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十三）
“啊....所以到底為什麽會這樣....”
研磨看着天花板的白熾燈，聞着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躺在病床上，等待醫生為他處理好頭上的傷口，并做頭部的檢查，此時心中還沒有實感。
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可以看到女生和黑色頭發高高的男生似乎交談甚歡，女生似乎還有點臉紅。想起女生用心為那個男生做的魚味的小餅幹，以及拼盡全力考到和男生同一個班級裏等等行為，研磨心下了然。
“原來她的目的是小黑麽....”那看來女生接近自己，一直和自己玩游戲也是為了小黑吧。“不過不公開自己曾經的身份是怕吓到小黑嗎.....好吧，那作為曾經的好友，游戲上的戰友，雖然很麻煩，但是勉強幫你這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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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半個小時前。恢複訓練的排球部決定開展三對三的練習賽，而研磨和黑尾是攔網對面的對手。
“盡管千島同學過來看你訓練，我也不會給你放水的哦～”黑尾胸有成竹地向研磨挑釁。
“好麻煩，不過.....”研磨沒有理黑尾的玩笑，“放馬過來。”
接下來智子看到的是自己從來沒見過的研磨。盡管高一時不介意的一眼，讓智子墜入愛河。但是線下如此近距離地觀看又是另一種感覺。
與打游戲時認真的研磨不同，球場上的研磨除了格外的認真，更多的是冷靜的判斷與一些釋放的...野性。研磨的起跳與跑動動作利落，他如同在戰場上指揮的軍師，把自己的隊員當做自己的士兵，潇灑地指揮着，引領各種風雲變化。
他是天生的管理者，操縱者，頗有一番“談笑間，樯橹灰飛煙滅”的氣勢。
這些都是智子不曾見到的一面。她驚訝地說不出話，這樣的研磨，打破着她對研磨以往的印象。不同樣子的研磨讓智子不斷加深自己對研磨的喜歡。
突然她看見球網對面的黑尾突然沖破了研磨布置的防衛，一記扣球漂亮地得下了一分。
“好帥！”智子下意識地說了出來，驚訝地站起來。她沒有想到在研磨那樣的操縱下，黑尾居然還能進攻成功。
研磨聽到了女生的聲音，用餘光看了一眼智子。眼神變冷了。
“所以研磨，我非常了解你哦，這一球可不要分心啊。”黑尾歪着嘴邪笑到。
“小黑，你這個表情好醜。”
“啧你這個人。”
然而，下一球，原本需要傳給自己這方的進攻手的球，卻直接被研磨跳起來，來了一個二次進攻，奪回了剛剛的那一分。
“小黑，你也要注意哦，這是我回敬給你的。”研磨冷冷地說。
這些驚嘆的招數早已讓智子說不出話來，旁邊的貓又教練笑道：“哈哈哈，你看你在場的局，小夥子們多有幹勁啊。”
然而，下一局，在研磨跳起來的同時，一個飛球徑直沖向研磨的後腦勺，強大的慣性力讓研磨無法控制地撞向球網旁邊的杆子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研磨前輩！！！對不起！！！！”來自列夫着急忙慌的道歉。
“列夫！！！都叫你不要扣球了！！練習接球啊！接球啊！”來自夜久的咆哮聲。
智子和黑尾向研磨飛奔過去，“研磨！沒事吧？！”黑尾企圖喚醒倒在地上的研磨。
“我.....可能有點事。”
研磨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轉過身來，吓了衆人一跳。只見研磨的額頭上磕破了，緩緩留下一到血跡，看着有點心驚。
