提那件事，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其實我對當時的你也一見鐘情了。”

沈君天瞪大了眼睛，事情好像往什麽魔幻的方向發展了。

“我當時拉你出酒吧後，一看到你，心就狂跳不止，我說送你回家，你不理我，全程一句話不說，我有些挫敗。後面我沒站穩，你還不扶我，我栽下去的時候其實沒暈，就是不知道怎麽面對你，還好和我一起的朋友及時趕來……”

在喜歡的人面前出醜，黎一恨不得當場去世，所以假裝暈倒，只不過後來在車上就真的睡着了，以至于被送去了醫院，被父母教育。

“雖然我沒有像你一樣，經常夢到那天，但是一看到穿白裙子的女孩，就情不自禁會多看幾眼。我也是後來才意識到，自己可能喜歡上你了。後面又遇上了一身白裙的江雪晗……”

黎一沒繼續說，沈君天卻懂了，原來在某種程度上，自己也占據了黎一心裏的一部分位置，而且比他知道的要早！

沈君天瞬間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喜悅和滿足包圍，他主動摟住了黎一，兩人又膩歪了一陣，才再次放開彼此。

事後，黎一坐起來，準備起床洗漱。

沈君天又攔腰抱住他，仰着頭問：“殺青了，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天天像現在這樣？”要不是今天還有事，他一定要把昨天晚上喝醉酒失去的，全部補回來。

黎一回身半抱住他，調笑道：“就這麽急着把自己送出去？”

“哪有？”明明是想吃掉你。

“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黎一刮了一下沈君天的鼻子。

沈君天又問：“那你接下來有什麽計劃？”

黎一：“白歆給我介紹了個資源，下周試鏡，最近會準備這個事。你呢？”

沈君天放開黎一，坐了起來：“回學校排練節目。”他撈過衣服套在身上，又眼巴巴望着黎一，說：“馬上中秋了。”

“所以呢？”黎一不知道怎麽突然扯到了這個話題上。

“下周一，也是我們表演節目的那天。”沈君天拉過黎一的手，放在手心摩挲，擡眸問：“你能來看我嗎？”

黎一每次過節都是在家過的，聖旦娛樂雖然唯利是圖，但好在過節那天都會給他們放假，他通常都會在當天飛回錦市與家人團圓。

沈君天家在燕市，家族龐大，應該更加方便和熱鬧才是，他不由得問道：“你不回家嗎？”

誰知沈君天垂下眼眸，把玩着黎一的手指，說：“十六歲之後，我就再也沒回家過過節了。”

“為什麽？”沈君天發燒那次，邱夢提到沈君天十六歲出過事，後來小劉也說到“就連發生那件事”時就不願多說，黎一當時是想問來着，但是時機不對。

兩人在一起後，每天過得滋潤又開心，他也暫時把這事忘記了，直到現在沈君天提起，他才問起。

“沒什麽，就是和家裏那位不和，不想回去而已。”沈君天低頭不語，黎一看不清他的表情。

黎一摸了摸他的腦袋：“你不願意告訴我？”

“沒有！”沈君天突然擡頭，“只是……只是是一些不太愉快的過往，都過去了，沒必要讓你憂心。”

黎一将他摟在懷裏：“可是你說過，無論什麽事情我們都一起面對，你幫我戰勝了噩夢，我也能幫你分擔煩惱，為什麽要把自己封閉起來，不讓我了解一個全面的你？”

沈君天嘴唇嗫嚅幾下，欲言又止。

黎一也不逼他，耐心等他開口。

等來的卻是拒絕：“下次吧，下次見面我一定告訴你。”沈君天把頭埋在黎一頸窩處，故作輕松地說：“如果中秋那天你陪我一起過，我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你。”

“你還讨價還價？”黎一撓了一下沈君天的咯吱窩，沈君天願意告訴自己就好，他等得起。

沈君天癢得避開，笑着說：“總得付出點代價不是嗎？”然後他也去撓黎一的腰，沒一會兒，兩人又鬧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