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夜的酒精
第4章 雨夜的酒精
“啪”地一聲。
晏沢冷白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了明顯的掌印。
“早知道你回國幹起了這種下賤的行當,幹脆當初一輩子都別回來!”
晏沢聞言,擡眸冷笑:“那幹脆當初也別生我好了,我有說過想在這種虛僞、肮髒的家庭裏面出生嗎?”
晏鴻厲眸一橫,晏沢毫無懼意地和他直視着。
晏沢的眉眼和晏鴻有五分相似,但晏沢更柔和精致,身為父親的晏鴻更顯淩厲硬朗,作為晏家的掌門人,習慣了位居高位,自然渾身都散發着盛氣淩人的強硬氣質。
盡管已經不再年輕,但遺傳了晏家人優良的基因,讓他看上去依然很英俊。
“你們父子倆別一見面就吵架了,先坐下來吃飯吧。”辛倩溫和地說。
晏沢看向雍容優雅的母親一眼,坐了下來。
“小沢還年輕,自然玩性重些,現在覺得影視行業好玩,等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到時候你回家學着打理公司才是正經,再娶……”辛倩頓了一下,接着輕聲說,“再娶上一個家世相當的好妻子,你就該長大了。”
晏沢冷哼了一聲,懶得說話。
“給你三個月,結束掉你那家娛樂公司,堂堂晏家的繼承人,跑去當什麽戲子,外人都只當看你的笑話!”晏鴻訓斥道。
“過段時間,和林家的女兒互相熟悉一下,今年可以預備着訂婚事宜了。”
晏鴻交待完這番話後,坐了下來,順手點燃了一根雪茄,噴出的煙霧,将他的表情映襯更加冷漠撲朔了。
晏沢看向他,父親的表情,疏離得令他無比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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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的掌印還清晰的疼着。
自出生以來,他似乎就沒有見過晏鴻的笑臉,對方對他的态度,永遠是威嚴而又冷漠的,不像是父親對兒子,更像是對待一個傳承家業的工具。
他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的回憶,那時候的他才不過五六歲,正是渴望愛和肯定的年紀。
他拿着自己上課的時候,備受老師表揚的畫,他捧着那張畫的姿勢,虔誠地像是拿着珍貴而又心愛的寶物。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溜到了平時不被允許進入的禁區——晏鴻的書房。
小小的晏沢想,自己在學校受到了表揚,總能得到進入父親的書房的允許了吧,他甚至揚起了期待的笑容,幻想着父親見到自己的作品,就會把他高高抱起表揚。
就像其他的爸爸一樣。
結果,他只得到了父親毫不留情的一耳光,以及一句,“滾出去!”
晏鴻厭惡而又帶着怒氣的眼神,讓他二十餘年後依然記憶猶新。
五歲的晏沢被父親狠狠一巴掌打翻在地,悲傷地嚎啕大哭着,既是為了臉上的疼痛,更是為了求而不得的父愛,直到奶媽慌亂地出現,将他抱了起來。
他縮在奶媽的懷抱裏哭泣,看着父親書房的大門“哐當”一聲,毫不留情地關上了……
晏沢看向晏鴻,父親的神色,多年來冷漠都如那日。
“随便。”他緊繃的身體卸下了力氣。
他到底是對這個家還殘存着什麽渴望呢?晏沢想。
眼角的餘光,看見一旁的辛倩則自顧自吃着晚餐,她舉起刀叉的姿勢很優雅得體,妝容服飾都一如既往的端莊美麗,得益于優渥的家庭環境,她依然美得沒有什麽歲月痕跡。
晏沢眼底一抹暗諷掠過,然後開始裝作若無其事地用餐。
一家人都長相出色,平靜用餐的畫面很是養眼,然而背地裏潛藏的扭曲和背叛,在光鮮的表象下,顯得更加坦蕩的肮髒了。
用完餐後,晏鴻照例最早離開,也照例沒有和辛倩和晏沢打招呼。
晏沢聽見晏鴻給秘書打電話,他依稀記得,那個新來的年輕男秘書長得還挺俊俏?