貓又教練當即決定，送研磨去醫院，陪同的工作就交到了黑尾和智子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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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磨望着白晃晃的燈光，慢慢整理了自己的思緒。是要練習接球的列夫失手，導致自己出現了這種意外的狀況麽其實自己本來是想等訓練結束後，在送女孩回家的路上偷偷套話的來着，誰知道出了這種事，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就渾渾噩噩地被送到了醫院來。索性只是擦破了點皮肉，留了點血。至于是否有腦震蕩還需要醫生進一步的檢查。
“不過....貌似現在的狀況也不用套話了。”研磨回想起剛剛門外那兩人的情景，又想起來小時候兩個人總是喜歡吵架的樣子，更加加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十四）
門外，智子和黑尾等待着研磨檢查出來。
“千島同學，你是不是喜歡研磨啊。”
！！黑尾這家夥怎麽看出來的，智子心裏大驚。
黑尾看着她一臉“為什麽你可以看出來”的表情，無奈地說：“如果你剛剛在研磨倒下後，掩飾一下急迫的神情和蒼白的臉色以及變了調的聲音的話，我或許還可能看不出來。”
回想研磨當時倒下的場景，智子是除去黑尾第二個沖到研磨身邊的人。她拿出自己的手帕，遞給扶起研磨的黑尾，讓他拿着為研磨止血，甚至于，打救護車電話的時候，語氣都是急切的，哽咽的。
人往往在急迫的時候最容易漏出真情，無論掩飾得多麽好都會漏出馬腳。
後知後覺的智子紅了臉，黑尾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害羞的智子。以往的智子在他眼中，是個厲害且不認輸，游刃有餘的角色。
“還請黑尾君你幫我保密。”
“不是黑尾同學了”黑尾笑着看她。
看着黑尾一臉臭屁，智子微笑地舉起手機："啊沒事，如果不幫我的話，這張黑尾同學在課堂上從夢中醒來，頭發混亂的美人睡醒圖就會被排球部的各位傳閱哦"
“......”
“還可能出現在校園論壇上哦”
“.......好”黑尾咬牙切齒，這個女人還真是争強好勝。
不過幸好，黑尾還沒有認出來自己就是曾經的程智，智子心想。否則怎麽向他們解釋自己不告別後就消失，甚至會讓人誤以為曾經的程智已經病死了的，毫無音訊的消失程度呢？
有些事，不是全部說出來，就會被理解的。
看着研磨從醫生檢查的診療室出來，智子有點急切地詢問着醫生：“醫生你好，研磨君他的頭怎麽樣了？”
“外傷暫時只有額頭破皮，暫時沒有發現腫塊。不過還是建議住院一天觀察一下，等一下報告看看是否會有輕微的腦震蕩。”
“诶——好麻煩....”研磨有點不太願意。
“好啦，醫生也是為你好，既然這樣，就好好觀察一下吧。研磨，千島，我去給你們買晚餐。”遠去的黑尾向智子眨了眨眼睛。
智子：看來餅幹沒白做。
研磨：稱呼已經從千島同學變成千島了嗎....好迅速
“...可是我的游戲機在排球補的更衣室诶”研磨覺得有點苦手，該怎麽度過這一個晚上。
“我帶了游戲機哦。”智子把自己口袋裏的游戲機遞給研磨“不介意的話可以玩我的。”
研磨點了點頭，接過游戲機“沒想到智子你居然玩過這麽多游戲啊。”
“是啊，有時候一個人待着，也沒什麽好玩的事做呢。”
“吶研磨君，陪我去外面走走吧？醫院後院的櫻花開了哦！”（注：一般日本四月開學）
（十五）
傍晚，太陽快沉入山底。餘光照耀着飄散下來的櫻花，花落的場景顯得有點凄慘。
研磨坐在櫻花樹下的長凳上，玩着智子給他的游戲機，智子則站起來，用手想接下那一片片落下的花瓣。
一局終，研磨也放下游戲機，看着智子有些出神地望着那些花瓣，有點疑惑，但是選擇沒出聲。
智子感受到旁人的目光，自顧自地開口“研磨君，你覺得落花代表什麽呢？”
看着這一幕，研磨突然想起小時候記憶中那個場景。當時的自己在高燒，迷迷糊糊地記得，當時的程智，也是這種神情望着窗外，然後回頭來卻在無聲地哭泣，還說了自己生命值要沒了的這種傻話。
結果第二天，智子就不見了。
出院後的研磨也有打聽過程智一家人的下落，只知道程智的爸爸在華國工作，好像是要把程智接回華國治療。再後來就是聽到一架飛往華國的飛機失事的消息，卻不知道是不是程智的那一班.....
