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野蠻
野蠻
“當然可以,不過有點亂,有機會的話,可以去我家老宅。”沈君天說完,顯得有些沉默。
黎一:“那可得找機會去看一看了。”雖然知道沈君天是随口一說,他們可能會在拍戲結束以後,就各奔東西,甚至可能都不會再有往來,黎一還是很給面子地回複。
他沒當真,沈君天卻走了神,不知道在心中暗暗盤算着什麽。
“哇!沈老師!你也太酷了吧!”黎一發出驚喜的聲音,他指着滿牆的汽車模型和飛機模型,神采煥發的眼睛望着沈君天:“你這都是從哪裏收集來的?居然還有車神的簽名款和各大品牌的聯名款!”
他轉身拿起一具紅色的賽車模型,車身上龍飛鳳舞地寫着一個英文名,他眼裏不自覺閃爍出興奮的光芒。
黎一不會賽車,可是喜歡看比賽,也知道世界一級方程式錦标賽蟬聯冠軍的名人Yeente,他車技了得,五年內一共獲得過五次世界總冠軍,成為當今世界上最年輕且最有潛力的賽車手,在業內創下了不敗的神話。
普通人擁有這裏的一樣就了不起了,沈君天這半個牆都是,不愧是家裏有礦啊!黎一不得不再次感嘆。
“有些是朋友送的,有些是我自己要的,你喜歡的話,可以送給你。”沈君天口氣稀松平常,黎一還以為他很大方,殊不知沈君天平時根本不讓任何人碰這些東西,更別提送人了。
“不了不了,喜歡是喜歡,可是沒到那種熱愛的程度,不然也不會只看比賽了。”黎一聳聳肩,擺手拒絕。
“那你喜歡什麽?不,熱愛什麽?”沈君天問,他總覺得黎一好像什麽都會,又對什麽都感興趣。
黎一想了想,說:“好像沒有特別熱愛的東西,從小到大,我想要什麽東西,基本上都可以得到滿足,所以還從沒想過自己熱愛什麽。”
“黎老師畫畫得那麽好,唱歌、跳舞、演戲也都出類拔萃,難道都不是因為熱愛嗎?”沈君天掰着手指頭一一羅列,從他了解到的情況,以及黎一畫畫和拍戲的專注度來說,不像是不喜歡。
“畫畫、唱歌只是興趣愛好罷了,而演戲我認為是一種挑戰,也算不上多熱愛。至于跳舞……沈老師,你說你是不是借機諷刺我啊?”黎一語氣變換,目光懷疑地看着沈君天,“你又沒見我跳過舞,還出類拔萃?怕是出乖弄醜吧!”
沈君天笑了,和他開起玩笑:“怎麽沒見過?你前段時間不還上熱搜了嗎?”
黎一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沈君天指的是在福祿購物中心跳舞那次,沒想到他也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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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疑你在內涵我。”黎一認為自己跳舞的明明水平很一般。
“我怎麽敢啊!黎老師是前輩,我可不敢以下犯上。”
“我怎麽那麽不相信呢!”黎一假意刀了他一眼,“讓你叫哥你都不叫一聲,還不敢以下犯上呢?這不天天犯着呢嘛?而且還搶我東西……”他想起白天沈君天給他的那把驚掉人的扇子,不由得問道:“說起來,你那‘仙女扇’哪來的啊?看不出來,你年紀不大,喜歡的東西挺有‘層次’?”
沈君天聽出黎一在譏諷他的眼光,也不惱怒,半開玩笑道:“我這不是看它比較符合黎老師的氣質嘛,想着天氣又熱,就從一個阿姨手裏買來送你了,沒想到黎老師居然不喜歡。”說完還做出一副心痛惋惜的模樣。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變相說我老,”黎一對他的嘲弄習以為常,“差不多行了啊,沈老師,這裏沒有別人,真誠點!要不是我和你住,還不知道您有兩副面孔呢,人前高冷,人後戲精!”
黎一算是徹底明白了,沈君天根本不像外表那麽讓人難以接近,和他相處下來發現,這人除了不怎麽與人接觸,有點容易害羞外,本質上是個挺聽話、也挺活潑的少年,只是可能沒有遇上志同道合的人,才會一直端着,用網上的話來說,就是有些悶騷和傲嬌。
“我哪裏戲精了?黎老師才是戲精本精吧,人前乖巧,人後野蠻,如果精分有段位的話,黎老師一定是王者。”沈君天一臉壞笑地說。
“野蠻?我?”黎一不可思議地指向自己,又指着沈君天和自己,來回梭巡地說:“你居然說我野蠻?沈君天,你會不會用詞?”
在得到對方更加猖狂的笑容回應後,黎一氣笑了:“沈老師,你真是仗着自己年紀小,我不會打你,故意氣我呢?”
還從來沒有人這麽形容過他,哪怕別人發現他不是一味的溫柔後,最多就是說他“淘氣”、“腹黑”,“野蠻”這個詞是第一次出現在他的耳朵裏,他懷疑沈君天的語文是不是數學老師教的,不然怎麽會亂用詞語。
沈君天沒有一絲冒犯黎一的愧疚感,繼續厚顏無恥地問:“黎老師這是被戳到痛處了?”嘴角噙着一抹壞笑。
黎一揚揚嘴唇,斜眼看他:“你說呢?我看你在片場挺禮貌的,從來不罵人,現在居然敢罵我?”
“黎老師沒聽過打是親罵是愛嗎?”