“刺啦”地聲音劃破寂靜,辛倩的刀叉在餐盤上劃拉了一下,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晏沢狀似不經意地看向她,但辛倩舉止依然很得體,仿佛剛才一瞬間的失态只是他的錯覺。
辛倩輕輕放下刀叉,拿起手絹擦擦嘴上不存在的油漬,對着晏沢溫言道:“過段時間我有一個畫展,小沢,我希望當天你能過來。”
“我這段時間很忙,沒空。”
晏沢起身就想走,卻被辛倩叫住了,“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在和你提出請求,只是提前告知你而已。”
盡管辛倩的語氣很溫和,但是話語裏的不容置喙相當堅定。
晏沢回過頭,看向自己的母親,想從對方那張美麗依舊的臉上,找到半分的溫情。
這張臉和二十年前幾乎沒有太多差別,只是更加成熟鎮靜了。
晏沢想起那天哭泣的他,瑟縮在奶媽的懷裏,當時他哭着讓奶媽帶自己去找辛倩。
彼時辛倩正在畫室裏,穿着一身潔白及膝的裙子,手中拿着畫筆,看起來像是在專注地畫畫。
“夫人,少爺他……說想來找您。”奶媽小心翼翼看着辛倩。
晏沢縮在她懷裏小聲地啜泣着,手上捏着那張畫,那張畫已經皺得不像樣子,好似一張廢紙。
“媽媽,給你看。”
小晏沢極力忍住抽泣,對着辛倩展示出那幅畫,想從母親這裏得到慰藉。
辛倩放下畫筆,擡頭看了晏沢這邊一眼,臉上的表情很空洞。
她站起身,走向晏沢,接過那幅畫,只對着奶媽說了一句話,“趕緊把他帶走,我要畫畫,別讓任何人進來打擾我。”
“是,夫人!我這就帶少爺離開!”奶媽誠惶誠恐地應道。
她趕緊帶着晏沢離開畫室,并将門帶上了。
在門即将關上之際,晏沢看見辛倩本來平靜的表情,瞬間變得歇斯底裏。
他看見自己的母親将那幅畫狠狠撕碎,再揪成了一團,砸在地上,又用腳重重碾壓了過去。
顏料被迫打翻,染髒了潔白的衣裙。
那副畫着和美的一家三口的畫,徹底被毀的不成樣子。
不過本來也無人在意,因為這幅畫的意義,對晏家三口人而言,就是諷刺的存在。
尚且年幼的晏沢,伏在奶媽的懷抱裏,呆呆地看着畫室沉重的門徹底關上,将他和母親隔絕開來。
他方才哭得太累,甚至連眼淚都掉不出來了。
外面的雨還沒停歇,打濕了大地上袒露出來的一切,甚至連變小的趨勢也沒有,雨水無情地鞭笞着地面,濺出無數細小的水花。
“轟隆”一聲,炸起了一聲驚雷,瞬間內照亮了黑夜。
白光轉瞬即逝,黑夜依舊長存。
辛倩看向窗外,淡淡地說:“雨太大就留下來睡吧,你不能生病感冒。”
“怎麽,怕擔心我不去你的畫展?”晏沢諷刺道。
辛倩沒有回答,看了他一眼,“好好休息。”
說完之後,她轉身就上了樓。
晏沢在原地伫立着,室內明明是溫暖的暖色調黃光,但好像卻比室外要冷的多。
他離開了晏家,在雨夜中一路駕車來到自己的住處。
回到自己的公寓內,晏沢從冰箱裏取出了幾瓶伏特加,回到沙發上。
酒精帶來的刺激讓他麻木,喝了大半瓶進去後,晏沢已然有些上頭了,他拿起手機,想起了自己那個任勞任怨的忠誠保镖。
于是他給保镖發消息。
晏沢:【際鳴!看到消息馬上滾過來!】
作者有話說:
晏沢:唉,憤怒,無聊,空虛,寂寞,孤獨……那就把老婆叫來耍耍吧~
際鳴:這個傲嬌的金主又來事兒了,勞資現在放假啊,能不能讓打工人好好休息!算了他給的錢多,我忍!