于是對于童年的玩伴，程智的下落，研磨下意識地認為他已經去世了。直到那天吃到了從沒在哪家店吃到的記憶中微甜的蘋果派，再加上智子玩游戲時種種下意識的動作與記憶中的內容進行對比，眼前的女生，就是當時的程智。
但是不知道為何，程智不願意透露出自己曾經的身份。不過研磨也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可能是怕小黑知道會接受不了研磨這樣給自己解釋。
突然，研磨看見智子往樹旁邊的草叢走去，她緩緩靠近角落的一只幾個月的三花貓。
三花貓似乎是有點小了，比較害怕人類，于是智子把自己口袋裏随身帶着的魚味餅幹拿出來，捏成一小塊一小塊，然後放在前面的草地上，也不着急，一直蹲在那等待貓貓的出來。
三花貓見智子似乎沒有惡意，膽怯地走出來，迅速叼着一塊回到了草堆裏，吃完，又小心翼翼地跑出來，再叼一塊。反複了幾次，發現智子沒有任何動靜，于是也膽大了起來，敢在智子面前就吃起餅幹。智子輕輕摸了摸它，然後發現它不再害怕她，于是等待小三花吃完餅幹後，就把它飽了起來。三花覺得智子身上的魚味很香，也蹭了蹭智子。智子覺得很興奮，欣喜地把它舉到研磨的前面，說“研磨君，你看，這只貓貓是不是很像你”
一樣地警惕，但是熟了之後對親近的人也很好。
櫻花樹下，女孩給她看着懷裏的貓貓，綻放真誠的笑容，此時研磨的記憶，仿佛打開了一個缺口。
（十六）
曾經的住院樓下，也有這樣一顆櫻花樹，好像也有一只三花貓，曾經的程智也是這樣在打游戲的時候，引誘了一只小貓，小貓被她吸引，聽話地靠近了她，然後被她興奮地舉起給打着游戲的研磨看，說研磨好像它。
當時的自己是怎麽說的呢？
“呃——”小研磨放下游戲機走上前，摸了摸小三花的腦袋“不過我大概沒有它這麽好糊弄，幾塊餅幹就被騙到手了。”
之後的記憶就是一系列無可奈何的分別。
此時的場景，與研磨的印象中的記憶高度重合。不知道為什麽，也許在記憶與離別的情感加持的作用下，研磨突然覺得有點心悸。
他有點害怕，眼前的這個女孩會再次消失。
曾經的人已經消失了一次了，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連告別都沒有的消失仿佛象征着一種信任的崩塌。
但是研磨一直相信着，如果不是無法告別的話，自己的好友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消失的。
曾經的失去，他已經原諒女孩了，可是如果未來再度這種情況發生的話，他又能接受多少
研磨思索了一下，恐怕他是不能接受的。
當時他還覺得，那小貓怎麽會像他便宜的幾塊餅幹就給忽悠到手了，可誰曾想到，自己比那只小貓還不如，女孩的一個笑容，就能讓他心動。
曾經幼年的信任，加上失而複得的心情和青春期的悸動......研磨審視了一下自己的感情......勇者還沒出征就被打敗了麽
自己是喜歡她的，也許是幼年時她的主動靠近，也許是一起玩游戲的快樂，也許僅僅只是一個開心的笑容......不論她性別，也不論身份，就是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不太明白自己是什麽時候将心交給他，只是回過神來就已經喜歡上了，正如那只一步步步入她陷阱的三花貓。
只是.......她是不是喜歡小黑
不過看樣子小黑對她并沒有額外的感情。
那麽就想辦法讓她喜歡上自己吧，這樣也挺有趣的。
研磨走上前，靠近着智子，但距離卻保持着正常的範圍，輕輕摸了摸三花的頭頂，“它很可愛呢”眼睛卻一直是看着智子的，“智子有沒有想要給它取個名字”
————
诶
研磨不是不太喜歡和別人對視嗎
這怎麽....被他這樣看着有點犯規啦....
智子心裏在狂叫，但是面上還是保持着冷靜，她做出思索的樣子，但其實并沒有在思考。于是她只能想到什麽說什麽，“要不....叫它研磨二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