黎一用眼神輕飄飄地掃過沈君天的臉:“那沈老師還是去愛別人吧,沈老師的愛太沉重了,我承受不住。”
沈君天知道黎一只是和他開玩笑,可心裏還是有一絲失落,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繼續笑着說:“可是我就是愛黎老師啊。”
黎一并不買賬:“是嗎?你愛我的方式就是罵我野蠻嗎?”既然沈君天要給自己挖坑,他就成全他,反将沈君天一軍。
果然,沈君天立馬道歉:“對不起,黎老師最溫柔了,比溫柔鄉還要溫柔。”他假裝無辜地看着黎一,絲毫沒有用錯詞的自覺。
黎一在心裏翻了一百個白眼,溫柔鄉是形容人的嗎?還有,小劉說他現在話沒有以前多,這是騙人的吧?
他懶得糾正沈君天,往前走了幾步,嫌棄地說:“得了,啊,沈老師,別這麽惡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我情根深種,我抛棄你,成了辜負你的渣男。”沈君天的演技不拿奧斯卡可惜了。
“那你要我怎麽樣?把我的心掏出來給你看嗎?”沈君天攔住黎一的去路,痞帥痞帥地笑了起來,嘴角都快與太陽肩并肩了,明亮又迷人。
這樣的笑容黎一之前從未在沈君天臉上見過,黎一心髒像被什麽撞擊了一下,他略微倉惶地推開擋在他身前的沈君天,盡量保持着神色自若:“請你,不要,再煩我了,OK?”他目不斜視地繼續欣賞陳列在牆上的東西。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間産生了沈君天“真漂亮”的想法,又聯想到了手機裏那張沈君天的側顏照片,心想沈君天要是個女的該多好!
這個想法一出,黎一趕緊在心裏甩甩頭,把不該有的想法甩了出去,也希望沈君天別再發出那種騷包的笑容,擾亂他的心緒。
“這還不是跟黎老師學的,黎老師忘了嗎?咱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晚上,你就是這麽道歉的。”沈君天跟在他身邊,不依不饒。
這麽一說,黎一也想起來學貓叫那天晚上的事來了,不由得道:“你還挺記仇!”他當時故意逗弄了沈君天,還毫無誠意地跟他道歉,要不是現在提起來,黎一都快忘記了這茬。
“我哪兒是記仇啊,我是幫沈老師找回美好的回憶。”沈君天笑起來帶着三分痞氣,黎一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的臉上,讓他停止發笑。
他無視沈君天,單手撫摸照片走過牆面,故意忽略對方的笑容。
沈君天注意到黎一右手上系着兩根款式相同的黑繩手鏈,上面各串着複古的五帝銅錢,銅錢兩邊是兩顆小小的紅色珊瑚珠,他随口問道:“黎老師,你為什麽要戴兩串五帝銅錢?”其實他很早就想問了,黎一每次都把兩串五帝銅錢帶在身邊,拍戲的時候就取下來讓助理保管,偶爾還會對着它發呆。
黎一摩挲着手腕上的銅錢,眼裏閃過一絲難以辨別的情緒,很快又消失不見,他泰然自若地說:“好事成雙,好運加倍。這辟邪用的。”他搖了搖手腕,銅錢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沈君天也沒多想:“黎老師還挺迷信。”
“當然,我怕鬼嘛!”黎一說完轉身繼續往前走,卻有些心不在焉。
來到一間舞蹈室,裏面十分空曠,一面鏡子就占了一堵牆的位置,一看就是沈君天平時用來練舞的。
舞蹈室旁邊是一間儲物室,架子上放着各種各樣的雜物。
看着看着,一根雙節棍引起了黎一的注意,他指着它:“你也玩這個?”聲音有些驚喜。
“嗯,沒事的時候就玩一下,我有好多,這只是其中一個。”沈君天不着痕跡地炫耀。
黎一沒有發現他的小心思,拿起雙節棍來耍了一下。
沈君天則抱臂觀看。
剛開始還挺順利的,後來黎一突然失手,不小心打到了自己,“哎呀”一聲就彎下了腰,疼得抱住了右手。
原本在一旁看黎一耍帥的沈君天心下一驚,連忙上前查看他的情況。
可是黎一倔強得不行,死活不讓他看,還把半只手藏在了腹部,額頭肉眼可見地在冒虛汗,但他完全不在意,只是一臉苦相地對扶着他的沈君天說:“沈老師,我這算不算工傷啊?”
“你先給我看一下。”沈君天聲音裏帶着一絲焦灼,他很後悔沒有攔住他,他不知道黎一沒有玩過雙截棍。
但這主要也是因為黎一過于興致勃勃,耍的那幾下也有模有樣的,完全就像一個練家子,他才沒有多想,以為黎一也是個會玩的,結果沒想到是個青銅。
“不行,你說我也太倒黴了,為什麽和你在一起總受傷?”上次在劇組酒店被廁所門夾到了左手,這次又傷了右手。
沈君天無奈,不知道黎一犟個什麽勁兒,看下傷口而已,有必要像防賊似的防着他嗎?
“你要怎麽樣才能讓我看,不然咱們去醫院吧。”沈君天有些不耐煩了,不是針對黎一,而是擔心他。
“不去,不去,不去醫院。”黎一連連拒絕,“除非答應我一個條件。”他狡黠一笑,眼裏藏着心底蓄謀已久的一個小“陰謀”,就連受傷的右手,在那一刻好像都已經突然不痛了。
沈君天微微一挑眉,似乎猜到黎一打的什麽算盤,但他故意假裝不知道:“什麽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